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见皇帝

公子倾非常老实的站在阶下。 皇帝还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听着小黄门的报告，皇帝不时地嗯了一声。待小黄门报告完毕，皇帝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直了直腰，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公子倾。 公子倾低着头，被皇帝看的直发毛，但却因为皇帝没有命令，所以公子倾不敢抬头。 皇帝挥了挥手，对着小黄门道：“你先下去吧。” 小黄门恭敬的唱了个诺，向后慢慢的退了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公子倾两人。 皇帝站了起来，绕过书桌，来到了公子倾的身边。抱着膀子道：“你就是公子倾？” 声音温文儒雅，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架子。 “回陛下，草民就是公子倾。”公子倾打起精神，恭恭敬敬道。 皇帝闻言却温和一笑：“好了，别太紧张。”说着，转过身子，从书架上摸索出了一瓶酒。又拿出两个杯子，分别斟满，然后端起酒杯来到公子倾面前。 “来，喝杯酒缓解一下。”皇帝笑眯眯道。 公子倾这才抬起头来。他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的真面目。 给公子倾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皇帝很秀气，如果不是他的皇帝身份的话，公子倾第一眼见到或许会认为他是一个教书先生，又或者，是一个秀才，反正不是一个皇帝。因为皇帝的身上无时无刻的不在透露着一种叫做儒雅的气质。 皇帝长的很好看，或许这也是和他的血统离不开关系。剑眉入鬓，凤眼如丝。高鼻梁，薄嘴唇。一张脸，透露着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沧桑和忧郁，加上那一头灰白色长发，整个人气场十足。 公子倾急忙行了个礼，双手郑重的接过酒杯。 皇帝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对着公子倾轻轻的示了个礼。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美酒。 公子倾见状，急忙将酒喝了一口。 因为喝的太急，还被呛住了。 公子倾涨红着脸，强忍着不咳嗽。 皇帝轻笑：“好了，不用那么紧张。” 公子倾连忙点头称是。 皇帝转身走了回去。他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皇帝用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翻开一本书，充满兴趣的看着。 公子倾有些无聊的四处看了看。 皇帝轻轻的翻过一页：“李沐，还好吗？” 公子倾心中一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只感觉皇帝的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意思了。 公子倾想了想，深吸一口气：“侯爷一切安好。” 皇帝微微的点了点头。 “西凉局势如何。” 听见皇帝发问，公子倾连忙道：“西凉局势现如今都非常的平静，暂时没有什么大事。” 皇帝一边听，一边点着头：“暂时平静。哼，只怕着平静的背后却是更大的风浪。” 公子倾顿时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皇帝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听黄衮说你有军情呈报？” 公子倾急忙拱了拱手：“是的陛下。” “哦？什么军情。”皇帝揉着眼睛，问。 公子倾连忙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份先前写的捷报：“这是侯爷写的捷报，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微微的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公子倾手中的捷报：“不用了，你念就是了。” “是。”公子倾深吸一口气，将捷报缓缓的打开，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念道：“汉，帝国383年七月二十六日，城外忽现沙匪三万，悍然进攻城池。余与本部官兵五千余人并金城内望族联合对抗沙匪，奋战十七日，以付出三千官兵为代价的情况下，在西凉军第六步兵师团的援助下终于击溃沙匪。斩敌八千，俘虏五千。署名：帝国兴汉将军，领凉州刺史，都亭侯李沐。日期八月十三日。” 念完，公子倾异常恭敬的将捷报收好，退了下来。 皇帝一声轻叹：“唉，可真是伤脑筋啊。” “照你怎么说，凉州的贼寇就这么横行无忌吗？”皇帝问。 公子倾闻言，想了一会儿，抱拳道：“陛下，草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皇帝闭着眼睛：“说说看。” 公子倾嘴角微微扬起，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上了一遍。 良久，皇帝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叹息。 “这么说，高成我是动错他了？”皇帝的语气变得沉闷起来。 公子倾脸色瞬间变了，但却仍然是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说实话，您的确不应该早早的对高成动手。”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公子倾却昂着脑袋，和皇帝狠狠的对视着。 皇帝冷着脸，书房内一片寂静，公子倾额头的汗水却不断的滴下，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皇帝却突然哈哈大笑，袍子一挥：“继续说。” 公子倾心中松了口气，这一刻，他浑身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顿时就觉的全身脱力，并且后背一片冰凉。 他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平静：“陛下刚刚登基九五，本不应行杀戮之事。更何况还是高成。” 皇帝的嘴角挂起了玩味的笑：“你是想跟我说高成在凉州的所作所为，是想告诉我高成在凉州的影响，是想告诉我杀了高成的后果是什么样的吗？” 公子倾的脸涨的通红，最终点了点头。 “哈哈哈。”皇帝一阵猖狂的大笑，在这笑声中，带着一丝的嘲讽与不屑：“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已经杀了高成了。” “可……”公子倾张了张嘴。 “你是想说高成死了之后廖安在凉州独立的事情吗？我的幕僚大人。”皇帝的眼神变得冷冰冰的。 公子倾急忙掀袍跪下：“草民不敢。” 皇帝摆了摆手：“什么不敢，说出来就是了。” 顿了顿，皇帝又接着道：“好了，你也别怕我。老实说，我的确是在为廖安的这件事情头疼。” 公子倾还是埋着脑袋。 皇帝不满的撇了撇嘴：“好了，你起来吧。” 公子倾这才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没有。”皇帝毫不掩饰的问。 公子倾楞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拱了拱手道：“陛下，草民出身草莽，对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太了解。”说着，公子倾抬起了头，却看见了皇帝眼中那一丝玩味的笑。 公子倾又急忙接着道：“但是小人却从小就知道一件事情，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皇帝轻轻的念叨着这四个字。皇帝的眼神中随即闪过一丝苦涩：“可是，这个以暴制暴的人选，能有谁来担任呢。” 公子倾沉默了。 皇帝越想越心烦，突然间，他站了起来，将公子倾吓了一跳。 皇帝嘿嘿一笑，就在公子倾以为皇帝想出了什么妙招的时候，皇帝却开口了：“想不清楚朕就不去想了，因为这件事情把朕的心情都弄糟了。” 公子倾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皇帝却上来一把拉住公子倾，口中道：“你会弈棋吗？” 公子倾先是一愣，口中下意识就道：“会啊。” “那正好，你跟我来。陪我来下两局。”说着，皇帝拉着公子倾推开房门往外便走。 门外站立的侍卫惊讶的看着皇帝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在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的注视下。皇帝却拉着公子倾一路望着御花园内走去。 大老远的就看见一个园亭，里面传来了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皇帝不满的皱了皱眉，他松开了公子倾的手，走上前去。 公子倾见状连忙跟在了后面。 本以为皇帝会大发雷霆，却不料皇帝却一脸平静站在了圈外。公子倾一愣，走了上去。 听见脑后声响，皇帝回过头，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公子倾心领神会，默默的站在圈外。 圈内却是两小儿在弈棋。 “弟弟，该你了。”公子倾循声望去，只见声音的主人有着十一二岁的年纪，从模样上来看，依稀和皇帝的脸庞有些相似。 “应该是皇帝的儿子吧。”公子倾心中暗暗的想着。 只见皇帝的儿子一脸的倨傲，神情异常嚣张。 “啪嗒”一声响，对面棋子已经落下。 眼见那棋子落下的地方，公子倾的眼睛瞬间变大，心中暗暗的叫声好。 这时皇帝的儿子脸上的那一副高傲的神情随即不见。转而却是一脸凝重。 公子倾趁机打量着皇帝的儿子的对手。 只见一个约莫着有十岁左右的孩童，正端正的坐在对面。那孩童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脸苍白的神色让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疼惜，只是眉宇间带着的那一抹从容淡然让公子倾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不禁停留了很长时间。 这个时候，哗啦啦一阵棋子相撞的声音响起，皇帝的儿子一脸凝重的夹起一颗棋子，手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当断则断，莫要摇摆不定，拖下去的话，只会让你更加犹豫，对你来说，没有好处。”皇帝轻轻的咳嗽一声，道。 公子倾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没有说话。 可高举着棋子的皇子闻言脸上却突然间冒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只见皇子飞快的将棋子扔下，回头看着站在圈外的皇帝。 听见声响，亭内侍女急忙回头，只见皇帝就乐呵呵的站在圈外，众侍女大惊，急忙跪倒在地，只见凉亭内的众侍女纷纷行礼：“奴婢叩见陛下。” 皇子脸上露出一阵激动，他飞快的站了起来，然后对着皇帝拜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这时只见站在凉亭内的在一旁观看弈棋的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站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子，又看了看一旁的众侍女，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来到皇子身后，奶声奶气道：“拜见父皇。” 公子倾瞪大了眼，本以为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大臣子女，入宫陪读的身份，可没成想，竟然也是皇帝的子女。 皇帝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皇帝上前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 小女孩将皇帝的手从自己的鼻子上打掉，同时嘴里嘟囔道：“哎呀父亲真讨厌，再捏人家的鼻子就没有了。” 皇帝呵呵一笑：“灵儿有没有听话呀。” 那小女孩闻言信誓旦旦道：“我很听话的，大哥二哥都能给我作证的。” “哦，是吗？”皇帝故作疑问道。 “恩恩，当然，不信你问问。”小女孩一脸的有恃无恐。 皇帝抱着自己的闺女，看着亭内众人，不温不火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看着还在那坐着的二皇子，问道：“河儿，你怎么不行礼啊。” 二皇子闻言一拱手，道：“还请父亲恕罪，孩儿最近和三弟玩耍时被三弟给弄伤了脚，行动不便，还望父皇见谅。” 皇帝闻言脸上一阵诧异：“哦，是吗？” 不等二皇子开口，小女孩急忙点了点头。 皇帝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追究：“你们继续。” 大皇子唱了个诺，从地上弹起，坐在石桌前，伸手在一旁的棋盅内夹出一颗棋子，长吐了一口气，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