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奈终于发现了文文的事,他非常痛苦。大多数人在痛苦的时候都会想起朋友,肖奈也不例外。
肖帆面对肖奈的痛苦,他非常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他认为自己无法理解肖奈的痛苦,无法理解他的喜怒哀乐,他为此颇不自在。是自己没有了同情心吗?仍然认为这点痛苦根本不值一提?他不明白,估计都有吧。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冷静?他问自己。
肖奈一直在怨天尤人,他认为是生活欺骗了他。肖帆说是你自己欺骗了自己,人都是在自我欺骗中生活,因此别人并没有错,所有错的都是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肖奈问。
“既然前面都已经欺骗了,那就只好继续欺骗下去。”肖帆说。“或者你就当自己不明白好了。”
“不过我已经明白了啊。”肖奈说。
“明白了又怎么样?有非常多事情都是我们不明白的,不过并不说明它们不存在。”肖帆说。他想起了肖奈结婚那天的情景。
“如果你明白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你现在会干什么?”肖帆问。
“一定是抓紧时间去寻欢作乐。”肖奈说。
“那就对了,你就把这几十年当成一天好了。”肖帆说。“事实上几十年比一天也长不了多少。古人形容时间过得快叫‘白驹过隙’,叫‘沧海桑田’。”
“如果你明白现在是一个梦你会怎么做?”肖帆又问。
“那一定就不会当真。”肖奈说。
“那就对了,你就把现在当成梦好了。既然是梦,就不可太过认真。”肖帆说。
“不过我都做不到啊。”肖奈说。
“你真没有慧根。”肖帆说。
“我是粗人。”肖奈说。
“对了,你既然是粗人,那你还要吃细粮干什么?你就吃土碗得了。你如果生气了,就拿去日天吧。”肖帆说。“你不想离婚,又不愿自杀。也只好这样了。”
“如果你不能做到那么伟大,那你就把自己想卑贱一点好了?把自己想成是一条狗,一只蚂蚁。我们既然是狗,是蚂蚁,那我们还在乎什么呢?我们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肖帆说。“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幸福?一种是伟大的人,由于他有伟大的胸怀,他就像大海一样,可以容纳百川。一种是最邪恶的人,由于他没有心。”
“这倒也对。”肖奈说。“或者干脆就不是人。该死逑朝天。”他因此又开心了起来。
肖帆认为自己以前真是傻得可爱。为什么我总是忘了我们是人?是一种卑贱而又伟大的动物?人是脆弱的,因此会痛苦,会忧伤,会苦闷,会突然死去,人甚至比所有的动物都脆弱。不过人又是坚韧的,就算有再多的痛苦再多的磨难我们都最终会选择活下去,那会儿所有的痛不欲生、寻死觅活都只是暂时的,都会过去的。我们或者选择会忘记,或者就把它尘封,反正我们都要活下去。由于我们别无选择。在上天的眼里,我们估计就是一群忙忙碌碌而又自得其乐的蚂蚁。是苟且偷生也好,是忍辱负重也好,是游戏人间也好,都差不多吧。这何尝不是一种顽强,一种伟大?
我们常常会琢磨人为什么而活,可一直没有答案。有的人认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而有的人认为这个问题意义重大。
无论如何,我们不是为处女膜而活,貌似也不是为了爱情而活,这是可以一定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肖帆在空闲的时候,偶尔也去耶利亚小酒馆。在那里,他会认为生活非常真实,非常快乐的,非常自在,以至于他常常想是不是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农民,一个土包子。
他现在早就对老板娘没什么兴趣了,不,应该说是没什么心思了,连冲动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这让他自己非常惶恐,“我现在连色心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呢?”他问自己。“莫非是老了?”
肖帆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喝喝酒,打打牌,和小牛老吴他们厮混一阵,也算是给自己加加油,补充点营养。
肖帆把肖奈也带到这里来了。肖奈到了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他一来就吆三喝四让这里一派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他也非常快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除了老板,由于他已经和老板娘“打成了一片”。肖奈现在是“墙内大旗不倒,墙外彩旗飘飘”,“临时工不转正,正式工不下岗”,他不出所料认为人生如梦了,他在生活的夹缝里找到了一种快乐,一种游戏式的快乐,一种自由。肖帆想他现在这种处理估计是最好的,生活就是这样,你不应该和它靠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你不能太实,也不能太虚。假作真时真亦假,无还有处有还无。那是一种艺术的境界,是一种游戏的境界。“他是幸福的。”肖帆想。
每个人都有一个梦,当这个梦破裂的时候,它会被另外一个梦替代。或者就把这个梦修修补补完了凑合着用。实在不能用了也无所谓,还有许多现实的理由支持着他,还有非常多好东西吸引着他,我们是生活在“红尘”。红尘是红的,因此不是灰尘,不是风尘。
表面看来肖奈回到了原来,不过肖帆明白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自己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我了,檬檬不是了,赵敏敏不是了,连嘉嘉也不是了。
嘉嘉几次打电话来请肖帆出去玩,肖帆都借口有事推脱了。后来他连电话也不接了。她发短信来对他破口大骂,什么“王八蛋”、“混蛋”啦,什么“狼心狗肺”啦,极尽婆妇之能事,这时,真像了开黑店的孙二娘。看着她这些骂人的话,想到她现在憔悴而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对照着她以前生动鲜活的样子,肖帆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不想,是不能。”
“可为什么我会茫然若失,黯然神伤呢?”肖帆想。
有一天,嘉嘉找到了耶利亚小酒馆。肖帆一进门就看见她和肖奈在一起谈笑风生。他立刻躲了。他不想再重复过去。
嘉嘉非常快就和肖奈“打成了一片”。肖帆明白,肖奈看起来比肖帆更豪杰,更胆大妄为,更江湖。是的,更江湖,对于嘉嘉来说那是一片陌生的充满神奇色彩的土地,是为了爱情可以私奔,可以杀人放火的地方,是一种骑士精神,是一种侠义,是仗义疏财,是快意恩仇,是神采飞扬,是一种梦想。
“为什么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肖帆想。
两个月后,嘉嘉去了漂亮国。临走前,她对肖帆说:“你是个好人。”她摇着头,叹着气,眼睛里面是怜悯,是怨恨,一时分不清楚。在这种眼光下,肖帆认为自己是一头没有牙齿的狼,或者说不是男人。
肖帆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叫小柔的女孩。
那貌似是一个春天,像在大多数好似的故事一样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肖帆和肖奈在大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听见有一漂亮女对另一漂亮女说:“你穿衣服好看。”肖帆一听就“噗嗤”地笑出声来,他认为那是一个病句。爱出风头的天性让他忍不住说:“其实不穿衣服更好看。”这下两个漂亮女不依了,说他们是流氓,非要拉他们到派出所。肖帆立刻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画家,我以专业的眼光看你的身体线条非常漂亮,符合黄金分割等等,两漂亮女不信,让他们当场给她们画像。肖帆说:“没笔。”漂亮女说那就用我们的眉笔和口红。肖帆在压力下灵机一动,给她们各画了一朵花,并各配了一首半通不通的什么诗。没想到竟然非常顺利地过了关。后来,其中一个漂亮女和他们交往了就把近一年。她喜欢肖帆,不过肖帆却不为所动。最后她喝醉了和肖奈上了床,肖帆仿佛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后来她去了上海,走的时候肖帆去送她。她非常伤心,眼神非常哀怨。肖帆非常内疚,他认为是自己伤了她的心,是自己害了她。从此以后,他就变得规矩多了。
她叫小柔。和《鹿鼎记》里的小柔一样明艳动人,只是要温柔得多。她常常什么也不说,不过她会让你明白自己的一切。这点,肖帆认为她有点像檬檬。“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非常多人问他。他不想说。由于他明白肖奈喜欢她?如果不是肖奈,你会喜欢她吗?他常常问自己。答案是不明白,估计“不明白”就是最好的答案。由于“不明白”我们才生活,由于“不明白”我们才热爱,由于“不明白”我们才是人。
肖帆想起嘉嘉的一言一行,她的惊艳出场,他不禁茫然若失。渐渐地他分不清谁是嘉嘉,谁是小柔。她们已经合二为一了。她们都是那么漂亮丽,也都那么憔悴,那么哀怨,也都那么恨自己。“她们为什么不恨肖奈,而要恨我呢?”肖帆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有人再问我江湖是什么东西,我会对他说那是人心。”肖帆想。他认为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来问他这个问题了。那就真的成了“一个人的江湖”了,估计一个人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他想。
从此,肖帆和肖奈就慢慢疏远了,没有理由,没有原由。
作者:应该说这一节有些问题,由于这一节是全书写好后再加上的,在加的时候我已经进不了原来的情绪了,因此有画蛇添足的感觉。我现在也懒得再修改了。对于书中好多不满意的地方我都没有心思去做修改了。请各位读者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