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过去

三年前。他们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虽然已家道中落，但总算有田，有屋，只要付出汗水，生活并不需要忧愁。 可惜，国家正被外国人入侵。听说有几种人一起打过来，不止红须绿眼，连黄皮肤的都有。 不过这不关他家的事，因为他们住的地方根本不在战区。只有几个怪人拿着会发光会喷烟的东西来干着一些奇怪的动作。听说是拍摄。 然后有几个金头发带着几十个中国人来建屋子。 听说这些金头发的，是代表神的人，也是外国人。 哥哥苏门见过这些人几次，也为他们建过屋子。那些屋外型很奇怪，而且也很贵，据说是给神建的。 苏门带他弟弟苏窗来看这些怪模怪样的屋子。那时候，弟弟苏窗问他：“为什么外国人这么有钱？是神给的吗？” 苏门笑了：“看不见吗？他的头会生金丝呀！金丝可比普通的金贵了！” 苏窗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裹默默地想，一定要信那个神，然后求祂让自己也生金丝。 生银丝也好。 要是其他人妒忌，想来抢，就让哥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当晚，因为外国人的屋子在城区，离苏氏的村子太远了，所以就在外国屋留宿。反正外国人很好，连饭都请他俩兄弟吃。 第二天，回家。 第三天，到家…… 没家。 没家！ “为什么会这样！”苏窗大喊。 看着贴上封条，还锁上的家门，哥哥还一时想不到为什么。隐约中，家裹还有一些陌生的人声，笑声。 “为什么！”苏门走到所谓的衙门外，撕声力歇地大喊。弟弟在旁不住地哭泣。 听说，他家被认为与外国贼人私通，叛国。为外国人打工，建教堂就是证据。 听说，他们的家人因为反抗，被政府人员杀了，丢在不知名的地方，找都找不到。 又听说，因为他们家很大，很美，而田地又肥沃，所以被官员看中，于是，就趁着远方的战火…… 听来的话，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所有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没有人走出来伸张正义。 最后在外国人的帮忙下，将一个荒弃了的粪池上填满泥土，作一个临时的居所。 说是临时，也渡过了三年时光。 这三年，每天每夜的都想报仇。可是没办法，直至三个月前，弟弟听说到双子门这神奇的存在，并告诉哥哥复仇的希望。 一个月前，哥哥终于找到了双子门的人。可惜任凭苏门如何求他们，都得不到入门的资格。 但天从人愿，苏门绝食五天之后，在弟弟担心得大哭后，那个双子门的人终于受不了而走出来了。 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她扶着苏门入屋，给钱让弟弟去外买点吃的。 “双子门不是说进就进的。”那个美女说：“双子的意思，不是指兄弟两个人，而是兄弟死剩一个人！” 苏门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个美女。 “你愿意弟弟为你而死吗？为了报仇，你愿意杀死你弟弟吗？” “不……” “但是我愿意自己死。”苏门终于下定决心：“这是我们两兄弟活下去的理由！” “苏窗！”苏门叫道：“你在想什么。” “报仇！”苏窗在门外喊道，拳头握实。 “好，那就一直想着报仇，咱们两兄弟同心同力的，只想着报仇！” “好！报仇！” 亲兄弟在年轻时，灵魂特别接近。而当他们拥有着同一信念时，灵魂更可融合在一起──前提是，其中一个灵魂已失去肉体。 刀子狠狠地划过手腕。猩血色的液体无声地涌出。 不行，太慢了。要是让弟弟嗅到血腥味，一定会生疑的！ 脖子上又一刀。 很痛。但竟然不为所动，仍旧再划多一刀。 有三刀了。 很痛苦，血液竟顺着气管流到肺那裹去。 很想咳嗽，但不可以惊动到弟弟。只好捂着口，死命都不让动。 非比常人的毅力，但苏门似乎错了。 在死前，门竟然被打开，一心想着报仇的弟弟错愕地看着自己。 门怎么会打门？ 是自己吗？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在死之前的一刹那，哥哥似乎明白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报仇。他的心，只在乎弟弟。 即使门没有打开，他们兄弟根本就没有灵魂同步过。 哇啦哗啦的眼泪，可洗不掉身上的血迹。只能让血液得到稀释，更加轻易地钻伤自己的心。 那一夜，哥哥死了。 那一夜，弟弟的心死了。 “为什么！”弟弟浑身是血，站在大街前。看到的人无一不吃惊，只是依然没想到报官，任由屋外的事在屋外散布。 “为什么！”弟弟大叫，声音早已哭得沙哑。 但没有回应。 那双子门的美女在自以为劝服苏门后，便搬走了。 他打算就这样站死算了。反正家人全都没了，世界又这么乱，他这个十三岁不够的小伙子根本没生存的可能。 “你，相信有鬼吗？”晚上，有个老人站在苏窗的面前，问。 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窗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盯着他，眼神充满怨气。 “好，就是这种眼神！我喜欢！”老人笑了起来，他说：“不过，从今而后你就要笑，对憎恨的世人开怀地笑，不让他们得意！” “对了，你身后有只好厉害的鬼。好厉害哦，是你哥哥吗？他长得很像你哦！” “要拜我为师，加入食鬼派吗？” 很多年后。 多得哥哥这绝顶罕有的仙灵，苏窗他──应该叫欢喜，功力不断跳升，食鬼派中无人可敌。 但他不恋权位。 帮助推翻清朝，毁灭那吃人家产的一众官员后，他便与哥哥──冤家，流浪四海，不断害人来增强实力，以及延命。 “好远哦，妈妈。”小孩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皮。 那时候，六岁。 “小威，再睡一会吧。醒了就到了哦！”妈妈温柔地抚着他的头。温柔，但重重的黑眼圈告诉每个人，她面对着苦恼。 “嗯……”小威乖乖地伏在姐姐的肩膀。 姐姐被弄醒了，但见是心爱的弟弟，便没说什么，一手轻轻地抱着他，又睡了。 那时候，八岁。 天泛着鱼肚白，三两片浮云燃烧着。 好美的夏季日出，但这一家人根本没心情去欣赏。 车子颠颠地驶着，努力逃出恐怖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