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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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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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字数:4581更新时间:23/03/02 12:50:55
话说高二吞了蔡护家财,要替他报仇,与书办王朝俊商议谋害水老者。谁知今被按院听见,这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且说钦差大人心中暗想:“亏我前来私访,不然水老者性命休矣。待我再听他二人说些什么。”
高二对王朝俊说:
高二有话开言道,叫声王哥你是听。
这件事儿托付你,多咱前来听信音。
朝俊见问开言道,此事须得七日工。
明日与他断牢饭,过了三天递病呈。
那个尼姑一样治,管叫老水赴阴城。
高二听罢将头点,就是七日听回音。
这是银子一百两,事完以后再找清。
说罢二人离了坐,出了茶坊一座门。
钦差见二人出了茶坊,主仆二人会了茶钱,回到公馆。且说水治早晨起身,竟奔彰德府而来。
按院主仆且不表,再说忠心老家人。不辞辛苦登途路,进了彰德古郡城。逢人就问王巡按,打听钦差信和音。人人说,钦差虽然下了马,未曾上任办民情。只等着,明日良晨黄道日,只怕钦差要出巡。按下水治我不表,再说私访王太巡。得了水家真实信,发牌次日要出巡。文武官员得此信,一个个,昼夜奔忙不暂停。都府带领四喝道,府县州官前站行。副参游击合前护,带领挂甲众官兵。指挥对对排马道,开路锣鸣十三棒,御仗龙旗左右分。金瓜钺斧朝天镫,童子金枪列几层。一对金戈一对棍,鬼头刀下垂红樱。花捍金枪悬宝位,弓叉撒袋两边分。肃静回避牌四面,清道旗摇舞蔽空。前有八对扎街马,后有衙役与官兵。左边是,杀人斩犯刽子手,右边是,拿官绑将虎贲军。回事官员捧圣旨,钦差印鉴两边分。前护后拥人不少,大轿八抬快似风。上打曲柄黄罗伞,照定了,奉旨钦差王太巡。合省军民齐来看,一个个,携男抱女乱纷纷。
这个说,闻听这位王巡按,家住河南县永宁。那个说,看来不过二十岁,宦门子弟好出身,才貌端方果超群。那个说,河南得了好巡按,又要平安过几春。按院今日上了任,巡巷已毕又巡城。大道寻查来的快,官衙不远面前迎。辕门响了三声炮,按院下轿把堂升。耳内只听人呐喊,冤枉冤枉不住声。
巡按说:“什么人申冤,巡捕官何在?”
巡捕官参见说:“卑职伺候。”
“快些给我接状上来,不可难为于他。”
巡捕官答应一声,将水治带上堂来,接过状词呈上。巡按看罢,就分付将水治且带下去,等明日把人犯聚齐再行审问。回头就望彰德府知府说:“本院常常听得人言,邯郸县知县田子寿贪赃,恶吏王书办玩法。”
知府闻听此言,只吓的面目更色,抖衣而颤。按院分付指挥使二名,带领一百名捕役去拿知县田子寿、恶奴刁保、书办王朝俊,还有行贿赂的高秃子,蔡护的家口和水如镜等一干人犯,一名不许漏。务要明日解到,后日听审。倘若迟误限期,定要重处。指挥答应一声:“卑职谨遵。”
带领捕役如飞而去。
到了次日,将知县田子寿恶奴刁保刑房王朝俊贼盗牛同、李玉田、高媒婆、高二、蔡护的家人、水清心、水月庵尼僧五人还有云秀兰,一齐解到府堂叫人看守。次日早晨,只听辕门三声炮响,堂上锣鼓几棒,钦差出堂归坐。只见指挥上堂回话说:“将一干人犯俱各拿到。”
巡按分付将犯人名单拿来,过堂点名。按名点罢,说:“先带窃盗牛同、李玉田听审,其余人犯俱在班房伺候。”
两边喊堂威。二贼跪在案前。钦差一见不由心中大怒,将惊堂木一拍,骂声:“恶贼你诬害良民,何人主使,快些与我从实招来。”
钦差座上心大怒,手拍惊堂响连天。两个毛贼齐叩首,按院青天请听言。小的二人同一伙,牛同和我李玉田。京师禁地王法紧,一齐奔走到河南。那一日,偷了当铺银三百,复又顺路到邯郸。缎子铺,偷了两匹青绿缎,遇见差人叫金三。活该事犯要倒运,我俩被捉见县官。审了一次没定案,后来叫我把人攀。王书办,亲到监里通了信,他叫我,攀出姓水老生员。若是说出水如镜,你俩官司把罪宽。实指望,说出水老将罪免,又谁知,倒把小人囚入监。这是我们真实话,按院跟前不敢瞒。
钦差立刻分付将书办王朝俊带上来。两边高喊说:“犯人进!”
王朝俊跪在堂下。巡按说:“牛同、李玉田,你说王书判可是此人不是?”
二贼连忙磕头说:“就是此人。”
钦差分付把二人的口供记下,把二贼带下去。按院分付把高秃子带上堂来听审。衙役把高二带到堂上跪下。
高二睁眼望上看,不由着忙吃一惊。但只见,按院犹如阎罗殿,钦差好像五阎君。掌剑指挥天神样,堂上书办判官形。廊下皂吏如小鬼,门子亚赛夜叉形。高二跪在大堂上,巡捕衙役报一声。
钦差望下观瞧,认的是前日与王书办商议要害水老者的高秃子。开言问说:“你叫何名?”
高秃子说:“小人叫高二。”
按院微微冷笑,把惊堂木一拍说:“好一个恶贼,竟敢向王书办行贿害人,把详细情况,从实招来,免的三推六问。”
高二听说吓一跳,不由着忙暗吃惊。往前跪爬两三步,按院连连尊又称。小人并无这件事,冤枉冤枉屈死人。
分付两边抬夹棍,哗喇喇,撂下萧何大五刑。一夹棍,夹的恶贼昏过去,也夹了,恶吏书办卖法人。王巡按,不住吆喝望下问,快些招来画口供。你害秀才水如镜,本院心中件件明。有何情分托知县,知县受过多少银。实实招来免受苦,再若不招又加刑。二人不住将头叩,按院青天尊又称。别听旁人虚言语,恶口谎言不可听。巡按听说这句话,望下开言分付一声。
钦差见高二与王书办不肯招承行贿害人之事,大喝道:“日前,你等在茶馆谋划结果水老的性命,行财纳贿,本院亲眼看见。你二人挺刑不招,指望赖将过去,怎得能够?人心似铁,官法如炉。”
分付再给我夹起来。两边一声叫喊,把二人复又夹起。这一次夹棍太狠,二人如何禁受?登时二人疼的顶梁骨三魂出窍,七魄冒烟,双合二目,昏将过去。皂吏上前套上脑箍,将头掀起,对面就是一口凉水,二人倒抽一口冷气,慢慢的苏醒过来。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三十七
话说二人苏醒过来,睁开二目,只觉浑身发木,下半截竟如泥塑一般,全不是自己的筋骨了。按院复又问说:“你二人招啊不招?再若不招就用杠子敲了。”
两边三班捕役一齐喊叫:“快招!”
钦差又叫快招认,高秃子,浑身热汗似笼蒸。两手抓地直刨土,心中好似滚油烹。口中直把大人叫,按院息怒且从容。暂且松放将刑住,小人情愿尽招承。钦差听罢将头点,望下分付住了刑。
按院闻听高二之言,分付把刑具给他松放,叫他从实招来。二人磕头口尊:“大人。”
高二难把刑来受,情急无奈吐真情。
望上磕头尊按院,口内连连叫大人。
只因小人多寒苦,相遇蔡护作宾朋。
遇见父女将坟上,盘席打坐在埃尘。
只因女子生的好,蔡护观瞧动了心。
央烦小人打听信,家乡名姓对他云。
连忙央烦高才鸹,水家宅内去求亲。
谁知水老不应允,反倒不依骂媒人。
软差闻听这句话,望下开言问一声。
钦差望下问说:“高媒婆拿来没有?”
指挥说:“高媒在班房以内。”
钦差分付:“把高媒婆带上来对词。”
不多时,高媒跪在堂上。按院说:“高二,你说的高媒婆可是他吗?”
高二说:“就是此人。”
高媒嚷说:“青天大人别听高二的话,与小妇人无干。”
按院分付掌嘴,左右发喊,只听口劈口劈叭叭连声响,打的顺嘴流血。两边喊说:“高二望下说呀!”
高二复又开言道,大人在上请听着。那日水老登门骂,气坏老鸹高媒婆。见了蔡护加坏话,无理言词信口说。蔡护闻言心大怒,登时气的直哆嗦。要和老水作硬对,央烦小人把人托。无奈县中寻刁保,求他早晚和知县说。想个方法害水老,情愿花银三百多。知县贪赃受了贿,望大人,问问书办就明白。
高二说:“嘱托知县家人刁保是小人所为,至于传水如镜屈打成招收监定罪,大人问王朝俊便知。”
钦差座上开言说:“王朝俊如实招来。”
钦差座上忙分付,叫声朝俊快实云。书办这里将头叩,按院青天在上听。只因高二托刁保,设计要害水清心。一包银子二百两,告诉献给田县尊。已将情由一说透,本官知县就生心。呼唤小人来分付,暗托那,贼盗玉田和牛同。私改案卷行毒计,要害老者水清心。次日开堂审贼盗,水老受罪县衙中。革了秀才把刑动,押在南牢监禁中。这是小人真实话,再问高二便分明。
钦差望下说:“高二快些招来。”
高二供道:
只因水老在监内,复又商量定机关。
他听着,水宅院子出门去,差人诓哄女红颜。我到水宅去撒谎,说道是,水爷受罪在堂前,烦我前来送个信,立等姑娘有话言。月婵不辨真和假,连忙上轿走如烟。将他抬进蔡宅内,强逼佳人偕凤鸾。谁知月婵他不允,闹的他家不得安。蔡护着急无主意,与我又定巧机关。商量就把谣言造,老水病死在南监。指望佳人绝了念,顺从蔡护结姻缘。谁知佳人多性烈,刺死蔡护命归泉。夤夜脱逃无踪影,次日黎明去报官。仵作相验埋尸首,访拿凶手又花钱。小人行贿银三百,托付书办王判官。谋杀亲夫定罪案,凶手不得案怎圆。各处访拿水氏女,到了水宅一尼庵。公差见了俗家女,不容分说走上前。又拿尼僧人五个,一齐簇拥到当官。公差当堂消签票,知县升堂问事端。高二说到这句话,按院复又向书办言。
按院说:“王朝俊,这是你的所为,你可以从实说来。但有一字含糊,我叫你杖下毙命。”
王书办望上磕头,口尊:“大人听禀。”
说道是,知县当堂审女子,无端苦拷动非刑。女子供称不姓水,杀人行刺不知情。知县不肯再究问,与尼姑,一齐关入监禁中。只望朦胧完此案,将俗女,顶替水氏女钗裙。谁知黄河开了口,知县出差两月零。
直到如今此事犯,少不得,咱俩承招画口供。钦差听罢一席话,有语开言喝一声。
钦差把惊堂木一拍,说:“人来!”
把这两个奴才再给我夹起来。”
两边高喊,二人望上磕头,口尊:“大人我们所供是实,并无谎言。”
按院说:“前日你二人在茶馆里商议,要在监内谋害水老者的性命,本院尽知,快些与我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二人闻听,吃了一惊,就一五一十说将上去。按院点头分付记下口供,将二人带下去。又命将恶奴刁保、田知县带上来听审。登时田知县主仆二人跪在堂上。
大人望下观瞧,心中纳闷,原来是黄监生、刁保,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带怒开言,故意问说:“田知县你是何方人氏?”
田知县口尊:“大人,卑职是河南永宁县人氏。”
钦差说:“我且问你,本县有个饱学秀才王瑞林,你可认得吗?”
田子寿闻言吃了一惊,勉强说:“卑职不认得。”
钦差一声断喝:“唗!满口胡说!你抬头看看本院是谁?”
巡按座上微冷笑,骂声恶贼瞎眼睛。抬起头来看本院,想当初,你起鬼心天不容。田子寿抬头看一看,原是当年王瑞林。虽然说,福态貌变官袍衬,离不了,二年以前旧形容。看罢之时魂离体,悠悠顶上走当然。半日回过一口气,不由欷嘘叹连声,天网恢恢疏不漏,是我今日恶满盈。
钦差说:“田知县,你报你的真名上来。”
县官一口咬定说:“卑职叫田子寿。”
“按院分付给我掌嘴。”
上来两个衙役,一连四五个嘴巴,就打的知县顺嘴流血。按院说:“快些报名上来。”
知县还说:“卑职名叫田子寿。”
按院分付把这恶贼拉下去,重打三十再问。
王按院,坐上法位无名动。如雷堂威喊连声。分付两边拉下去,重打三十莫放松。左右两边齐呐喊,阔步撩衣往上行。近前拿住田知县,撂倒丢翻嘴按尘。中衣退到踝子骨,大腿臀间搁上刑。两个按着一个打,一个旁边数的清。虽然不是杀人剑,损人皮肉断人筋。一气重打三十板,血水横流满地红。
恶贼仍然不招认,高喊诬赖不住声。
按院大怒,气往上涌说:“这个贼真正可恶,死在眼前还要强辩。”
分付看夹棍上来,“给我把他主仆一齐夹起。”
两边只听人呐喊,似虎如狼一大群。
三根木头分上下,两腿高擎搁上刑。
一背一拢煞住口,嫌松又用脚来蹬。
二人时下真魂冒,泥丸三窍走当中。
半晌回过一口气,心中好似滚油烹。
暂且松放将刑住,卑职情愿吐实情。
按院闻听将头点,望下吆喝住了刑。
按院分付住刑,两边松了夹棍,叫恶贼招供。田知县望上磕头说:“卑职叫黄大寿。”
按院说:“快给我从实招来。”
未知如何,下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