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洗衣歌
类别:
其他
作者:
闻一多字数:1504更新时间:23/03/02 14: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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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歌》是对在美华人屈辱生活的一个反映。很多人在美国干着最繁重的工作,生活在最糟糕的环境里,《洗衣歌》即写出了华人洗衣工艰辛的生活,也有对“谁是肮脏的?谁是干净的?”这一问题的深刻思索。
洗衣是美国华侨最普通的职业。因此留学生常常被人问道:“你的爸爸是洗衣裳的吗?”许多人忍受不了这侮辱,然而洗衣的职业确乎含着一点神秘的意义,至少我曾经这样地想过,作洗衣歌。
(一件,两件,三件,)
洗衣要洗干净!
(四件,五件,六件,)
熨衣要熨得平!
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
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
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
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
交给我洗,交给我洗。
铜是那样臭,血是那样腥,
脏了的东西你不能不洗,
洗过了的东西还是得脏,
你忍耐的人们理它不理?
替他们洗!替他们洗!
你说洗衣的买卖太下贱,
肯下贱的只有唐人不成?
你们的牧师他告诉我说:
耶稣的爸爸做木匠出身,
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胰子白水耍不出花头来,
洗衣裳原比不上造兵舰。
我也说这有什么大出息──
流一身血汗洗别人的汗?
你们肯干?你们肯干?
年去年来一滴思乡的泪,
半夜三更一盏洗衣的灯……
下贱不下贱你们不要管,
看那里不干净那里不平,
问支那人,问支那人。
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
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
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
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
交给我洗,交给我洗。
(一件,两件,三件,)
洗衣要洗干净!
(四件,五件,六件,)
熨衣要熨得平!
诗人描绘了洗衣工繁重的工作,并就美国人对洗衣工的蔑视进行了抨击讽刺。
诗的最后,以对第一节和第二节的重复结束,首尾相应,突出了洗衣工负重的劳动和卑贱的地位。“年去年来一滴思乡的泪,\/半夜三更一盏洗衣的灯”,对仗整齐的诗句充满了中国韵味。思乡的泪从古至今流淌不尽,一直流淌到海外游子的心中。灯下,是游子迫于生活不得不辛苦劳作的身影。诗中,洗衣工不甘受辱的意志和忍辱负重的付出正是海外华人苦难生活的生动写照。
第90章 闻一多先生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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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集《死水》中,这是唯一一首真正轻松幽默的诗歌。
闻一多整日伏案工作,无心料理生活事务,以致连他自己的书桌也堆得乱七八糟。偶而搁笔的闲暇之时,诗人打量这一片“惨不忍睹”的世界,倒觉出许多乐趣来。诗中,所有的用品、杂物都仿佛“人格化”了,他们互相指摘、彼此嗔怪,好不热闹。
忽然一切的静物都讲话了,
忽然间书桌上怨声腾沸:
墨盒呻吟道“我渴得要死!”
字典喊雨水渍湿了他的背;
信笺忙叫道弯痛了他的腰;
钢笔说烟灰闭塞了他的嘴,
毛笔讲火柴烧秃了他的须,
铅笔抱怨牙刷压了他的腿;
香炉咕喽着“这些野蛮的书
早晚定规要把你挤倒了!”
大钢表叹息快睡锈了骨头;
“风来了!风来了!”稿纸都叫了;
笔洗说他分明是盛水的,
怎么吃得惯臭辣的雪茄灰;
桌子怨一年洗不上两回澡,
墨水壶说“我两天给你洗一回。”
“什么主人?谁是我们的主人?”
一切的静物都同声骂道,
“生活若果是这般的狼狈,
倒还不如没有生活的好!”
主人咬着烟斗迷迷的笑,
“一切的众生应该各安其位。
我何曾有意的糟蹋你们,
秩序不在我的能力之内。”
在这首诗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诗人的自嘲精神。不言而喻,所有的“肮、坏、差”都是闻一多本人一手所为,但他却津津乐道地表现着这一片混乱,毫无愧色地转述着“居民们”对他这个主人的指责,末了,还笑嘻嘻地解释一番,抚慰一番,实在是颇有智者风度!
这首诗因其轻松幽默而与闻一多《死水》中的其他篇章颇为不同。当诗人步入社会,思考人生时,他是痛苦的、迷惘的,当他退入书斋,沉湎于学术时,他又是充实的、温和的。人不能永远把自己浸泡在苦水里,他得有自我调剂的时候。《闻一多先生的书桌》收束了诗人的《死水》诗集,以后,他真的长时间独坐在书桌旁,进入到所谓的“向内发展”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