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W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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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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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人字数:2544更新时间:18/05/02 15:03:04
技师――绝对是我们无线电报站的“高知”阶层。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小新兵来说,技师即是那些高深、复杂机器设备的“守护神”,又是神秘、传奇电台的“神医”。
当年,我们站的技师都是有老资格的。如58年老兵金泰山,60年兵李凤祥、孙倡民等。他们不光技术好,而且做人踏实,做事严谨,为人正派。他们在连队生活中很有份量和地位,站领导尊重他们,我们这些小字辈也自然非常敬重他们。也可能正因为如此,技师这个称呼在我们站往往代表着“老成”、“经验”和“高水平”。
因在“**”初期受到地方造反派的多次冲击,我站于1968年3月19日从省会城市奉调进山。在进山前,按照上级指示将全部女兵集体调往其他部队,连队人员大减。在1969年10月因林副统帅的一号命令进入一级战备时,无线电报站报务员奇缺,以至于有关领导部门把军区通信兵部和通信总站机关中报务员出身的参谋、干事和助理员全部调过来上机值班。
我们这群“小帆布”,正是在通信总站领导“头拱地,也要训出120名报务员”的决心中走进报务员行列的。经过一年的训练,大部分小帆布先后两批分到了无线电报站,成为21的有生力量。
经过老兵一段时间的传帮带,21报务员力量很快加强了。可维护机修力量不足的问题突显出来。怎么办?站领导开始积极为机务组选调人员。也就在这时,“W技师”进入领导们的视野之中。
W技师在报训队时与我同班。他是本地省城人。69年底入伍时也只有16岁,可能是由于那个年代营养不充足的原因,他身材不高,也不壮实。但做起事来很认真、很执着,而且富有上进心和荣誉感。
记得在报训队时,他训练认真刻苦,各项工作积极努力;常常借着微弱的手电光学习“毛著”到半夜;还经常帮厨做好事。
在我的记忆中,当兵后第一次上街是他领的路。当时在出门前,他还很严肃地对我说,军人外出是有规定的,要三人成伍、两人成行;要求我跟在他的身后,按他的步伐走齐。
我跟在W技师身后,就象在操场上走队列一样行进着。快走到铁西百货商店时,他突然一个立定接着向后转,促不及防的我差点与他迎面相撞。只见他以立正姿态向我发问:你要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我当时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赶紧摆脱这个“一本正”的想法,胡乱编了几个理由就跑掉了。
报训队学员毕业下连后,W技师与我同分到二区队,他在五台,我在八台。
当时站里为提高新兵的机上工作水平组织了电台实习。我们天天上机收发实习电报,站领导自然也十分关心收报的差错率。
一次,W技师在实习中遇到复杂通信情况,因此收报差错率较高。记得共抄收了700多组报文,经校对错了100多组,平均7∶1。鉴于这种情况,区队领导只好暂时安排W技师去警报台值班并进行抄报基础训练。
警报台是当时部队时刻准备打仗的应急措施之一。各军级以上单位的电台全天候在规定的频率、用统一联络文件守听军区警报台发出的电台讯号。
W技师无怨地接受了这个枯燥、但很光荣的任务。可刚过了不长时间,他由于过度认真加上过度紧张,导致错听错传警报信号。据记忆,当时总站通报中讲是造成了32个警报系统忙乱的事故。
得,领导们头脑中的思维就这样定式了,W技师不再适合报务员岗位了,去机务组吧!他因祸得福地走进了全站最“高知”的领域。
因当时正处于“**”时期,部队院校也都停办了。经组织上联系,W技师被送到地方职业院校去学习电传打字机修理(记得是在吉林四平)。
经过几个月的深造,W技师学成归来,只见他身着战士服的左上兜多了一支试电笔,并正式到机务组任技工。而正是从这时,大家似乎从他的言谈举止上已经感觉有了技师的“味道”。
那时,机务组的技师们可是站里的宝贝,一般不参加站里统一的训练和劳动。每到这时,我们都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W技师享受着独往独来的自由。可真正让我们对W技师“惊掉下巴”的是一次偶然机会。
1971年的盛夏,大站在27分队放映现代革命京剧影片《红灯记》,各分队都组织人员观影。在“**”期间,这八个样板戏的电影我们看得太多了,从头到尾都能一句不落地背下来。在平时,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就能连唱腔带台词一台戏就顺下来,这在当时也是一种消遣和乐趣。
而在这时,我们几个做饭的喂猪的勤杂人员和W技师都没去看电影,聚在炊事班宿舍聊天,一块享受着这难得的空闲。
正聊着,忽然电灯灭了,又停电了。哥儿几个开着W技师的玩笑:“有W技师在,断电怕什么!”W技师也当仁不让:“哪位拿手电跟我走一趟!”
郭立阳自报奋勇地跟着W技师去查看山坡上的变压器。我们几个人点上蜡烛后仍坐在宿舍里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也就是过了10分钟左右,郭立阳神色紧张地跑进来说:“W技师差点没被电打死!”大家一听慌了,马上起身赶往变压器处。
我们刚到半山坡就遇上W技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从27方向伴随着说话声一串手电筒光移动过来。我们知道坏事了!赶紧与W技师一起撤回炊事班宿舍。
回到宿舍,W技师仍惊魂未定,郭立阳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二人到了变压器下后,W技师登着凳子打开了配电箱查看,郭立阳在一旁提醒是不是应该拉下电闸?W技师说:“不用!我有试电笔。”说罢就从上衣兜里将试电笔抽出,在众多电线中探触着……
突然,眩目的白光一闪并伴随着清脆地爆裂声。郭立阳说他的眼睛被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看到手电筒那已变得微弱的小亮丝。
视力逐渐恢复后,郭立阳慌忙四处寻找W技师。这时,只见W技师满身尘土的从旁边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的试电笔的改锥头已被强大的电流融化短了一截,但他还不忘寻问郭立阳是否受伤。
肯定捅娄子了!我们几个就地疏散,搞它个人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我们得知,W技师搞短路的变电器有3300V高压。短路导致大站、21和27全部停电。
据说,那场《红灯记》正放到李玉和痛斥叛徒王连举那段:“你这条断了脊梁骨的赖皮……”最后的“狗”字还没说出来就黑灯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真是难为W技师了。他只是学了几个月的电传机修理,还主要是机械部分,没有学电工学原理,他怎么能会修电源呢!
后来,W技师真的下功夫学习业务,终于成为一名响铛铛的技师,特长是修理电传机。
W技师服务热情、工作认真,电传机出问题马上到场,设备故障从不过夜,被同志们誉为21的“四大忙人”之一。经他手修好的电传机不计其数,还参加了军区乃至全军单边带电台技术竞赛保障任务,为军区取得了优异成绩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我常想,从W技师的成长过程可以证明,人人都是人才,只要用对了地方,都会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