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中 老年夜眠食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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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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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字数:3495更新时间:23/03/24 11:40:45
媪年已过六旬,忽患昏糊不语,如睡眠然,似无痛苦。医以中风及痰厥治之,不效。询知三旬以来,食量倍常,膳毕即睡,忽发此证,乃食中也。决以大承气汤下之。小瘥。因易医复延两旬,不死亦不得生。乃改服蓖麻子油,兼行灌肠法。大泻而苏。
合肥路之柏芗村30号,有陈媪者,年62岁。于1934年10月间,某日晨,其家中人人都起,而陈媪不起。其媳唐氏,至床前呼之,亦不应,推之亦不动,始知其神昏不语矣。观其情形,似无痛苦,如睡眠然,惟喉中觉略有痰声。其子陈如年,急延医为之诊治。医以中风及痰厥治之,三易其医,数日无效。盖口不能开,药难下咽也。嗣延余诊。
余察其脉息颜色,未犯绝象,乃细询未病之前有无他故。如年曰:“余母在未病之前,异常健啖。一日三餐,尤以晚膳为最多。食必二三大碗,约近两旬,日日如是。且最奇者,晚膳后立即就寝,人谓其不易消化,强之少坐片时,然后再睡,而余母不听也。至前日忽患此疾,今已三易其医矣,皆无效也。”余细思之,此必食积为患也。状如中风,在中医书中,名之日食中,亦类中之一种也。乃决以大承气汤加莱菔子下之,但因口闭难开,服未尽剂。泻只一次,其量亦不甚多,恶臭难闻。神识虽有时清醒,但旋又昏糊。
病家复延他医治之,均无效果。盖药难下咽,灌之大不易也。如此不言不动,仅有一息者,计二十一日,不死亦不得生,乃复求余诊。
余以其迟延已二十余日,且年过六旬,不敢用药,只答以尽人事而已。乃以灌肠器行灌肠法,久之大便未通。乃复以大量蓖麻子油,用开口器开口灌之。不三小时,而腹鸣大泻。泻出之粪,如黑酱,如车轴油,如痰状,如鱼冻,其中夹有黑团,坚不可碎,恶臭不堪。
由此大泻之后,神识渐转清明,手足略能屈伸。问其病已二十余日,不言不语,汝知之乎?则陈媪茫然不知也。后仍续服蓖麻子油两次,泻清肠垢,乃思饮食,于是庆更生矣。吾国医书所谓塞者通之,盖亦自然疗法之一例耳。
【大承气汤加莱菔子方】
锦纹大黄五钱 元明粉五钱 (分冲) 炒枳实四钱 上川朴三钱 莱菔子四钱(研)。
按:此方如当时设法多灌,必可得下而愈,不致多延两旬。后改服蓖麻子油者,恐年高病久不胜也,而服之果效,亦侥幸耳.
食中 青年饮冰食中证
天时炎热,晚场观影。边食冰淇淋及棒冰,枵腹归来。进食油炸蛋饭,睡后无何,忽然不语。医以中风、痰厥或中恶治之,不效。询得其情,断为食中,以大承气汤加瓜蒌、干姜主之。
曹家渡有刘裕昌窑货号,其小主人年25岁,毫无前驱症状,于夜间二时左右,忽然昏糊不语。当时延附近医生治之,或云中风,或云痰厥,或云中恶。至日间下午四时,五易其医,丝毫无效,乃飞车延余往诊。
余入病者之卧室,见其父母妻子,皆流泪满面。因诊病者之脉,沉实而有力,身体四肢如常,不厥不热,一如常人。呼吸略粗,而鼻微带鼾声,与常人睡眠无异。以手扳其下颔,亦随手而开,无牙关紧急之痉象。使余无从知其病原,惟按其脘口。则颇满硬。
因问其妻日,“夜间得病,汝何由知其不语,始于夜间二时左右乎?”曰:“昨夜伊随友人某君,同至金城大戏院看电影。因腹中饥饿,又恐夜间戒严(时在敌伪时期),回至家中,命我为备夜膳。食毕即就寝,时已十二时有余矣。始尚言语、翻身,至二时余,我询其欲饮茶否,则已不能语矣。”余闻所食何物,及食之多寡。曰:“猪油炒饭一大碗,另加油煎荷包蛋二枚。以其饥甚,故多与之也。”余曰:请招其友来。无何友至。余又问曰:“刘君作与阁下同去,可有其他饱食否。”其友曰:“别无他物。只有在戏院中,频呼胸热口渴,伊…人曾食冰淇淋两客。散场后,又食棒冰三支,即各归家。”余曰:“病情得之矣。”立书大承气汤加瓜蒌、干姜与之。大黄、芒硝,各用至八钱,川朴四钱,枳实六钱,全瓜蒌一两,加干姜三钱,以温通其脾胃之阳。并嘱其速服,迟恐气闭不救。病家无法,只得照服。余归来后,则不能安枕。
次日上午十时,复来延余。曰:“昨日下午六时灌药,幸得缓缓灌下。至八时大便一次,依然昏糊。九时半又大便一次,其量甚多,病者旋即清醒。告以昏糊已一日夜,则如梦初醒,茫然不知,今晨更觉清醒矣。”余闻之大喜,立即偕与俱去,至则合家欢忭,病者亦含笑道谢。余即细为之诊察,改用调胃承气之轻剂,加理气和中之品,以清其根株。并告以“此病名食中,因先饮冷,而大暴食,大伤脾胃,因而不能蠕动。胃家如此之实则气闭,气闭则交感神经失其作用,影响于脑,故完全失其知觉。非风非热,故不痉;非虚非寒,故不厥;非上焦有痰,故呼吸不喘哮。此亦宿食之证,《金匮》未言,而后世方书曾言之矣。所见不多,故医家能言之者亦少,即或遇此证,其不当中风痉厥治者亦鲜矣。设问诊及腹诊稍一疏忽,则不明病原,药剂妄投,病者之生命危矣。”病家皆大叹服。
但此食在胃脘,而用下法,此亦为医者之权变。至如瓜蒂散之催吐,是否亦能治此等食中之证,非余所知。总之宿食在胃,神识清明,有泛恶欲吐之势,则瓜蒂散又为不易之方也。
【大承气汤加瓜蒌干姜方】
大黄八钱 芒硝八钱 川朴四钱 枳实六钱 全瓜萎一两 干姜三钱
腹痛 寒结腹痛证(一)
妇人忽然腹痛,颇为剧烈,手足发厥,渐渐肢冷。医断为急性盲肠炎,或能蔓延成腹膜炎。验血结果,白血球增加至13000。促病者入院开刀,病者不可。余由闻问两诊,得知为荤腻杂食成病。且满腹皆痛,痛无固点,脘腹拒按,手不可近,欲吐不吐,大便不通。以大承气汤加桂枝、蒌霜、焦楂、姜制半夏主之。
有龚志芳女士者,其夫邓君,服务于商界。在抗战胜利前一年重九节之日,龚女士忽然腹痛,势甚剧烈。邓君立以电话请林医师来诊,盖林为邓君之友也。无何,林至。经诊察之后,告邓君曰:“腹痛忽然而来,四肢冷,非急性盲肠炎不能致此。但我还不敢肯定,再请我老师会诊,方可决定。”邓然其言。
林去无几何时,与其师某医同乘汽车而至。后经两人再三诊断,谓“十有八分为急性盲肠炎,而更有蔓延成腹膜炎之可能。须再验血,方能确定。”当即为之注射消治龙药水一支,又抽血少许,置药箱中,相偕飞车而去。一小时后,林医师复来。说明“据验血结果,白血球已增加至13000。如再不断增加,便有十二分之危险。最好速送医院开刀,不过此证危险性大,不能十分保险,须经签字,方可施行手术。”邓君闻言开刀,即有惧意,而龚女士亦再三拒绝。即请林医师先回,容合家商量决定后,再通电话,于是林医师乃告辞而去。
总之,此症经过明确之反复诊断,其为急性盲肠炎,更有蔓延腹膜炎之趋势。须经剖腹之手术而割治之,毫无疑问矣。当邓君聚集子女及家人等讨论此开刀问题时,而病者仍然拒绝。且曰:“既不保险,我宁可死去,决不开刀。”其子女多人,亦不敢相强,邓君更无主张。其子文涛,幼曾从余习古文辞。忽提议曰:“何不请余老师一诊,惟余老师为中医,不知内服方亦能有效否。”邓君同意。文涛立来延余,并告我以前医诊断之况。
余既入门,其长女迎来,低声告余曰:“咋天日间,我母已身倦不舒。我父于晚间六时宴客,我母于此时曾食荤汤泡饭一小碗,两个肉圆子,以及猪肝、虾子等,夜间腹中即有微痛。今日重阳,我母不自小心,又食重阳糕少许,因之腹痛加甚,且已呕吐两次矣。”而女佣虞妈,亦同时证明所食之非虚。余未诊病,已由闻诊而得其情。
登楼之后,见病者面无人色,口唇发青,四肢发冷。按其脘口及腹部,均大呼疼痛。余曰:“现仍有欲呕之势否?”曰:“仍有欲呕不呕之势也。”余曰:“大便解过否?”曰:“大便已三日未解矣。”余令其仰面而卧。试将两腿伸直。病者勉从余言,伸直两腿,并非如盲肠炎状,其右腿不能伸直。又按其盲肠部。问曰:“此处痛否?”曰:“痛在满腹中,不定在此处也。脘口以下,经过脐部至少腹,处处皆觉痛也。”再诊其脉,沉实而有力。
余即告病家曰:“照中医看来,此满腹之痛,并非盲肠炎,盲肠部有压痛点,而右腿必不能伸直。此是简单之寒滞作痛。如肯信余言,一帖中药,可以好转,三剂收功。不必忧惧也。”因为之处方,以大承气汤加桂枝、蒌霜、焦查、姜夏主之。
病家照法煎服,时已夜11时矣。初服之后,腹中犹时时作痛,无何腹内雷鸣。至二时许,大便畅解一次,而腹痛顿减其半。连服二煎,至四时又解大便一次,五时许又解一次,垢腻俱下,疼痛全无,四肢完全转温矣。
至上午八时复延余诊,余见如此好转,私心辄喜。再按其腹部,已大转柔和。然重按之,尚有微痛也,知为余滞未清。再将硝、黄酌减其量,佐以降气消痰之品,令再服一帖。次日再进香砂六君子一帖,于是完全治愈矣。
最值得注意者,即任何腹痛,医便认为盲肠炎或腹膜炎,随便开刀剖腹,总觉武断。若此种寒滞腹痛,果经开刀,而割去盲肠或蚓突,其将何以善其后乎。故吾中医之望闻问切,不可废也。
【大承气汤加桂枝蒌霜焦查姜夏方】
锦纹大黄四钱 元明粉四钱(分冲) 川厚朴二钱五分 炒枳实三钱 川桂枝二钱五分 瓜蒌霜二钱 焦查肉五钱 姜制夏三钱(按旧时称阑尾炎为盲肠炎。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