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再战化液境（上）

紧邻著这些木质建筑的一侧是一处兽圈，其内豢有上百头雪驼兽。 眼前这寒酸景象就是周遭数百里内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雪盗老巢？ 一道人影疾如鬼魅的出现在狼岩面前，正是神色猥琐的波陆蚪，只见他两眼放光的道：“老大，宝地啊！亏这些贼子能在狗不拉屎的冰原上找到这等洞天福地，真是好地方！” 未等狼岩出声，大丫已是气得笑了出来道：“洞天福地？就这几栋破烂木屋也能当得起这四个字？是你没见识还是把咱们都当成傻子了？” 见狼岩也是一脸不善，波陆蚪忙道：“唉呦喂我的姑奶奶！你等老波把话说完行不？老大，你们跟我来！” 言罢当先转身领路，大丫一脸不屑的紧跟在后，狼岩、二毛和两小也随后跟上。 一行人避开尸体、穿过几栋木制建筑来到了那处峭壁前。 壁脚下乱石处处成堆，沿著峭壁还有一种奇怪的藤蔓生长，不时就有一块范围的壁面被贴得严严实实的。 狼岩在天苍山脚下见过这种北溟人称之为长青藤的藤蔓，据祈叔说这是极北冰原上少数不畏严寒、四季皆绿的最常见植物，其枝叶捣烂了外敷就是上好的金创药、主干熬汁则能去寒，是冰原上穷人不可或缺之物。 只见波陆蚪来到了一处巨大的乱石堆后，伸手拨开密密麻麻的藤蔓，一道高约近丈、宽不过四尺的裂缝出现在峭壁上。 波陆蚪轻声道：“老大想不到吧？方才那几栋木屋不过是这群贼子轮值的哨所，真正的老巢在这道裂缝的另一端、那才是我说的洞天福地…” 他装作不经意的瞥了大丫一眼续道：“这裂缝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端的是鬼斧神工，若是让贼子有了防备、光是通过这裂缝就能让咱们伤透脑筋，眼下小雾正守在出口另一头，以防贼子有了警觉将其堵死。” 大丫撇了撇嘴，将脑袋转开，对波陆蚪示威的目光视而不见。 狼岩微微颔首道：“也真难为这些雪盗了，竟能找到这等地方！老波你带路吧！” 波陆蚪应了一声，当先侧身进入裂缝。 大丫不等狼岩开口，抢先跟上，接著狼岩、二毛和两小一一鱼贯而入。 裂缝内部并非笔直、而是弯弯曲曲的蜿蜒而过，其内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通道不长，伸手摸索著岩壁前进并非难事，狼岩估计约莫走了十几丈，前方已传来微微光亮。 领先数步的波陆蚪低声道：“前方就是出口，本来有的几个守卫已被我和小雾头清除了。” 又转过一个弯道，前方有微弱光线透射进来，狼岩微眯著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雾夺舍的光头大汉及其脚边的几具尸体。 紧跟著波陆蚪身后的大丫第一个走到出口、伸手微微拨开和入口同样茂密的藤蔓，立刻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一脸的震惊。 狼岩来到她身旁向外望去，登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透过藤蔓的空隙可以见到，裂缝之外是一处极为宽广的山谷盆地，谷中雾气弥漫，视野有些受限，但能见到的部分、已足以令看惯了冰原上一片雪白景色的人泪流满面。 绿色，有别于狼岩在极北冰原上见到的任何一处景色，谷中没有终年难化的冰雪，而是各种熟悉或陌生的树木植物，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令人感动的绿色，没有积雪、没有冰寒，在藤蔓后的狼岩甚至已能感觉到暖和。 暖和，不要说进入冰原，这是自从他到了北方的援军聚居镇后、就再也没有过的感觉。 二毛已将身上裹著的厚厚皮裘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完全不像十岁男孩的精壮肌肉，伸手一抹额头道：“阿哥，这地方真热！” 大丫也将最外层的厚皮袍脱去，连同二毛的衣服收入了狼岩给他、本属于那瘦小雪盗的储物袋中，咕哝著低声道：“这些土匪倒是会享福！” 狼岩低声吩咐道：“这谷中不知为何雾气弥漫，不过如此一来雪盗同样视野受限、倒是方便了咱们。老波出去从空中将这山谷探一遍、最好是能找出那匪首一阵风的所在！” 波陆蚪领命自去，狼岩转向大丫姐弟道：“你们打坐调息，将自己状态调整至颠峰，一等老波有了消息咱们就立刻杀进去！” 大敌当前，大丫也没了和他斗嘴或耍脾气的兴致，依言和二毛席地而坐、开始缓缓的吐纳调息。 狼岩靠著岩壁坐下，目光不时掠过裂缝外、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北地。 柱子、小三、蹦子、豹子…你们都好吗？可千万要保重，等我回去… …… 周胖子立马山丘上，目送著一行二十骑渐渐去远，脸色铁青的不发一语。 一旁的戎时杰轻叹一声道：“走吧！南朝人登陆在即，还有很多事要做！” 周胖子霍然转头，咬牙道：“前线哨探，你我都知道这代表什么，为什么要派他们去？哨探不该是由最菁英的弟子担任吗？况且他们当中连一个带队的聚气境都没有，就算探到敌情，又真能将讯息送回来吗？” 戎时杰默然片刻，语气带著一丝无奈的道：“大战将临，一切以军法为准，命令是上面下来的，就算是金副殿主也只能听令行事，你我又算哪根葱？” “所谓的上面是指谁？”，周胖子一脸阴沉的道：“上面那些大人物又怎会关注这等小事、亲自指定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化气弟子充作哨探？” 戎时杰苦笑道：“老周，我和你一样都是西南分殿使者，你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会清楚？金副殿主不过是传达命令，说前线哨探中要有狼柱、狼蹦和猿川部那几个弟子；至于是谁下的令，金副殿主不说、难道你敢问？别忘了军法…” 周胖子冷笑道：“就算不问又能瞒得了谁？老金是一方青铜分殿如今实际上的掌权者，能对他下令且能使其明知有蹊跷依旧照办不误的，只能是白银分殿的高层…两座白银分殿，地字分殿如今负责东南区域，那咱们这里就是天字分殿的人了…” “那又如何？”，戎时杰双眉微蹙的道：“老周，你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这事确实有点不太正常，但也不过就是几名化气弟子，除了那两个硬要跟著的猪峰部和蛮熊部的小子有点背景，其他人甚至连咱们内院排行榜上的菁英弟子都不是，你反应为何如此…” “小题大作？哼！”，周胖子一声冷哼打断了话头，语气沉了下来道：“这半年来我带著他们在北方与蛮族战斗、看得清清楚楚！其他几个猿川部的不说，狼柱、狼蹦与元豹三人绝对出类拔萃，朱靠北和雄壮强即使不论出身也是上佳资质，如此人才，为何要送去作炮灰？” “还有，别忘了狼柱的兄长是谁！你只见了狼岩在选拔大比上的表现，我却是与他在极北冰原并肩战斗了几个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此子绝非池中物、甚至不会比当年的狼王差。不说我与白虎部的虎若山都曾答应过狼岩看著他弟弟，就说他一旦回来，知道了狼柱等人被当作炮灰的扔去送死，你能想像后果吗？” 戎时杰既为周胖子将狼岩与狼守山相提并论而震惊、亦为了对方最后那几句话而不大舒服，闻言不由双眼微眯的沉声道：“后果？先不说他是死是活，就算他回来知道了又能怎样？当年的狼王都不敢对蛮神殿炸刺儿、难不成他这个作儿子的反而敢？” “你错了！”，周胖子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可曾听说当年的狼王怕过什么？不是不敢、而是他根本就不与人争。狼岩和他老子同样的惊才绝艳，但心性手段却更加果决狠辣，想算计他亲人…嘿嘿…” 戎时杰听著也不禁有点动气，冷冷的道：“我北地惊才绝艳的人历代都有，也没见谁敢与蛮神殿叫板。如今是战时、军令大于山，我等服从军令谁也挑不出理来！” 言罢不再理会周胖子，策转马头奔下山坡、向著不远处的营寨驰去。 回头目注狼柱一行人消失的方向，周胖子目光难掩忧色。 可笑！西南分殿本就是北地最弱的青铜分殿，而狼岩是足以成为西南分殿最大支柱的未来天骄、却被他们亲手推开了；一群短视的人啊！看来西南分殿的没落也并非偶然… …… 谷内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温泉、水气缭绕，也是这里之所以雾气弥漫、且温暖如春的原因。 远处不时传来兵器的交击碰撞声，那是大丫姐弟在小虎与鹏子的护卫下、正到处清剿谷中的雪盗喽啰。 有波陆蚪在上方监控、小雾守著出口，这些雪盗没人能够逃出山谷。 而有小虎和鹏子在侧，无论是聚气境或者试图以众凌寡的雪盗都会被他们拦下，让大丫和二毛始终只有一名对手交战，两人的安全也不用担心。 狼岩静静望著前方这貌不惊人的武者，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两人相隔丈许，对方浑身散发出的杀意令他心中凛然，这是自离开荒界以来，第一次面对血腥气息如此浓厚的对手，虽不及自己集现实与梦中世界杀戮于一身、并于外院傀儡阵吞噬海量凶戾煞气后的恐怖，却也绝对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厮杀的狠人。 然而他心中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兴奋。 自入北地以来，无论是在纳元境抑或化气境时，他都是同阶无敌，甚至连高一阶的武者都不是他对手。唯一两个无法单靠自己实力获胜的敌人，便是胡自贤与北行云。 其中固然是因为双方修为差了足足两阶，但这两人也确实让他见识到，当修为达到化液境、体内元力由气态转为液态后的巨大差距。 眼前这雪盗首领一阵风，正如波陆蚪自俘虏处得来的消息所言、才化液不久，气息尚未能完全稳固，而自己也再非面对胡、北二人时的化气境，而是与对方只差一阶的聚气境。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有能力独自战胜一名化液境、且还是如此一个同样经历了无数杀戮的化液武者。 一阵风同样静静的打量著眼前对手，初见对方稚嫩面貌时的轻视逐渐化为凝重。 自己突破聚气、成功化液不久，全身气息尚未能收放自如，底下哪怕是聚气境的老二与老三、平日见了自己都会被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杀气震慑，更遑论其他属下了。 可眼前这名自己看不出修为深浅的少年却是全身肌肉放松、站的稳当无比，竟丝毫不受自己的杀气影响。 他能看的出，这少年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正的不怕自己。一阵风自幼便被前任大当家收养，十岁开始骑著雪驼兽和大伙儿一同外出打劫，二十多年来历经大小厮杀无数，他非常清楚，唯有放松的肌肉才能在瞬间爆发出最大力量。 面前的少年看似轻松，其实就像头蓄势待发的雪豹、随时可暴起伤人。 身为武痴的他眼里露出一丝兴奋光芒，有多久没碰到过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对手了？ 对耳中不断传来的兵器交击与惨叫声无动于衷，一阵风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开口道：“小伙子能摸到这里来、著实不简单！你我有仇？” 狼岩面无表情的道：“我不在时，住的小村被你们屠了。除了我弟妹两人、馀者无一幸存！你说呢？” 一阵风一听就知道是老二与老三干的好事。 自己闭关破境、成功化液后又忙著巩固境界，根本没顾得上团里事务；况且自从他掌控这支雪盗团以来，一向只行劫掠之事、绝不涸泽而渔。 而除了他这个大当家的之外，敢下令屠村的只有老二和老三两人。 缓缓点头不再多说废话，看似静立不动的一阵风却陡然一个箭步便跨过了一丈距离，右手虚握、五指箕张，一爪向著对手当头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