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天见空性大师声音微弱,像是已油尽灯枯,不由鼻子一酸,许久才道:“晚辈不敢欺瞒,此并无剑招,惭愧!”他此番话自然不假,适才这一剑招,只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随手使来,哪有什么招式可言,如今听到空性大师问,这才据实而答。
空性大师听后,不由仰天大笑几声,待停下来才道:“阿弥陀佛,好一个招无可招,好一个破尽天下刀法的妙招!”他一句话刚完,身体便也突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潘天连忙上前扶住,却发现原来空性大师竟也气绝身亡,待慢慢将空性大师的遗体放于地上,环顾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十叟,才明白这些曾经在江湖上叱诧风云的人物,均已含恨而终了。想到他们终归是因自己而死,不由闭上双眼,口中喃喃的说道:“前辈一路好走!”完毕又弯腰将他们各自的刀具归放在他们身边,这才走到第二间石屋的门前,抬头看去,中见上面写着“万剑室”,他不由又是一阵紧张,片刻后这才平静下来,推开石室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潘天刚一踏入“万剑室”的石室,便看到九名身着青衣的人,呈“品”字形排开,看样子每人约有六十岁左右,较之“百刀门”里的老人岁数相差甚多。他此时注视着这些人,不由想起他们与死去的爹爹岁数一般大小,忽然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片刻之后,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又见那些人个个满目精光,知道均是内力深厚,想到他们堪称父辈,于是便上前恭敬的作了一个揖,然后朗声说道:“各位前辈与先父年龄相妨,不想晚辈今日却要与各位为敌,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晚辈岂敢在各位前辈面前放肆,还请各位前辈手下留情,点到即止,晚辈不胜感激。”
他此番话说的是至诚至性,说到一半,鼻子又是一酸,泪水便已流了下来。
那些青衣人似是石头一般,并不为所动,仍是目不斜视紧盯着他,均都不语。
许久之后,终有一个嘴边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道:“小兄弟,我等受人所托,定会忠人之事,你此番前来,能站在我等面前,想必剑法已然了得,不必过谦。”
潘天听他竟喊自己小兄弟,连忙摆手说道:“前辈万不可与在下称兄道弟,晚辈姓潘,贱名一个“天”字,前辈有话,尽管直呼在下贱名,不必客气,今日晚辈能看到各位前辈风姿,不由想起先父来,触景深情,若有说错之处,还请各位前辈不要见笑。”他言毕便又鞠了一个躬。
另一个个子稍高的人,见他如此彬彬有礼,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问道:“小兄弟姓潘,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不知当今武林盟主潘擎苍与你如何称呼?”
潘天听他提及先父,不由再次落泪,知道他与爹爹相识,不由对他有了几丝亲近之感,便也抱拳问道:“前辈,莫非认识先父?晚辈斗胆,请教前辈大名?当不胜感激!”他说完之后,便对那人行了一礼,面上显得很是诚恳。
那人听完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青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恸容,便也是稍纵即逝,似是有些吃惊道:“先父?莫非盟主已经……”他说到这里,却也不敢再往下想,神情已是很悲切,他身边那个青衣人却也面现肃容。
潘天见他二人面色悲切,越发相信他们与爹爹相识,知道他们不愿以真名相示,便也不再强求,又见那长着胡子的青衣人手中所执长剑,剑尖微微朝上,却又刻意向下轻压,不由想起以前与华山四狂相斗的时候,他们也曾用过此招,好似华山“四仪剑法”中的“有凤来仪”,不由在心中寻思道:“江湖传言清木道长创出”四仪剑法”,有抄袭昆仑派的“两仪剑法”的嫌疑眼前位前辈的剑法颇似“四仪剑法”,不知他归属华山还是昆仑派?”他想到此,便也轻叹道:“先父早已在八年前便已仙逝了,今日晚辈能在斗室之中得遇先父旧识,实属万分荣幸。晚辈早就听闻华山昆仑正反两仪剑法,天下无双,两仪化四象、四象生两仪,其中招式变化可达八八六十四招,招招无懈可击,倘若一路使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尤其是前辈手中这招“有凤来仪”,更是精妙之致,令人折服,晚辈诚恐,斗胆请问前辈师出华山还是昆仑?”他说完之后,便又行了一礼,不去看那人。
果然那长着两瞥胡子的青衣人听他说完后,脸上轻轻颤抖一下,仰天哈哈大笑两声道:“小兄弟不愧是盟主的后人,小小年纪便如此见多识广,令老夫佩服,不敢有所隐瞒,老夫姓罗。”
“啊!”潘天听后,不由惊的大叫一声,脱口而出道:“前辈莫非是昆仑派兄弟掌门?晚辈失敬,还请勿怪。”他说完之后,便又连忙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那青衣人听后,又是仰天大笑一声,声音之中满是凄凉,许久才道:“想不到后辈之中还有人能识得老夫,只可惜老夫如今已如丧家之犬一般,只能躲在这间黑不隆冬的囚室里孤老一生,什么狗屁昆仑派掌门人,早在三十年前便已被魔教灭了,老夫这掌门早已名存实亡了,不提也罢,免得教后人笑话。”他一番话语很是沧丧不堪,似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