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义

莫陵寒仔细回忆那天的整个过场。 周德木从一开始就没有向她介绍过关于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份，但是他们后面有过几次对话，并不是全程无交集。 “周先生，当时我怀疑老先生的死有人为痕迹之后，我记得你那时是想要报警的对吗？” 周德木点头。 “对。但是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里毕竟有超自然现象，这些风水问题不能作为证据，保险起见，我想先找到确凿证据，所以后来没有报警。” 条理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是莫陵寒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在她踏进祖宅的那一刻起，可能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旬若设计好的圈套里。 为的就是在周德木离开时候，引得莫陵寒放松警惕，把她带到三楼，那里阴气最重，最有利于旬若对她进攻，而她又来不及逃跑。 看来阳间走这一遭，旬若聪明了不少。 周德木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递给莫陵寒。 “莫大师，你看一下这是那天你让我去查的人，确实有问题。在我父亲过世的第三天她就从原来的那个家政公司离职了，行径不明，我目前正在派人找。” 莫陵寒翻开资料，纸页右上角有一个七寸照，是一个中年女人，面容枯槁，肤色较深。 莫陵寒默然，她仔细去辨别纸页上人的五官，和别墅里那个中年女人极度相似。 “这个人的身份背景周先生这边能查到吗？” 周德木顿了顿，扶了下眼镜。 “我尽力。” 周德木是书香世家出身，所有的成就都在笔墨之中，这种事情涉及到的人脉和关系区域有限。 莫陵寒知道他的难处。 “周先生的意思是想现在报警吗？” 周德木抬头看了一眼莫陵寒，随后侧头看了眼一直注意这边的陆衍，然后低下头。 没有说话。 莫陵寒注意到了，收起手里的资料。 “周先生，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我既然接了您这单，就会负责到底。你该报警报警，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顾及别的事情。” 周德木站起身，情绪有些压抑，但还是伸手和莫陵寒握手。 “谢谢，谢谢。” 莫陵寒心里有些触动，看着眼前的人，继而想起在忘川中度过的千年岁月。 她接到过很多的人，也送走过无数的亡灵，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担任幽都官的意义在哪里。 这一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对周德木说:“我们都希望逝者能够安息。” 无论阳关道，还是奈何桥，都该一身清白地离开。 莫陵寒送走周德木之后没有立刻回酒店。 她任由陆衍几个人在身后跟着，自己在周围散步，整理思绪。 这家咖啡厅周边有很多娱乐场所。 莫陵寒停在一个KTV前面，听着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喊声，觉得新鲜。 “夫人，我们回去吧。这个点洛爷该快醒了。” 莫陵寒回头看一眼，摆手，挥开了拦住她的那只手。 “让他睡个安生觉吧。”莫陵寒说着就走了进去。 办卡，开房，进包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衍跟在屁股后面付钱。 KTV为了保障客人隐私，走廊的设计七拐八绕，等陆衍付完钱再一回头，莫陵寒已经不见踪影了。 莫陵寒没来过这种地方，倒也不是真的好奇，就是单纯想甩掉身后跟着的人。 莫陵寒往上走，边走边绕。 两边楼梯口传来动静，是陆衍带着人找上来了。 前后夹击，莫陵寒没地方能藏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莫陵寒被一把拽进了包厢之中，一头撞上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肩膀。 沈一燃刻意压低了的声线在有些聒噪的背景音下显出几分磁性，他凑近莫陵寒的耳根。 “姐姐，找到你了。” 莫陵寒被沈一燃拽着躲进包厢内的卫生间里反锁上门。 卫生间外，包厢内的歌声停了一会儿，听见有人的对话声，几分钟的安静之后一声门响，包厢内气氛继续回到高潮。 莫陵寒松了口气，看样子陆衍是走了。 随后她淡定地后退一步抬头打量拉了她一把的人。 还好她有千年道行，不然刚那一下真有点消受不起。 沈一燃一身卫衣休闲裤，发色张扬，五官长得很乖，只是眉毛刻意横断了一截，让整个人显出几分凶。 莫陵寒头一阵钝疼，关于眼前男人的画面从脑海中闪现出来。 “一燃？”莫陵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沈一燃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那就是了。 莫陵寒脑子里的记忆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大多数都是原主少时的事情了。 沈一燃那时候还是个臭屁虫，每次跟在原主母亲沈雨回家时，都总爱黏着莫陵寒。 后来的记忆就少了。 但回忆起来脑子剧痛。 莫陵寒不是个爱为难自己的人，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就不再细想。 沈一燃带着莫陵寒走出卫生间，没有多余的追问刚才找她的人是谁。 莫陵寒是不太习惯被人牵着走的，挣脱开了沈一燃，随即又自然地看向包厢里的几个男女。 沈一燃没有要给她介绍的意思，只是跟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带着莫陵寒从后门离开。 一直到出了KTV，莫陵寒才终于有机会问清楚。 “什么时候出来的？家里人都知道吗？” 其实沈家也没什么人了，自从沈家一落千丈之后，那些原先攀附巴结的亲戚就都树倒猢狲散了。 再后来，沈雨病逝，莫陵寒和沈家的关系，也算是断得差不多了。 只有这一个旁支的弟弟，还算是有点情分可讲。 沈一燃坐牢了。 这件事情莫陵寒知道，但是当时她已经和洛景怀有了婚约，又逢家庭变故，实在是没有分出心力去深究这些。 为此，对上沈一燃时，莫陵寒才后知后觉的愧疚。 沈一燃手插在兜里，走在她身边，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 “现在知道了。” 莫陵寒还没反应这话里的意思，手机就在口袋震动起来。 陌生来电，莫陵寒第一反应是周德木。 按下接听之后对面的人没有出声。 “喂？”莫陵寒开口。 “嗯～”听筒里传来一声女人娇媚的低喘。 莫陵寒没反应，挑了下眉，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 洛浦雅。 电话里有脱衣服的细碎声音。 这人有病吧。 莫陵寒想着，刚想挂电话，就听见电话里洛浦雅带着一声按耐不住的魅惑，低声祈求道: “洛景怀，我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