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民国二年（1913）四月至三年（1914

　　（在康乃耳大学） 　　吾作日记数年，今不幸中辍，已无可复补；今以札记代之：有事则记，有所感则记，有所着述亦记之，读书有所得亦记之，有所游观亦略述之。自传则吾岂敢，亦以备他日昆弟友朋省览焉耳。 　　民国二年四月 　　一、国家与世界 　　（四月） 　　（彼爱其祖国最挚者，乃真世界公民也。） 　　深喜其言与吾暗合。故识之。 　　二、道德观念之变迁 　　（十月八日） 　　三、第一次主议事席 　　（十月八日） 　　是夜世界会有议事会，余主席，此为生平第一次主议事席，始觉议院法之不易。余虽尝研究此道，然终不如实地练习之有效，此一夜之阅历，胜读议院法三月矣。 　　四、“博学铁匠”巴立特 　　（十月八日） 　　五、杂志之有益 　　（十月九日） 　　读《外观报》论爱耳兰ulster省反抗与英分离事，读竟，于此问题之始末十得八九。因念此邦杂志太多，不能尽读，如每日能读一篇，得其大概，胜于翻阅全册随手置之多矣，胜读小说多矣，前此每得杂志，乱翻一过，辄复置之，真是失计。 　　六、中国似中古欧洲 　　（十月九日） 　　七、“希望所在，生命存焉” 　　（十月九日） 　　任叔永以其友人某君书见示。书末云： 　　哲弟自戕，殊堪痛惜！然以弟今日心绪，则觉人必有一死，先死后死，时日之异耳。武松有言：‘还是死得干净。’吾辈生此可怜之时，处此可怜之国，安知死之不乐于生耶！ 　　（十月十一日） 　　1.riderstothesea.（《向海延伸的山脉》） 　　写爱尔兰贫民状况极动人。其第一剧尤佳，写海滨一贫家，六子皆相继死于水，其母老病哀恸，絮语呜咽，令人不忍卒读，真绝作也。 　　九、读《嘉富尔传》 　　（十月十一日） 　　一○、胡彬夏女士 　　（十月十二日） 　　一一、苦学生 　　（十月十二日） 　　（十月十六日） 　　耶稣痛恨伪君子之词也。 　　一三、西文诗歌甚少全篇一韵 　　（十月十六日） 　　一四、论纽约省长色尔叟被劾去位 　　（十月廿日） 　　（一）欲使各党不敢收受不义之财。（此邦之大公司大政客每出巨资助其私人，翼被选后可得其庇荫。） 　　（二）使各项用费一一公布，庶不敢有以金钱买卖投票及以金钱运动选举等事。色氏所报收支各项，乃漏报巨款若干项（如某大银行家之款），又私用所收选举捐款以为他项用途，为其反对党所举发，遂被弹劾，由省议会上院及本省高等法庭会审，延至二月之久，今始决耳。 　　一五、五十年来黑人之进步 　　（十一月十七日） 　　《外观报》记五十年来黑种人之进步，其言有可记者，摘录如下： 　　人数1710年790，000 　　1863年4，435，830 　　1910年9，827，763 　　农业1863年黑人有300，000亩田，值1，000，000元 　　1913年黑人有20，000，000亩，值493，000，000元 　　家产1863年仅9，000人，有家 　　1913年550，000人，有家 　　1863年2，000人，有职业 　　4，000人，有田 　　1913年40，000黑人，为商 　　225，000黑人，为农夫 　　1863年黑人全数财产，不及2000万金 　　1913年黑人全数财产，70，000，000元 　　知识1863年不识字者，居95% 　　1913年不识字者，居30% 　　一六、《论语》译本 　　（十一月十七日） 　　一七、假期中之消遣 　　（十二月廿三日） 　　在假期中，寂寞无可聊赖，任叔永、杨杏佛二君在余室，因共煮茶夜话，戏联句，成七古一首，亦殊有趣，极欢始散。明日余开一茶会，邀叔永、杏佛、仲藩、钟英、元任、宪先、垕生、周仁、荷生诸君同叙，烹龙井茶，备糕饼数事和之；复为射覆，谜语，猜物诸戏。余拟数谜，颇自喜，录之如下： 　　（一）花解语（汉魏人诗一句）（对偶格）对酒当歌 　　（二）可以（东坡词一句）何似在人间 　　（三）如（《四书》二句，不连）其恕乎心不在焉 　　（五）胡适（欧洲名小说一）quovadis？（译言《何往》） 　　此等游戏，虽本无可记之价值，惟吾辈去国日久，国学疏废都尽，值兹佳节，偶一搜索枯肠，为消忧之计，未尝不稍胜于博弈无所用心者之为也。 　　一八、耶稣诞日诗 　　（十二月廿六日） 　　昨日为耶稣诞日，今日戏作一诗记之： 　　耶稣诞日 　　冬青树上明纤炬，冬青树下欢儿女， 　　高歌颂神歌且舞。朝来阿母含笑语： 　　“儿辈驯好神佑汝，灶前悬袜青丝缕。 　　神自突（烟囱）下今夜午，朱衣高冠须眉古。 　　神之格思不可睹，早睡慎毋干神怒。” 　　明朝袜中实饧籹，有蜡作鼠纸作虎， 　　夜来一一神所予。明日举家作大酺， 　　杀鸡大于一岁羖。堆盘肴果难悉数， 　　食终腹鼓不可俯。欢乐勿忘神之祜， 　　上帝之子天下主。 　　此种诗但写风俗，不着一字之褒贬，当亦觇国者所许也。 　　一九、托尔斯泰临终时事 　　（十二月廿七日） 　　托氏于千九百十年间，一日忽遁去不见，报纸争载其事，国家警察随地访査，乃不可得。盖托氏敝衣，与工人等，杂稠人中，不易辨也。然其影片则举国人都识之。故火车到一站，则居民争集车下默察下车者，疑中有此大怪杰也。托氏实往南方视其姊。其姊居尼寺中，老矣。教中长老闻托来，以为托将复归旧教（希腊教，耶教之一宗），争迎之。托至，视其姊即去。归途乘工人所坐之火车，车无盖，不避风雨，托受寒止于中途一站，卧病数日，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