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
类别:
其他
作者:
(清)唐容川字数:9605更新时间:23/03/02 13:01:09
平人之血,畅行脉络,充达肌肤,流通无滞,是谓循经,谓循其经常之道也,
一旦不循其常,溢出於肠胃之间,随气上逆,於是吐出,盖人身之气游於血中,
而出於血外,故上则出为呼吸,下则出为二便,外则出於皮毛而为汗,
其气冲和则气为血之帅,血随之而运行,血为气之守,气得之而静谧,气结则血凝,
气虚则血脱,气迫则血走,气不止而血欲止,不可得矣,方其未吐之先,
血失其经常之道,或由背脊走入膈间,由膈溢入胃中,病重者其血之来,辟辟弹指,
漉漉有声,病之轻者,则无声响,故凡吐血,胸背必痛,是血由背脊而来,
气迫之行,不得其和,故见背痛之证也,又或由两肋,走油膜,入小肠,
重则潮鸣有声,逆入於胃,以致吐出,故凡失血,复多腰疼痛之证,此二者,
来路不同,治法亦异,由背上来者,以治肺为主,由下来者,以治肝为主,
盖肺为华盖,位在背与胸膈,血之来路,既由其界分溢出,自当治肺为是,
肝为统血之脏,位在下,血从其地而来,则又以治肝为是,然肝肺虽系血之来路,
而其吐出,实则胃主之也,凡人吐痰吐食,皆胃之咎,血虽非胃所主,然同是吐证,
安得不责之於胃,况血之归宿,在於血海,冲为血海,其脉丽於阳明,
未有冲气不逆上,而血逆上者也,
仲景治血以治冲为要,冲脉丽於阳明,治阳明即治冲也,阳明之气,下行为顺,
今乃逆吐,失其下行之令,急调其胃,使气顺吐止,则血不致奔脱矣,
此时血之原委,不暇究治,惟以止血为第一要法,血止之後,其离经而未吐出者,
是为瘀血,既与好血不相合,反与好血不相能,或壅而成热,或变而为痨,或结瘕,
或刺痛,日久变证,未可预料,必亟为消除,以免後来诸患,故以消瘀为第二法,
止吐消瘀之後,又恐血再潮动,则须用药安之,故以甯血为第三法,邪之所辏,
其正必虚,去血既多,阴无有不虚者矣,阴者阳之寸,阴虚则阳无所附,
久且阳随而亡,故又以补虚为收功之法,四者乃通治血证之大纲,而纲领之中,
又有条目,今并详於下方云。
一止血其法独取阳明,阳明之气,下行为顺,所以逆上者,以其气实故也,
吐血虽属虚证,然系血虚非气虚,且初吐时,邪气最盛,正虽虚而邪则实,
试思人身之血,本自潜藏,今乃大反其常,有翻天覆地之象,非实邪与之战,
血何从而吐出哉,故不去其邪,愈伤其正,虚者益虚,实者愈实矣,况血人胃中,
则胃家实,虽不似伤寒证,以胃有燥屎,为胃家实,然其血积在胃,亦实象也,
故必亟夺其实,釜底抽薪,然後能降气止逆,
仲景泻心汤主之,血多者,加童便茅根,喘满者,加杏仁厚朴,血虚者,
加生地当归,气随血脱不归根者,加人叁当归五味附片,有寒热者,加柴胡生姜,
或加乾姜艾叶,以反佐之,随证加减,而总不失其泻心之本意,则深得圣师之旨,
而功效亦大,盖气之原在肾水,虚则气热,火之原在心,血虚则火盛,
火热相搏则气实,气实则逼血妄行,此时补肾水以平气,迂阔之谈也,
补心血以配火,不及之治也,故惟有泻火一法,除暴安良,去其邪以存其正,
方名泻心,实则泻胃,胃气下泄,则心火有所消导,而胃中之热气,亦不上壅,
斯气顺而血不逆矣,且大黄一昧,能推陈致新,以损阳和阴,非徒下胃中之气也,
即外而经脉肌肤躯壳,凡属气逆於血分之中,致血有不和处,大黄之性,亦无不达,
盖其药气最盛,故能克而制之,使气之逆者,不敢不顺,既速下降之势,
又无遗留之邪,今人多不敢用,惜哉,然亦有病之轻者,割鸡焉用牛刀,
葛可久十灰散,亦可得效,义取红见黑即止之意,其妙全在大黄降气即以降血,
吐血之证,属实证者十居六七,以上二方,投之立效,然亦有属虚属寒者,
在吐血家,十中一二,为之医者不可不知也,虚证去血太多,其证喘促昏溃,
神气不续,六脉细微虚浮散数,此如刀伤出血,血尽而气亦尽,危脱之证也,
独叁汤救护其气,使气不脱,则血不奔矣,寒证者,阳不摄阴,阴血因而走溢,
其证必见手足清冷,便溏遗溺,脉细微迟涩,面色渗白,辱口淡和,或内寒外热,
必实见有虚寒假热之真情,甘草乾姜汤主之,以阳和运阴血,虚热退而阴血自守矣,
然血系阴汁,刚燥之剂,乃其所忌,然亦有阳不摄阴者,亦当用姜附也,上寒下热,
芩连姜附同用亦有焉,以上数法,用之得宜,无不立愈,其有被庸医治坏,
而血不止者,延日己久,证多杂见,但用已上诸方,未能尽止血之法,
审系瘀血不行,而血不止者,血府逐瘀汤主之,火重者,加黄芩黄连,痰多者,
加云苓瓜霜,逆,加杏仁五昧寸冬,盗汗身热,加青蒿冬桑叶黄柏牡蛎,喘者,
加杏介苏子,身痛,胸腹满,大便闭,为瘀结,加大黄,如欲求详,
叁看痰瘀痨热等门,乃尽其治,又有审病之因,而分别以止其血者,治法尤不厌详,
因於酒及煎炒厚味之物者,其证脉数滑,口乾燥,胸中烦热,大小便不利,
宜用白虎汤,加茵陈炒大黄藕节治之,因於外感者,先见头痛恶寒发热,
脉浮而紧者,为寒犯血分,外束闭而内逆壅,是以吐血,麻黄人叁芍药汤治之,
若脉浮而数者,为伤风,风为阳邪,宜小柴胡汤,
加荆芥防风当归白芍丹皮蒲黄知母石膏杏介治之,若因瘟疫,外证颇似伤寒,
而内有伏热攻发,口舌胎白,恶热羞明,小便短赤,大便浊垢,心中躁烦,
脉见滑数,宜升降散,加桃仁丹皮花粉生地蒌仁石膏杏仁甘草治之,
犀角地黄汤亦治之,若因於暑,则发热心烦,暑者,湿热二气合化之名也,
以清热利湿为主,升降清化汤,加防己木通蒌仁治之,病轻者去大黄,
因於怒气逆上,血沸而吐者,宜丹栀逍遥散,加青皮牡蛎蒲黄胆草治之,
气火太甚者,则用当归芦荟丸,以平其横决,因於劳倦困苦饥饱不匀,
以及忧思抑郁,心神怔忡,食少气短,吐血虚烦者,宜用归脾汤主之,
中土虚寒者加煨姜,虚热者加柴胡山栀,因於跌打损伤,以及用力努挣,
而得失血之证者,法宜补气以续其绝,消瘀以治其伤,四物汤,
加黄人叁续断桃仁红花陈酒童便治之,因於**过度,阴虚火旺,其证夜则发热,
盗汗梦交,耳鸣不寐,六脉细数芤革,宜地黄汤,加蒲黄藕节阿胶五昧治之,
止血之法,此其大略,如欲变化而尽善,非叁透全书,不能丝丝入彀,总而论之,
血之为物,热则行,冷则凝,见黑则止,遇寒亦止,故有用热药止血者,
以行血为止血,姜艾等是也,有用凉水止血者,或用急流水,或用井华水,
取冷则凝之义,芩连诸药,亦即冷止之义,有用百草霜京墨十灰散等,以止血者,
取见黑则止之义,黑为水之色,红为火之色,水治火故止也,此第取水火之色,
犹能相克而奏功,则能知水火之性,以消息用药,何血证难治之有,
又有用咸以止血者,童便马通扬尘水之类,此内经咸走血之义,童便尤能自还神化,
服制火邪以滋肾水,大有功用,故世医云,服童便者,百无不生,不服童便者,
百无不死,本人小便,清晨每服一碗,名回龙汤,各种随笔,赞回龙汤之妙者,
甚夥,病家皆所当服也,顾止血之法虽多,而总莫先於降气,
故沉香降香苏子杏仁旋覆枳壳半夏尖贝厚朴香附之类,皆须随宜取用,而大黄一味,
既是气药,即是血药,止血而不留瘀,尤为妙药,识得诸法,其於止血之用,
思过半矣,夫所谓止血者,非徒止其溢入胃中之血,使不吐出而己也,盖大吐之时,
经脉之血,辐辏而至,其溢入胃中者,听其吐可也,下可也,即停留胃中,
亦与糟粕无异,固无大害也,独动於经脉之中,而尚未溢出者,若令溢出,
则不可复返矣,惟急止之,使犹可复还经脉,仍循故道,复返而为冲和之血,
所谓止血者,即谓此未曾溢出,仍可复还之血,止之使不溢出,则存得一分血,
便保得一分命,非徒止已人胃中之死血已耳,今医动言止血,先要化瘀,
不知血初吐时,尚未停蓄,何处有瘀,若先逐瘀,必将经脉中已动之血,尽被消逐,
则血愈枯而病愈甚,安能免於虚损乎,惟第用止血,庶血复其道,不至奔脱尔,
故以止血为第一法。
二消瘀血,既止後,其经脉中己动之血,有不能复还故道者,
上则着於背脊胸膈之间,下则着於肋少腹之际,着而不和,必见疼痛之证,
或流注四肢,则为肿痛,或滞於肌腠,则生寒热,凡有所瘀,莫不壅寒气道,
沮滞生机,久则变为骨蒸乾血痨瘵,不可不急去之也,且经隧之中,既有瘀血踞住,
则新血不能安行血恙,终必妄走而吐溢矣,故以去瘀为治血要法,用花蕊石散,
令瘀血化水而下,且不动五脏真气,为去瘀妙药,如无花蕊石,
用三七郁金桃仁牛膝醋炒大黄,亦有迅扫之功,顾旧血不去,则新血断然不生,
而新血不生,则旧血亦不能自去也,譬诸君子之道不长,则小人之道亦不消,
须知瘀血之去,乃新血日生,瘀血无处可留,迫之不得不去,故或化而走小便,
或传而入大肠,花蕊石,化血从小便去,醋黄散,下血从大便去,但能去瘀血,
而不能生新血,不知克敌者存乎将,邪者赖乎正,不补血而去瘀,
瘀又安能尽去哉,治法宜用圣愈汤以补血,加桃仁丹皮红花枳壳香附云苓甘草,
补泻兼行,瘀既去而正不伤,治瘀之法,大指如是,然亦有宜用温药者,内经曰,
血者喜阴而恶寒,寒则涩而不流,温则消而去之,且有热伏阴分,凉药不效,
而宜用从治之法,以引阳出阴者,方用仲景柏叶汤,为寒凝血滞之止治,
亦瘀血伏於阴分之从治法也,然三药纯温,设遇火烈之证,非其所宜,
或略加柔药调之,则合四物汤用,又有合泻心汤用者,则直以此反佐之也,
以上通论治瘀之法,而瘀血着留在身,上下内外,又各有部分不同,分别部居,
直探巢穴,治法尤百不失一,审系血瘀上蕉,则见胸背肩膊疼痛麻木逆满等证,
宜用血府逐瘀汤,或人叁泻肺汤,加三七郁金荆芥,使上焦之瘀,一并廓清,
血瘀中焦,则复中胀满,腰着痛,带脉绕脐一周,下连血室,女子以系胎,
男子以束体,乃血之管领也,凡血证,未有带脉不病者,今瘀血滞於其分,
则宜去之以安带脉,带脉在中僬脾之部分,即从脾治之,观仲景肾者汤,
可知治脾即是治带,带有瘀血,宜用甲己化土汤,加桃仁当归姜黄主之,腰痛甚者,
加鹿角尖,胁腹痛甚者,加蒲黄灵脂,血瘀下焦,腰以下痛,小腹季等处胀满,
是血瘀肝之部分,或积胞中血海为痛,宜归芎失笑散主之,大便闭结者,均加大黄,
仲景逐瘀大剂,则有抵当汤,桃仁承气汤数方,皆若寒大破下,为治瘀能事,
亦有当用温药下之者,生化汤及牛夕散主之,本女科治产後恶露,及胞衣不下之方,
余谓男女虽异,其血则同,同是下焦瘀血,故借用其方,往往有验,
且下焦原系阴分,上焦之瘀多属阳热,每以温药为忌,下焦之瘀多属阴凝,
故产妇喜温而忌寒,以其血在下焦也,知此,则知以温药,治下焦瘀血,尤为合宜,
然亦须审系寒凝乃用温药,若血室热,则仍是桃仁承气之证,又有瘀血流注,
四肢疼痛肿胀者,宜化去瘀血,消利肿胀,小调经汤,加知母云苓桑皮牛膝治之,
又有瘀血客於肌腠,阻滞荣卫,发寒发热,似疟非疟,骨蒸盗汗,逆交作,
用小柴胡汤,加当归桃仁丹皮白芍主之,寒甚者,再加芥穗细辛,热甚者,
再加花粉粉葛青蒿知母,有痰火,加瓜霜杏仁寸冬五昧云苓知母,水饮上冲,
加葶苈子,益小柴胡,原是从巾上?f肝气之药,使肝气不郁,则畅行肌腠,
而荣卫调和,今加去瘀之品,则偏於去瘀,凡瘀血阻滞荣卫者,用之立验,
总而论之,血瘀於脏腑之间者,久则变为乾血,化为痨虫,血瘀於躯壳之间者,
或病偏枯,或化脓,血瘀於肌腠之间者,则变骨蒸,毛发焦折,肢体瘦削,
一切不治之证,总由不善去瘀之故,凡治血者,必先以去瘀为要,另详瘀血门。
三甯血,吐既止,瘀既消,或数日间,或数十日间,其血复潮动而吐者,
乃血不安其经常故也,必用甯之之法,使血得安乃愈,其法於止吐消瘀中,
已寓厥治,然前药多猛峻以取效,乃削平冠盗之术,尚非抚绥之政,
故持将甯血旨意,重加发明,以尽其用,有外感风寒,以致吐血,止後荣卫未和,
必有身痛寒热等证,香苏引,加柴胡黄苓当归白芍丹皮阿胶治之,有胃经遗热,
气燥血伤,而血不得安者,其证口渴哕气,恶闻人声,多躁怒,闻木音则惊,
卧寐烦而不安,犀角地黄汤主之,重则合白虎汤,大清大凉,以清胃热,
轻则止用甘露饮,以生胃津,而血自愈,有因肺经燥气,气不清和,
失其津润之制节,而见喘逆嗽等证,以致其血牵动,清燥救肺汤主之,火甚,
加犀角,血虚加生地,痰多加尖贝,润燥甯血,为肺痿等证之良方,
葛可久十药神书,专医虚损失血,用保和汤亦佳,润肺利气,平燥解郁,前方清纯,
此方活动,随宜取用,血自安静而不动矣,有因肝经风火,鼓动煽炽,
而血不能静者,则见口苦咽乾,目眩耳鸣,痛逆气,躁怒决裂,骨蒸妄梦,
以逍遥散平剂和之,审系肝经风气鼓动,而血不甯者,
再加桑寄生僵蚕玉竹枣仁牡蛎青蒿,此从仲景白头翁汤得来,仲景治产後血痢,
取白头翁平木息风,盖肝为藏血之脏,风气散而不藏,则必平之使安,
而从血乃得安也,又或肝火偏胜,横决而不可遏,致令血不能藏者,
则宜加阿胶山栀胆草胡黄连蒌仁牛膝青皮牡蛎,当归芦荟丸,尤破泻肝火之重剂,
但不如逍遥散加减之稳,又有冲气上逆,其证颈赤头晕,火逆上气,咽喉不利,
乳下动脉,辟辟弹指,颈上动脉,现出皮肤,冲脉原不上头项,咽乾者,
以冲为血海属肝,因肝脉而达於咽也,颈脉动面赤色者,以冲脉丽於阳明,冲气逆,
则阳明之气,随逆故也,内经谓冲为气街,又谓冲为血海,气逆血升,
此血证之一大关键也,故仲景治血以治冲为要,麦门冬汤主之,陈修园谓去粳米,
加白蜜,尤能滋补其阴,予谓治冲脉独取阳明,仲景既引其端,
後人亦即当扩而充之,审其冲阳太旺者,知母枳壳白芍煅石膏,均可加入,
以清折之,栀子黄芩木通蒌仁牛膝,利阳明之水者,尤可加入,以分消之,
此冲脉之气,上合阳明之治法也,然冲为气街,气根於肾,血海即丹田,
肾气之所藏也,若冲脉挟肾中虚阳,上逆喘急者,宜用四磨汤,调纳逆气,
是仲景桂苓甘草五味汤意,但仲景用桂枝化膀胱之寒水,谓气从少腹,上冲咽喉,
面热如醉,或热流於两股,或小便难而昏冒,忽上忽下,如电光之闪灼无定,
乃阴盛格阳,而阳气飞越,故以辛温化之,今系失血,阴气既伤,再用桂枝,
岂不犯阳盛则毙之戒,故用沉香代桂,以纳浮阳,而即用人叁以滋阴,
沉香直走下焦,乌药治膀胱肾间之气,冲为血海,居膀胱肾间之地,治阳明者,
治其末,治膀胱肾间者,是治其本也,若肾中阴气大虚,而冲阳不能安宅,
则用四磨汤,加熟地枣皮山药五味枸杞子,滋阴配阳以安之,若其人素有水饮,
格阳於上,因而动血者,仲景桂苓甘草五味汤,又为对证,第其方,
其血证本不相关,可加当归白芍丹皮阿胶,或用苏子降气汤,利痰降气,以靖冲逆,
或用小柴胡汤,加龙骨牡蛎,以导冲逆,桂苓苏子汤,是治痰饮以治冲之法,
小柴胡,又是清火以治冲之法,本方治热入血室,血室者,肝之所司也,
冲脉起於血室,故又属肝,治肝即是治冲,血室,在男子为丹田,在女子为子宫,
其根系於右肾,肾中真阳寄於胞中,为生气之根,乃阴中之阳,肝本得之,
发育条达,是为相火,其火如不归根,即为雷龙之火,龙骨牡蛎,乃阳物而能蛰藏,
取其同气,以潜伏阳气,此尤治冲脉,更进一层之法,合小柴胡,
大有清敛相火之功,若肾经阴虚,阳无所附,雷龙之火上腾者,用二加龙骨汤,
加阿胶麦冬五味,以引归其宅亦妙,肾气丸,麦味地黄汤,皆可酌用,二,
方一以温药化气,一以阴药滋降,肾居滋脉之下,又为冲脉之根,安肾气,
即是安冲气,冲气安而血海甯,自不至於潮上矣,总而论之,血之所以不安者,
皆由气之不安故也,甯气即是甯血,以上所论各气治,法亦云详备,
在临证者细审处之。
四补血,邪之所辏,其正必虚,不独补法是顾虚,即止血消瘀,用攻治法,
亦恐其久而致虚,故亟攻之,使邪速去,以免其致虚耳,但彼时虽恐其虚,
而犹未大虚,故以去邪为急,若延日已久,未有不虚怯者,即血既循经,一如平人,
而前次所吐之血,已属有去无回,其经脉脏腑,又系血所走泄之路,
非用封补滋养之法,乌能完全,补法不一,先以补肺胃为要,肺为华盖,外主皮毛,
内主制节,肺虚则津液枯竭,喘嗽痿燥诸证作焉,因其制节不得下行,
故气上而血亦上,未有吐血,而不伤肺气者也,故初吐必治肺,已止,尤先要补肺,
用辛字润肺膏,滋补肺中阴液,肺既津润,则其叶下垂,气泽因之得以下降,
利膀胱,傅大肠,诸窍通调,五脏受益,如肺叶枯焦,不能覆下,
则翘举而气亦上逆,不得卧息,外应皮毛不荣,下则二便不调,足痿肠燥,
百病俱生,惟此膏润津,为痿燥良剂,近人黄坤载,所立地魄汤,补土生金,
补金生水,於补肺之法颇得,平时代茶可用,生脉散,黄糯米汤,加阿胶麦冬,
尤能充补肺脏,凡此皆滋补肺阴,为失血必有之证治也,而陈修园谓血虽阴类,
运以阳和,心肺之阳一宣,如日月一出,爝火无光,诸般邪热俱除,血自不扰,
而循经矣,故又有温补肺阳之法,用保元汤,甘温除大热,使肺阳布,阴翳自消,
设有痰饮嗽者,加五味杏仁,或用六君汤,加炮姜五味,内经云,
形寒饮冷则伤肺,上二方,为形寒者,主补肺之法,凡阳虚生外寒,
及浊阴干上焦者,用以扶肺之阳,洵属良剂,然失血之人,多是阴虚,
若执甘温除大热之说,妄投此等药料,鲜不致误,故年来从修园法者,能医杂证,
而不能医虚痨,以其偏於补阳故也,第以理论之,原有气不摄血之义,故什伯之中,
亦有一二宜补阳者,因并列其方,使人叁观,以尽其变,心为君火,主生血,
血虚火旺,虚烦不眠,怔忡健忘,淋遗秘结,神气不安,用天王补心丹,启肾之水,
上交心火,火不上炎,则心得所养,心经水火不相济者,以此补水甯心,
若不关水虚,但由本脏之血虚火旺者,则佣养血清心之药而已,朱砂安神丸,
泻心火,补心血,并安心神,凡怔忡昏烦不寐之证,皆可治之,若心阳不收,
汗出惊悸,以及心火不下交於肾,而为梦遗溺赤等证者,随用上二方,
再加龙骨牡蛎枣仁莲心浮麦等,以敛戢之,此为心经血虚火旺之**,
其有心经火虚,不能生血,瘦削悸怯,六脉细弱,宜用人叁养荣汤,补脾胃以补心,
内经云,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是汤补心化血,以奉周身,名养荣者,
专主以阳生阴,和畅荣血,凡气血两虚,变见诸证,皆可服也,然女人血崩,
及产後亡血过多,均以温补为主,因其血下泻,属於脱证故也,至於吐血,
乃血脉奋兴,上干阳分,是为逆证,宜温补者最少,然亦有阳不统阴,暴脱大吐,
阴亡而阳亦随亡者,温补又为要法,甚矣医者,辨证不可不详,而用药不可执一也,
故近日从丹溪者,专用苦寒,从修园者,专用温药,皆是一弊,脾主统血,
运行上下,充周四体,且是後天,五脏皆受气於脾,故凡补剂,无不以脾为主,
思虑伤脾,不能摄血,健忘怔忡,惊悸盗汗,嗜卧少食,大便不调等证,
归脾汤统治之,脾虚发热,加丹皮炒栀,兼肺气燥者,加麦冬五味,
胀满而水谷不健运者,加陈皮煨姜,或加阿胶以滋血,或加柴胡贝母以解郁,
或加鱼胶以固血,独於熟地不可加入,以碍其统摄运行之用,盖此乃以阳生阴,
以气统血之总方,不似四物六味,以阴益阴也,且脾与肝肾,滋阴之法,亦各不同,
若脾阴虚,脉数身热,咽痛声哑,慎柔五书,用养真汤,煎去头煎,止服二三煎,
取无味之功,以补脾,为得滋养脾阴之秘法,杨西山专主甲己化土汤,亦颇简当,
而人叁花粉,尤滋生津液之要药,世但知砂半姜蔻,为扶脾进食之要药,
不知脾阳不足,不能薰化水谷者,砂半姜蔻,自系要药,若脾阴不足,
津液不能融化水谷者,则人叁花粉,又为要药,试观回食病,水谷不下,
由於胃津乾枯,则知津液,尤是融化水谷之本,近日西洋医法书,
传中国与内经之旨,多有抵牾,实则内经多言其神化,西洋多滞於形迹,
以内经之旨通观之,神化可以该形迹,然西人逐?d,未尝无一二通於神化者也,
内经之旨,谓脾主消磨水谷,肝胆之气,寄在胃中,以水谷,西医则云,
谷入於胃,有甜肉汁,来注以化之,又苦胆汁注於小肠以化之,与胃津合并,
化其谷食,内经所言,化谷以气,西医所言,
化谷以汁,有此气,自有此汁,今人读内经,不知经文举精以该粗,
竟至得用而遗体,反不若西医逐?h求,尚知谷食之化,在於汁液也,
但西医有此论,而用药不经,不足为训,吾於滋胃汁,每用甘露饮,清燥养荣汤,
叶氏养胃汤,滋脾汁,用人叁固本汤,炙甘草汤,去桂枝,加白芍,滋胆汁,
用小柴胡汤,去半夏加花粉,生津化谷,以拆衷中西之医法,而为补养脾阴要义,
知此,庶可补李东垣脾胃论之所不足,若果脾阳不旺,不能磨化水谷者,
则用六君子,加香砂以燥之,如欲专意填补,则仲景小建中汤,尤胜,补阳致阴,
为虚痨圣方,今即不能恪遵,但得其意,则於归脾六君补中益气诸方,
可以变化神奇,用收广效,归脾汤,从建中汤重浊处用意,补中汤,
从建中汤轻清处用意,第此方,桂枝阳燥,於血证有宜不宜,用者审之,
如命门真火,不能生土,吐利厥冷,阴火上冲,头面赤色,恶心逆满,
用正元丹温补少火,而又无壮火食气之虞,是能得小建中之遗意者也,
葛可久白凤膏,化平胃散之燥,变为柔和,又用酒送,取五谷之精,
合诸药以养脾胃,治饮食不进,发热劳倦,和血顺气,功效最大,肝为藏血之脏,
血所以运行周身者,赖冲任带三以管领之,而血海胞中,又血所转输归宿之所,
肝则司主血海,冲任带三脉,又肝所属,故补血者,总以补肝为要,
李时珍谓肝无补法,盖恐木盛侮土,故为此论,不知木之所以克土者,肝血虚,
则火扰胃中,肝气虚,则水泛脾经,其侮土也如是,非真肝经之气血有馀也,
且世上虚痨,多是肝虚,此理自东垣脾胃论後,少有知者,肝血虚,则虚烦不眠,
骨蒸梦遗,宜四物汤,加枣仁知母云苓柴胡阿胶牡蛎甘草,敛戢肝魂,滋养肝血,
清热除烦,为肝经阴虚滋补之法,又有肝经气虚,脏寒魂怯,精神耗散,
桂甘龙牡汤,以敛助肝阳,阳虚遗精,惊悸等证宜之,独与失血未尽合宜,
以其纯用气分药故也,仁熟散,用血分药较多,温润养肝血,功与炙甘草汤相近,
若肝之血不畅和,亦可用滑氏补肝散,以酸味补肝体,以辛味补肝用,妙独活一味,
借风药以张其气,若去独活,加桑寄生,则又有甯息风气之妙,
方意实从逍遥散套出,但此方气味厚,俱纯於补肝,逍遥散气味较薄,故纯於和肝,
凡肝有郁火,胸刺痛,头眩心悸,颊赤口苦,寒热盗汗,少食嗜卧,无不治之,
又有肝轻血脉大损,虚悸脉代者,法宜大生其血,宜仲景炙甘草汤,大补中焦,
受气取汁,并借桂枝人心,化赤为血,使归于肝,以充百脉,为补血第一方,
世医补血,而不得血之化源,虽用归地千石无益,果叁透此旨,
则归脾汤之用远志枣仁,是人心理血之源也,逍遥散之用丹栀,是人人清血之源也,
从此一隅三反,自有许多妙用,肾为水脏,上济君火,则水火既济,上交肺金,
则水天一气,水升火降,不相射而相济,安有不戢**之患,设水阴之气虚,
而火热之气亢,喘蒸灼,痰血痨瘵均作矣,凡人後天之病,久则及於先天,
寇深矣,若之何,凡治虚者,不可以不早也,地黄汤主之,补肾之阴,
而兼退热利水,退热则阴益生,利水则阴益畅,盖膀胱化气,有形之水气下泄,
则无形之水阴,如露上腾而四布矣,以济君火,则加枸杞元叁,以输肺金,
则加生脉散,火甚者再加黄柏知母,如小便清和,无痰气者,只须专意滋肾,
左归饮多服为佳,回龙汤滋阴降火,同气相求,视无情草木尤胜,如阴虚火旺,
足痿筋焦,骨蒸头晕,用丹溪大补阴丸,滋阴潜阳,以苦寒培生气,较地黄汤更优,
以上补肾阴法,又有宜补肾阳者,肾为水脏,而内含阳气,是为命火,此火上泛,
则为雷龙之火,下敛则为元阳之气,引雷龙之火以归根,则无上热下寒,头晕腰痛,
肿喘癃闭之证,用肾气丸,从阴化阳,补火济水以治之,再加牛膝车前,
或黄柏知母,更能利水折火,如不须化水,但须补阳者,则用黄氏天魂汤,
是从仲景附子汤套出,虽不及附子汤力量之厚,较附子汤药尤纯和,血家忌刚燥,
间有宜补元阳者,亦以此等为佳,夫肾中之阳,达於肝,则木温而血和,达於脾,
则土敦而谷化,筋骨强健,手足不清冷,卫气固,不恶寒,皆肾阳足故也,
然肾水赖阳以化,而肾阳又赖水封之,此理不可偏废,补肾者所宜细求,
以上所论补法,轻重进退,各有法度,非如张景岳辈,多集补药而已也,总而论之,
血证属虚痨门,固宜滋补,第恐瘀邪未清,骤用补法,则实以留邪为患,
而正气反不受益,历见乾血痨瘵等证,皆系医人横用滋补,以致旧血不去,
新血不生,不知旧血,客於经络脏腑之间,如木之有蛀,不急去之,非木死,
其蛀不止也,故仲景治乾血,用大黄?y,夫既成虚痨之证,而内有乾血,
犹须峻药去之,则其虚未成者,更不可留邪为患,故实证断不可用补虚之方,
而虚证则不废实证诸方,恐其留邪为患也,或虚中实证,则攻补兼用,或十补一攻,
在医者之善治焉。
以上所论吐血,始终治法略备,惟於兼证变证不及详言,另立门类,缕分条析,
查证治者,可以考放而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