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元岁

李钰没走几步便倒在地上。恍惚间看见许多人朝自己围过来，有一个模糊的牙白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朝自己跑来。 李钰朝着那里虚弱地喊了一句：“小姐。”便彻底昏了过去。 关于柳霜妖女一事，传的很快，不只是扬州的百姓生活知道了，连周边的地域都知道了。 要说这是没有人操控的，那简直不要太可笑了。扬州县令来不及上书，这件事就快要传入京城。 苏容成黑着脸站在公堂之上，柳霜跪在下面，什么都不肯说，既不认罪，也不辩解。 他很头痛地看着下面的柳霜，“柳霜，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给你释放。” “你要是有冤情，就和我说，我也好为你做点什么。” 柳霜唇角微勾：“不是为我吧，你倒是眼尖手快，一下就找到永安了，你是怕她怨你吧。” 苏容成面不改色，那又如何，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和以前小时候一样没变。 “我要进京。”柳霜看着他，无比坚定。 苏容成微抬眉，“你确定。”京都早就迁至荆州，有天机阁护卫王城，柳霜进京，那就是羊入虎口。 “确定。”柳霜目光坚定，她与天机阁的恩怨是该了一了了。这么多年的躲避，换来的不是理解，只有穷追不舍，和赶尽杀绝。 天机阁要的不就是她吗，那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不要得起。 “好，就依你，柳霜与疫病之事，事关大雍江山安危社稷大事，理应上诉京城，交由陛下亲自审断。” 苏容成看柳霜眼神深邃，她一个女子，终究是难这一字可以形容。 天机阁这招引君入瓮，真是叫柳霜入得好。天机阁就为了柳霜，不惜害得扬州全城陷入疫病之灾，天机阁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明日，便交由本王亲自押送柳霜至京城，速速传令下去，越快越好。”县令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叫衙役速速办妥。 苏容成走过柳霜身边，低声说到：“她的事，谢你，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柳霜知道他说的是永安的事，一笑道：“殿下，要是不负她，便是最好的谢意。” 苏容成没再说话，出了公堂。遇见柳霜的那天，他便知道永安一定离他不远了。 果然，只要顺着柳霜的脚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七年不曾见到的人。 第二天，一切准备好，苏容成要押送柳霜送到京城，怕引起骚乱，天还未亮就已经动身了。 可还是有消息走漏，大批的百姓把出城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很难出行。 接着黎明的光，有看热闹的人，都想来看看这样一个美人，自古人便是如此，盛世需要佳人点缀，乱世需要佳人顶罪。 柳霜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表情她看不过来，只是知道不外乎那一些，愤怒的，看热闹的，事不关己的，或有怜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只是人海茫茫望去，没有一个是那人的身影。 她看见了柳明和柳香香，柳明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柳霜与他眼神对视，柳明想要救她，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断不可冒然动手。 柳霜看着他，用嘴形告诉他，“不可。”两字。她自由自己的打算，柳霜这样非但救不了自己，还会把他牵连进来。 青梅扶着阿姆站在石阶桥上，路过的时候，柳霜明显看见阿姆用袖子擦着泪水，她不自觉捏紧了双拳。 看到路边的红灯笼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明日便是元岁了，想来也是嘲讽，自离开柳家的那年起，年年元岁她都没有与家人一起过，可是还有人陪着自己，今年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今天很冷，不过多久天亮了起来，可是天还是阴沉沉的，“下雪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柳霜也抬头看去，真的下雪了。一片一片的雪花开始下下来，柳霜展开手，还没落到掌心，还没有看清雪花的长相，便在半空被她手心的温度融化了。 官府疏散了人群，押送她的队伍一路出城，路上的人，便渐渐少了。 出了城，苏容成下马，走到柳霜那里，“等人再少一些，便给你换一乘马车吧。” 柳霜看着落在掌心的雪花，几片黏在一起，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知道是雪。“好。” 苏容成看着柳霜对着掌心的雪发呆的柳霜，摇摇头。柳霜当真是个美人，不施粉黛，却颜色绝佳，是人间哪得几回见的好容颜。 这样的美人本应该高床软枕，受尽宠爱，与这囚车格格不入。她跪坐在那里，青丝铺满了囚车，跌入凡尘的仙子也不过这样美吧。 可是她却一生飘荡，不得安息。难怪李钰与她确实有相似之处，或许同病相怜，是互相取暖，互相舔舐伤口。 只可惜他们不是同行者，注定要站在对面与对方敌对。 苏容成看着她，想到自己与永安，不禁捏紧双拳，天意弄人。 李钰睁眼，瞬间坐起，“小姐。”柳霜怎么样了，他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黑暗一片，柳霜冷冷地看着自己，说恨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他在后面追着她，可是他们之间却越来越远，任他怎么也追上。 “老爷，你醒啦。”是他庄子里的管家。 李钰脑袋很昏，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 李钰走下床，穿鞋子。“我怎么会在这里。”一开口，便觉喉咙干涩不已。他记得自己明明还在官衙，怎么会在这里。 李响这个时候刚好进来，就看见李钰要下床，他快步走过去：“哥，是我带你回来的。” 他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让他下去。管家也很识趣地下去，还带上了门。 李响想把他扶回床上，李钰不着痕迹地别开手。 李响因他的动作，失落了：“哥，你身体不好，再休息一下，今天元岁了，我们一起过节好不好。” 李响说得很期待：“哥，我都叫下人好好弄了一番，虽然有一些急促，不过你这还是很有那过节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