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罪恶

医院病房里，徐嘉脸上裹满了纱布，尤景得到消息赶到得很快，面色焦急又凝重。 尤景把买来的宵夜放在桌子上，扯了把椅子在病床前面坐下，看了眼徐嘉正在挂的点滴。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报警了吗？” 徐嘉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能报警，家里的私事。” 尤景沉默片刻。 “陵寒呢？”尤景注视着徐嘉，眼里带了很重的隔阂和戒备。 徐嘉笑了一声：“你在怀疑我？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尤景积攒了一晚上的气，就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对，我是在怀疑你，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很清楚。” “我们其实很多年不联系，感情也依然在，所以我过去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第一次找我打听莫陵寒的时候，是带有目的性的。” 尤景确实和徐嘉提到过莫陵寒，但是最开始他们有关莫陵寒的对话却是由徐嘉开的头。 “那个时候全网都在围绕她攻击的时候，你怕我受陵寒的影响，甩出了几张黑我最狠的帖子，之后才是我跟你说她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嘉听到这，抬眼认真地看向尤景。 “所以你真的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比你要了解陵寒得多，这段时间我每天都跟她待在一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都看在眼里。我不管你想利用我对她做些什么，我绝对不会允许。” 尤景眼神凌厉，他一贯是个直来直去心里不藏事儿的人，很少有这样坚决的时候。 徐嘉了解尤景，就像他自己所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在基底下层，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尤景虽然心思单纯，但他为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更不是那种容易被刻意蒙蔽的人。 徐嘉想到莫陵寒在进医院之前对他的嘱咐，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莫陵寒。 “你知道的，我爸在几年前受了工伤，半身残废，就像我在网吧里说的那样，我对莫陵寒有关注度，也只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 “但是如今你放心，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更不会去利用你。” 尤景眼里有审视的意味。 “所以你答应见陵寒，还帮她办事是为什么？” 徐嘉一身病服，面色虚弱，脸上缠绕的绷带部分被血浸透，他笑了一下，随后挣脱到伤口，呲牙咧嘴。 “废话，当然因为你是我兄弟。你向我开的口我才答应帮忙的，而且在网上我也看到了她的一些传闻。她欠我一个人情，我正好也有事想问她。” 尤景自动把徐嘉想问的事情代入了五年前的那件案子，这是家事，也是伤痛，所以徐嘉避开他也可以理解。 尤景想明白之后问：“陵寒去哪里了？我给她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徐嘉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躺在病床上。 “我问她关于五年前的事儿，她不告诉我。你这姑娘脾气急，也挺暴躁的，她觉得我跟你是一伙儿的，聊不到一起就生气走了。” 这倒是莫陵寒能干出来的事。 莫陵寒有钱，脾气性格又混得开，就算自己在外面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生气了顶多就是找一个地方散心，手机关机也能理解。 但是尤景却还是坐立不安，电话往外打了一通又一通。 徐嘉看着，始终沉默。 莫陵寒果然很了解尤景，尤景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而不管。 凌晨一点的时候，尤景打通了莫陵寒的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尤景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来。 折腾了一天一夜，尤景精力也有限，最后跟公司联系将莫陵寒正式直播时间推后了两天之后，靠在病人家属的陪护床上睡着了。 另一边的15层手术室内，莫陵寒的伤口缝合手术刚刚结束。 徐嘉下刀太狠了，割裂了她的一根手筋，如果以后调养不好，会落下病根，这只手再也用不了力了。 转入普通病房，莫陵寒的麻醉药效退干净之后整个人疼得睡不着。 她有钱，订的是VIP特护房，安静无声，黑夜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消炎镇痛的药水打下去没有一点用。莫陵寒拖着点滴瓶，艰难地去门外的走廊打热水。 热水间正对15楼的电梯口，电梯口叮的一声响，缓缓打开。 徐嘉从里面走出来。 同样也是一身病服。他走过来低下头帮莫陵寒端过接好的热水，往病房内走。 “对不起。”徐嘉坐在莫陵寒对面，盯着莫陵寒那只纱布裹着的手。 “你自己应该可以修复好吧。” 徐嘉小声地问。 莫陵寒右手撑着左手，看着眼前愧疚自责的人点点头。 其实不能，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功德了，别说治伤，如果碰上若旬，也是无计可施。 但她不想让徐嘉太过于愧疚，莫陵寒在网吧的时候和徐嘉交手的那个瞬间，看到过徐嘉的经历过往。 旬若是忘川的恶鬼，生前就家暴子女，后来妻离子散，之后遭遇变故惨死，心生怨怼，各中种种，都被报复在了无辜的徐嘉身上。 可是徐嘉的童年生活很幸福。 他的母亲难产早亡，父亲是工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工资微薄却一直没有再娶，独自抚养着这个唯一的儿子。 徐嘉和父亲的生活过得清贫，但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有很多美好的记忆。 莫陵寒亲眼看到的那些过往的记忆里的一点一滴。 大半都是他父亲对他的好。 而在旬若附身到他父亲身上之后，对徐嘉所做的种种恶行却只有模糊的几个片段。 徐嘉的潜意识里面不愿意记住这些，他靠着那点善意而活。 这也是即使徐嘉被自己父亲伤害，却不愿意还手的理由。 在徐嘉的心里，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也始终都在铭记缅怀于那段时光，所以才会铤而走险，不惜一切地拿起刀捅向莫陵寒。 徐嘉以为只要杀了附身在他父亲身上的那只鬼，他的父亲就能完好无损地回到他的身边。 “我不怪你，你只是太想救你的父亲了。” 莫陵寒闭了闭眼，指尖轻微地颤抖。 这也是她自己欠下的一份恶债。 如果她能早日把旬若抓回忘川，或者说从一开始她恪尽职守，没有放走这只恶鬼，这些悲剧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