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萌芽

丽丽对奶奶的死，显得很从容，没过几天便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她说：“奶奶走得很安静，她一定希望我和她一样，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泛起波澜，坦然地面对一切。我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只有我过得好，奶奶才走得好。”那天她第一次感谢我，却始终没有问起我的名字，我也没有说起。也许她已从花姐那里得知，只是难以启齿，因为我并非无情。很想让她叫我一声哥哥，我也一直当她为妹妹，也许兄妹情，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属。就这样，白天她去上课，傍晚我去接她，陪她吃饭，陪她逛西湖，陪她聊天，直到她家，一个星期来，无一例外。她也会跟我说很多学校发生的有趣的故事，我没上过大学，所以听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精彩的事，不禁神往。好久没有开过我的车了。但愿它没有生锈。其实我并不喜欢那种长途跋涉的感觉，之所以陪她走那么多路只是为了能和她说更多的话，以便开导她，不过照现在情形看来，倒像是她在启发我一样，让我脚步刹时充满了动力，对走路乐此不疲。记得那天那帮毛毛虫要打我，她奋不顾身地挡在我面前，令我为之震撼。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这是一种本能。”好珍贵的本能，亲兄妹也不见得如此。我真很想这一生都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像哥哥一样，但若是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她还会认我吗？因为她是那般善良，她每一步都还得很小心，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我又一次在她背后看到了杨文语的身影，她的脸色，冷若冰霜。我懂了，爱情对一个杀手而言是件奢侈品，即使得到了，也会很快失去，因为培养不起，也许我根本就不配拥有。 今天周五，万里无云，空气清新，连鸟儿的叫声也特别清脆，是个好日子。明后天丽丽也不用上课，我决定今晚带她去金碧辉煌彻底放松一下，她应该没有去过那种场合。我可不会带坏她，因为有我在，她去哪儿都会安全的。其实世人不必以异样的目光去看待那些花天酒地的场所，一个好人去哪里他都是好人，而一个坏人，哪怕是在家里，他也是个坏人。好与坏本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就好像我一样。 开车到中国美院门口，也不等她，直接迈进技园，想给她一个惊喜，这同时也是我第一次步入大学的门槛。美院的保安比一般学院要严格的多，据说他们能认清学生的每一张脸，也难怪，搞艺术的不管是恐龙青蛙还是美女帅哥，都相当有特色，想不出众都难。若是换了平常，他们见我戴着帽子，这副神秘的装份必会挡住我寻三问四一番，可保时捷摆在面前，他们哪敢乱放屁？只是不停地傻笑，势力眼大概就是指这吧。以前是人靠衣装，现在估计是靠车标了吧。 中国美院果然美女如云，个个如花似玉，令我大开眼界。偶遇几个人差强人意，却不可说她们丑，只能说很有中国特色，别具乡土风情。她们大多独行，昂首挺胸，看上去心高气傲，好像谁也不服谁，难怪花姐说丽丽在此少有知友。艺术家，都这副德行，丽丽的随和与通情达理，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了。不过论资色，丽丽既使不算出类拔萃，也能数佼佼者，不是一厢情愿，而是社会主义公认的，想到杨文语，我只是眼光好，却没有福气，又一次神伤。 问了好多学生朋友，才来到丽丽的画室前，透过门缝望去，她正在里面专心至致地画着素描呢，那副聚精会神的认真劲，深深地感染了我，我站在门口纹丝不动，生怕发出一点杂音打扰了她，周围死一样的寂静。丽丽旁边的几个男生好像不是很安份，时不时地朝丽丽献殷勤，只见丽丽不耐烦地应答着些什么。如今的大学内，像丽丽这般清纯的女孩子屈指可数，所以她们的追逐者肯定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再瞥几眼那几个臭男生。比臭豆腐还味，熏死人了。我对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都是头大的，不乏鄙视的目光，也许这是不对的，但我愿意，我的思想我作主。翻开历史正视现实，不难发现，女艺术家往往都是美化环境的，而男艺术家，大多是给社会抹黑的。也许是我有些偏激罢了，只因为我也是玩艺术的，看不起同类，很正常。突然发现丽丽正当妙龄，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至少也该先找个男朋友了吧。我一定要为自己的好妹妹物色一个好人，也算是对她奶奶在天之灵的一片安慰吧。 好不容易等到丽丽收拾画板画具，一颗心总算体验松驰下来。那几块臭豆腐尾随丽丽朝门口走来。我站在门口，要让她出门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就是我，那样她一定会惊喜万分的。 果不出所料，丽丽看到我，先是一惊，再是喜，笑道：“你怎么来了啊？” 我酷酷地说：“来接你。” 那几块臭豆腐看看我，又瞅了瞅丽丽手中的画卷，很识趣地走开了。我提过她手中的包说：“来，我帮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