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一定真实

黑木银发现自己比想像中的冷静，没有在见到影山的瞬间发作。反正她已经忍耐够久了，不差这一点时间。 “黑木银是吗，你的力量似乎比想像中的来得强大。”影山零治望着站在面前的淡漠身影，嘴角扬起了邪恶的笑容。他面前的投影萤幕上是黑木银刚刚踢球时的影片、还有一张定格画面，上头标有能力数值。 看着那些能力数值，黑木银暗暗咋舌。幸好没发挥出更高一点的力量，不然她的身分准被影山这卑鄙小人看出来。话说她知道“银色风暴”对世人来说是银色前锋的代表招式，但是眼前的人很显然地只是认为自己是学人家的射门，毕竟他完全没有想到要拿这时的自己去跟以前自己踢球的样子作比较。 不过鬼道有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她自认自己的一些动作都有刻意地做改变并不容易认出来，那家伙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来研究自己啊？帝国的足球队队长外加鬼道财阀的继承人也未免太清閒了点。 当然，黑木银不会知道鬼道有人会发现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影山，黑木银清冷的嗓音好不容易才没透出杀气：“……所以？”别跟她说就只是这样，她才不相信影山零治会无聊到这种地步，满心只想着要胜利的人，怎么可能会费心在与那个目标无关的事物上。 影山零治笑得依旧是那样地邪恶而不真诚，语调那叫做自视甚高：“我以帝国足球队总帅的身分，要求你加入帝国。”要求……是吧。去你的要求这根本是命令，鬼道有人那种命令句根本是跟这个卑鄙小人学来的吧。黑木银不屑地冷笑。 泛着锋利冰冷的琥珀色眼眸一瞬不瞬闪着辉芒，黑木银的嗓音清冷依旧却是带了几分挑衅：“如果我不答应，你能怎么办？”她背地裡的身分可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何况就算不靠她兄长的〝天使〞之势力，她也一样有能力与这个家伙周旋。 不要太小看她了。 “不怎么办，只是你要小心身边的人而已，要不然会出意外。”影山零治没有被拒绝的慍怒，只是那笑容的邪恶加深了，赤裸裸地就是威胁。若是不想让重要的人出意外，他最好就是要听话。 黑木银单手插在口袋裡，清秀的脸蛋在唇角勾起了没有温度的笑：“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家人是绝对不可能出事，这点你在调查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知道了。”要是〝天使〞的领导者那么容易出事的话〝天使〞老早就垮了，怎么还有可能达到现在近乎呼风唤雨的程度。 而如果是想骇〝天使〞的主控电脑或经济施压什么的那更是不可能，前者有专人把守跟反骇行动、后者大概只会被哥或是奈伊尔随手给摧毁甚至是反噬，若不想最后搞到自己满身狼狈或是遭到歼灭，他就最好不要出手，毕竟不是只有〝天使〞的人在守护他们自己、还有一个并非隶属于〝天使〞的组织，那个组织可不会照檯面上的做法。 惹上了〝天使〞，就要有永不得翻身的觉悟。 “是吗？那就后会有期了，小心你身边的人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因为你。”影山零治笑得很卑劣，说的完全就是在施加心理压力。他这种手法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闻言，黑木银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像是在说誓言一般绝对地道：“────到时，我会加倍奉还到动手的人身上。”压抑不住的戾气瞬间瀰漫开来，沉重的压迫感像是冰窖似的寒冷刺骨。 黑木银转身打开门，回头按着帽簷冷冷地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眸冰得异常：“不要以为我是待在〝天使〞庇护下的小少爷。”她有她自己的力量，少把她当作普通人了。啪地，门关上了。 走出门，黑木银不意外地看到待在外头的鬼道有人没有走。所以她应该也要防备的是接下来他要问自己什么，毕竟他跟他家总帅知道的资讯不一样、想也知道这个心机重还被影山那卑鄙小人交出来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不发问嘛。 “心情不好？”鬼道有人双手环胸挑眉勾起嘴角戏謔地表示，看戏意味说多重就有多重，啊、说不定他根本就是以看别人不爽为乐的一个超级大浑蛋她早就应该要知道了，果然老的跟小的都是一个调调，鬼道真不愧是影山的走狗……好了这只是黑木银的感言咱们回神。 琥珀色的眸很淡地瞥了他一眼，黑木银非常干脆地直接往来的方向走去。“只是对你家总帅有点成见而已。”她淡淡地道。 鬼道有人跟上她的脚步、皱眉：“你好像很不喜欢总帅，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可以明显发现黑木对总帅有反感，而且之前他们帝国暗算她的时候她回过神第一时间反应是转头瞪着某个人，现在想想那个位子就是总帅。 还有黑木刚刚在测试前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你什么事。”视线转也没转，黑木银很有性格很冷漠地冒出这句话，跟他说是有啥用、重点是他们待在帝国裡针对他家总帅问她不喜欢的原因似乎不太对吧。 “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一下为什么你这么厌恶我们总帅。”没由来的厌恶实在很让人不敢茍同。鬼道有人在心裡补句，不过想知道的原因倒是真的，他不懂为什么。 停下脚步，黑木银淡淡地望着他，清冷的嗓音依旧平稳地缺乏抑扬顿挫：“晓得帝国四十年来的不败传说是怎么形成的吗？”但是答案一定不是她要的那种吧，帝国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毫无所觉下就怀疑自家总帅。 随着对方停下脚步，鬼道有人对上她看不出一丝波动的琥珀色瞳，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微微透露出来的骄傲已经说明了很多。总帅的想法、洞悉力、执着、策略是他们帝国之所以强大的原因。 瞇了瞇眼，猜到帝国队长想法的人冷冷地拋下一句话：“不要以为没看到跟成定局了就是真实。”他真以为帝国的胜利，完全是因为影山零治的带领和球员本身的实力吗？不要笑话了！被他害到的人不计其数，连她跟豪炎寺都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是被刻意乔装成意外罢了，就没有人觉得很多事情太过巧合吗？ “……什么意思？”鬼道有人沉下了脸、语气悄悄地变得森冷。她这是在质疑他们帝国的胜利真实度吗？ 黑木银刚才在影山办公室裡头压抑的怒气此刻已经趋近失控，儘管如此她还是很冷静地没有咆哮，只是浑身上下的气息开始充斥着暴戾而且冰冷刺骨：“现在的帝国确实有实力，但是每场比赛的胜利却不一定真实。”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琥珀色的澄澈眸子迸发出寒气繚绕的怒火，剔透得十分异常。 握紧拳又放开，她冷笑：“在比赛前后做过什么相信你家总帅自己心裡有数，我告诉你含血喷人这种事我没有兴趣，事实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有掩盖就会消失、那是作梦！”很久以前她自己就知道影山跟她的想法并没有差上多少，只是他们利用那些想法付诸的地方不同而已，就只是这样。但是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不过谁准影山那浑蛋犯到她身上来！ 要玩阴的无妨，反正她也会、要搞设计什么没差，反正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加倍奉还！ 所以既然影山零治有想过要害她丧命，那她一点都不介意断送他下辈子人生，省得她那些雷门的队友们踢个球还要担心被暗算。坐牢对影山零治来说好像是不错的选择嘛。 被黑木银近乎杀意的样子给震慑住，鬼道有人没有再讲什么。他看出来了，眼前女孩的怒气是货真价实的，说真的他其实无法想像与他同年龄的人居然会放出这种几乎是恨意的怒火，而且她的语气是那样地毫不虚假……心底，似乎有什么地方开始被动摇入侵。 几分钟后确定戴帽子的人整身气息已经恢復成淡漠，鬼道有人这次很识相地没有去挑她怒火，他明白眼前的人有一定的危险度、端看她爆出的杀气就知道了。“……我想问你，有关你以及你哥哥的事情。”很干脆地转移话题，他尽量用不会刺激到对方的语调跟字词。 “关于你的身分背景，我最前只查到一年多前的资料，再更之前的就无法查询，就算你是“他”的妹妹，也不该防守到这种程度。出生纪录上虽然有你们的资料，但就活动痕迹来说你们兄妹俩简直是凭空冒出来的，而且你哥哥的〝守护天使〞在短短一两年内便建立起广大的经济命脉并持续扩大势力范围，以惊人的速率控制世界上经济的流动，整个经济组织的势力迅速跃居到世界前几名。” 身为鬼道财阀的继承人，鬼道有人自是知道这是多么惊人的事。世人简称为〝天使〞的他们有各个方向的产品在市面上广为流通，不论走到哪裡几乎都可以看到印有羽翼商标的物品，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强大。护目镜下的鲜红眸子变得锐利，他望着她、开口。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抬眼，黑木银很淡很淡地望着他：“你知道太多了。”查得太过深入的人若是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就是找死，尤其还是查他们这种拥有强大势力的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黑暗，他还不晓得吧。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死的喔。” “……嗯？”鬼道下意识地吐出疑惑的音节。眼前的人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直视他，完全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感觉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黑木银的嗓音毫无起伏：“之前发现哥有打算併购鬼道财阀，我本来以为是因为你父亲惹到了哥，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你的关係。”这家伙应该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形间惹上了大麻烦吧？她的兄长对她的保护，是高到吓死人的那种。可是因为哥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从来就不打算抗议。 而且除了哥以外，其实还有…… 鬼道有人皱起眉头、不解的地问到：“为什么是因为我？”她那个在世界上有名到家的哥哥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身上？他对她的哥哥来说应该只是个财阀的继承人，但是在现阶段完全就是无名人物，这样子，为什么会盯上他？ “你查了我们的资料对吧？从你开始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哥锁定了。”黑木银冷冷地看着鬼道有人。他们都不应该查自己的资料的，这样子的举动无疑是被哥视为威胁，而且……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只有彼此，为了保护自己唯一倖存的亲人，她跟哥一样，会不择手段地摧毁敢危害到他们身上的人。 毕竟好歹，他们都了解黑暗，所以会更加防范一切、因为曾经失去的太多，所以他们会用任何方式留住现在的拥有。他们兄妹俩，也不过就是想要生活下去而已，但是却总是有人想要来捣乱……为此，她的手段也不过是要挡住那些想破坏他们生活的人而已，一点也不过分。 “太过极端了、你哥这种做法……”鬼道有人有点慍怒地低嘶。如果只是这样子就要断送别人的生路，也未免太过分了！ 打断他的话，黑木银凉凉地勾起唇角：“想要破坏我们生活的人，就不极端吗？”他们每一步的探查都会威胁到她跟哥的生活，因为他们俩个打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真正太过极端是想破坏他们生活的人，她跟哥为了生存所做的，不过是尔尔而已。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我跟哥，不过就是想要生存下去罢了。”黑木银侧过身、冰冷地道。“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破坏我们的生活。”头也不回地，她直接走掉。 “这一次，我会先暂时挡下哥，而你、少再来挑战我们。” “哥。”走进客厅，黑木银毫不意外自家通常无法准时下班的兄长坐在沙发上。帝国的摄影机应该在她进入帝国的时候就被入侵了因为鬼道他被奈依尔，也就是黑木介的秘书给盯住才进行追踪，然后应该是将后半段牵扯到〝天使〞问题的片段播给他看过了，至于前面有关于足球的问题，她很早以前就跟奈依尔协调过别让自家兄长知道。 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黑木介俊美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表情，富含磁性的嗓音毫无起伏：“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把他给毁掉？他不应该动到你身上的！”灿烂的金色眼眸闪烁着冷酷的锐利。 “冷静一点，哥。他不会有下次了，这一次、就先放过他吧。”走到黑木介的面前，黑木银拿下帽子任由黑色的长发散落。“不过下一次、就随便你了。”反正该警告的也警告了，还要找死的话那便是他的事了，到时，她绝对不会为他求情的，他们应该要知道永远永远都不该触犯到她跟哥的底限。 站起身，黑木介一把将淡漠的纤瘦身子抱进怀裡，“答应我，如果有人敢像今天这样的话，不要阻止我摧毁他们。”他们要保护的不过就是彼此而已，为什么总是要有人来破坏？那些人根本什么也不懂！ 瞇了瞇眼、黑木银没有抗议：“好。”其实本来就该会这样了，她不过是让这次被销掉了而已，而且同一个人她不会再给下次的！她说过了，拥有力量的不是只有哥哥，她有她自己的力量，所以届时，她会自己摧毁那些人的！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在裤子口袋裡的手机上凭感觉调出了预先打好的简讯然后送出，淡淡地、她勾起唇角。去吧，我的力量！ 有关于他们多查的资料，必须全部销毁，这不过是个警告罢了。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后果什么的不该由我们承担。 过了好半晌，黑木银淡淡地拋下一句：“哥，记得明天要加班喔。”因为如果没错的话这个时间点自家兄长应该跟国外来的客人是有一个会议的，但是既然他人现在在这裡，就代表会议是不成了工作八成也搁了大半。 抱着她的人浑身一僵，“……不要提醒我。”让他逃避一下是会怎样吗！ 黑木银瞇起眼，望着前方靠在自家班级墙壁外的白发少年，有点不明白对方出现在这裡是要干嘛。她记得豪炎寺在这个班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她，所以说他是来找她的吗？可是为什么？不是等等的晨练就会看到了吗？还是，有什么事情急到必须立刻说、或者，是不打算让圆堂他们听到呢？ 看到自己在等的身影往这边靠近，豪炎寺修也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先拋下一句：“等会说。”然后他不意外地在对方的眸子裡看到困惑，但仍是对自己点了点头当作了解接着走进教室。 把背包放到座位上，黑木银走出教室门对看到自己出来而将靠着墙的身体抽离站直的人頷首。 豪炎寺转过身往一边的通往顶楼的楼梯走去，皱起眉头，黑木银虽然是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上去。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走到屋顶，黑木银望了眼天空，然后将琥珀色的眼眸转向站在自己面前直盯着自己看的白发少年，语调依旧淡然：“有什么事？”如果告诉她只是想要找人来看天空跟吹风她就毙了他！不过这个想也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嗯？”豪炎寺修也墨色的眼瞳深沉而锐利，还带了几分冷意：“为什么要骗我们？”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他们对她称呼用的是男性的用法，而且当时银色前锋这个称号让媒体传播得广为人知，就算是当时已经退出球坛的自己都不免注意到对方，只因银色前锋的强大跟性别让人吃惊。 他昨天晚上用网路调过银色前锋的图片跟影片了，看着不熟的银色前锋的图片，他才发现那双眸跟那张脸是多么地熟悉、看着银色前锋踢球的影片，他才察觉到黑木的动作跟银色前锋有某种程度以上的相似。虽然仍是不太一样，但是照鬼道有人跟黑木昨天的反应看来，她有意隐瞒身分，所以动作有做刻意调整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不懂，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是她的伙伴了不是吗？ “……什么意思？”黑木银皱起眉头，微微沉下了本就清冷的嗓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连他……都有在调查她吗？明明要自己相信他的人就是他的！结果到头来，他自己却不相信她！ 豪炎寺注视着她，开口：“我听到了你跟帝国队长的对话，传奇性的女性前锋，冰川银。”那个一战成名的人物，可是有名得眾所皆知，她到底为什么刻意隐瞒成这样？也难怪他一直想不出她到底是什么人了，原来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是女性，要他怎么从男性球员裡找！ 握紧了拳头，黑木银的语调是一种淡然到静謐的口吻：“……原来、你都听到了。”这下，就不是豪炎寺的问题了，是她自己的。到底为什么她的警觉性弱到有人在附近都没有察觉？还是说、因为是熟悉的气息所以没有防备到？结果，居然铸下了大错……还是她自己弄的。 一瞬间看到对方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裡流露出来的脆弱，让豪炎寺顿时间怔住。他从来没想过原来那双琥珀色的眸裡闪烁出来的脆弱是那么地吸引人的目光，而让心感到……狠狠地一震，有某种感情剎那间划过。 他有些诧异，因为这种感觉之前不是没有感受过……在夕香受重伤陷入昏迷时出现过，虽然有点不一样，不过这应该是……心疼。 没有注意到白发少年望着自己怔愣，黑木银看着他，帽簷底下的清秀脸蛋很凉而哀伤地笑了，浓浓的自嘲跟沧桑感占满了她整个纤瘦而单薄的身子，听惯的清冷嗓音竟是带了点颤抖。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对于我这个骗子。” 反正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已经够多了，又不差欺骗这一点，只是……这次让她痛得有些想碎掉，就只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