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起疑

光源在幽暗的室内亮起，照出了三座塔，上头各自站了三名人物，气氛感觉起来有些许地严肃及紧绷。他们这样维持沉默不久，其中一个人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古兰，你家那个新队员、琥珀那家伙，到底是哪来的？他的实力也高得太夸张了吧？”潘恩双手环胸，竖着眉头用他似若流火、音质偏高的嗓音质问着。虽然他很高兴有人可以陪他切磋球技，可问题是当那个人明明就没有经过强化却足以与自己匹敌时，就很值得留意了。 他不相信外头的人能够这么轻易地拥有这种实力。做为这种环境下生长出来的价值观，他其实不太能接受日本境内还有人可以与他们这些队长级的拼得不相上下。 被点名的鲜红发少年却只是一皱眉，口吻淡淡的说道：“爸爸他说我们先不要知道。”他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爸爸对于琥珀的身分一定感到很满意。这点从爸爸那种透了点激动的笑容就知道了。 只是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如同寒冰化成一般的淡蓝发少年冷冷地拋出问句，幽蓝色的眼眸缓缓瞇起。 那个被古兰取名为琥珀的男生，经过他们三个这几天的观察，他似乎拥有非常惊人的实力，过人、射门、速度都好的不像话，而且加赛尔还听说这个火种笨蛋去找人家尬球尬输了，就连最拿手的空中领域也一下就被琥珀占了上风，那场尬球，他记得是潘恩完败。 不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潘恩他似乎蛮开心的，似乎就因为有人能与他在空中较劲吧。 “爸爸没讲。”古兰扔出这个答案，然后轻轻抿了抿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要摸透琥珀这个人的情绪不是太难，可是要探出他的底细跟背景经歷却相当困难，他就像是谜团似地不让答案有个着落，那其实令古兰不得不对琥珀产生戒备。 那种满身怀着谜团、带着高度周旋能力及警戒的家伙，不论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危险程度不会低的。 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 冷不妨地，潘恩突然间再次打破宁静，拧着眉有点迟疑地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琥珀他真的是男生吗？”他总觉得对方的身板好像有点太过纤细了，不像是男生会有的。根据他常跑去勾住对方颈子所衡量的，所以他如此提问。 不过如果真要说的话，算是一种直觉吧，他总觉得有问题。 看出加赛尔冰冷的表情跟古兰淡漠的脸蛋透出〝你没长眼睛吗？〞的讯息，潘恩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大喇喇挑着眉再扔出问题：“怎么，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很像女生吗？”扣出身板问题，那张帽簷底下的清秀脸蛋，其实组成的成分也以柔和的女性线条偏多。 古兰闻言微怔了下，然后才开口低声道：“琥珀出现时穿的是男生制服。”真糟糕，他有点开始觉得潘恩说的话有理了……问题是他不太想接受他跟女生睡在同个房间好几天的事实哪。 “那又怎样？谁说女生不能穿男生制服？”潘恩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金色的眼瞳带了几分锐利，“是说，你跟琥珀同一个房间，没看过他的上半身还啥的吗。”队长房间有独立卫浴设备的不是吗。 “……没有，琥珀都是在浴室裡弄好才出来的。”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古兰望了一下别的地方回答。琥珀一直都是穿好戴好地进出浴室，就连睡眠都比他晚睡然后比他早醒，所以他才会一直都看到对方包装后的样子。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怀疑过对方性别。 潘恩跟古兰的视线一瞬间交会，彼此都从对方眼裡读到了什么，可是却心照不宣地一声不吭。 很好，这下他们有理由多猜测了。 没有人再多开口说什么，四周变回了一开始的黑暗。 加赛尔瞇起眼，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照他那两个同伴的表情判断，大约是准备等琥珀自露麻脚吧，不过那样子似乎有点太慢了。 琥珀到底是男是女这件事，只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自从打赢帝国，黑木被接走后，便没再见过她。 心不在焉的望着社办窗外，豪炎寺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裡。 他们已经打赢全国赛第一战对手，战国伊贺国中了，但是期间完全没得到黑木的一点消息，电话简讯什么的也没有回，而因故暂代理事长一职的雷门夏未也只知道黑木家的人帮她请了多天的假，而且不知道要请到何时。 这令他不由的有些烦躁跟担忧。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简讯呢…… 现在与千羽山国中决战只剩一天，对方有一招名为无限之壁的超强防守，目前还没有学校能打破那招。而昨日又接到身为去年冠军直接成为种子队的帝国，在第一战被无名国中，世宇子国中已0：10给击败，今日则发现自家队伍的合体技、传球等无法接上或使出。 种种讯息下来，他们的精神方面其实压力颇重。 要是有她在就好了呢……她要在话，说不定大家的心还会安一点吧，毕竟她那身淡漠的气质很容易引想到别人心绪，还有她的实力。 这么想其实不太好，怎么可以光顾着倚靠他人呢，球不是只有黑木在踢的啊，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解决现下的问题、以及别在她回来前就结束掉了，如此而已。 “豪炎寺，你觉得黑木到底怎么了呢？”风丸站在他身边，低低地询问到，暂时先拋弃他们两个对于黑木那彼此竞争的意识，他现在迫切地想找到人。 这种心情其实以前从未感受过。 “……我不知道。”他也很想知道她到底去哪了啊。 他们陷入沉默，不语。没有看向谁，因为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很容易猜的，反正铁定是跟自己一样的啊，担心、还有忧虑。 这时，有人打开了社办的门，打断了圆堂针对使不出合体技之类的问题的战术研讨会，所有人瞬间停止交谈，把视线投向门口。 门口，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一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碎发、璀璨的金色眼瞳散发着慑人的晶亮，那容貌像是雕刻出来的人偶，俊美得有些不似人类，修长的身子上的黑色大衣左胸口上绣有白色的羽翼。 那是世界上数一数二强大的复合型企业，〝天使〞的标誌。 那件大衣是〝天使〞仅仅发给总公司员工的大衣，拥有者必然是隶属于〝天使〞总公司的人，而能到达总公司的位置是不容易的。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此刻却出现在这裡？ 困惑地皱起眉头，豪炎寺抿着唇，打量着对方俊美的容貌。为什么这人会给他眼熟的感觉？他所认识的人中明明没有人隶属于〝天使〞总公司的…… 青年似乎是习惯被一堆人注目，没有半点退缩的样子，也不先自我介绍就直接拧着漂亮的眉头，用富含磁性的嗓音单刀直入地对着一竿子足球队成员拋出问句：“银有回来过这裡吗？或者是有谁看到？”急切的语调中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忧虑。 听到那个名字，豪炎寺微微一震，瞪大墨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青年那令人神共愤的脸蛋。他喊的是黑木吧？这裡也只有黑木的名字裡有银这字，可是，他居然直呼黑木的名，这人到底是……？ “请问，你找黑木做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圆堂歪了歪头疑惑的问，对于对方擅自闯入社办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黑发青年微微一顿、抿着线条完美的唇线，神色透露出了一点苦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一道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解救了黑发青年沉默的尷尬的处境：“小……少爷不在这裡，大少爷，我应该已经跟您报告过了。”几天前来接走黑木的棕发男子拿着一台笔电从黑发青年背后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冷硬而透着平板。 “啊！你是那天接走黑木的人！”圆堂跳了起来大叫，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认出对方了。 棕发男子敲着笔电的键盘发出指令给部属们，一边公式化的说：“是的，我是大少爷的秘书，当天奉命接走小……少爷。”微小的停顿除了一旁的黑发青年以外无人听出。 秘书？大少爷？ 豪炎寺猛地将刚才移到棕发青年身上的视线转回黑发青年脸上……等等，这个人总不会是黑木的……！ “你是黑木的哥哥？”风丸也轻易地察觉到，脱口发出问句。夕阳色的眼眸透出了丝丝讶异，眸中映出了对方的脸庞。 黑发青年闻言脸上漾起一抹杀伤力超群的阳光笑靨，一下子把室内一票小孩几乎电个昏头转向，语调开朗而雀跃：“是啊，我是银的哥哥喔！”而银则是他的宝贝妹妹。 少数没被电到昏头的豪炎寺瞬间黑线了。不是他要说，这青年跟黑木一点都不像，她不会这样笑。他们挺多只有外貌有相像。不过那张跟她有几分像的脸笑成这样对他还是有影响力的……只是黑木大概永远不会这样笑吧。 “你们不晓得黑木在哪裡？”豪炎寺很敏锐地发觉两个人对话之下的含意，并且皱起眉头。为什么会不晓得黑木在哪裡？不是他们帮她请的假吗？ 棕发男子正要开口，却被一阵音乐声给打断。 一边的黑发青年掏出手机看了眼萤幕，金色的瞳眸瞬间一亮，他迅速接起电话，就像是小孩子一般豪不保留地雀跃着：“银！” 同一时间，棕发男子抬起埋在笔电中的头，然后停下敲键盘的动作，闔起笔电夹在腋下捂住耳朵，表情仍然死板。他家上司还真是不知死活，小姐为此发飆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为什么就是有人不明白呢…… 足球队的人全为他的这个举动感到疑惑，但是不需要有人提问，解答迅速揭晓。 “你这浑蛋───！”几天没听到的冰冷嗓音犹如地狱的修罗一般冰冷肃杀，猛地从电话那一头爆了出来，响彻整个社办。 眾人反射性的捂住耳朵，唯独靠电话最近来不及反应的黑发青年遭受严重受创外，其他人皆及时躲过音爆攻击，还是冷到爆的那种。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公文不要堆好几天才看，搞得自己睡眠不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清冷彻骨的嗓音恢復正常音量，虽然并不激昂，却因为语调森冷而在这寂静地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的室内以清楚地犹如在眾人耳边。 “呃…这个……”耳鸣情况过了以后，黑木银的兄长大人干笑。 “你这是第几次了？你说啊。”妹妹完全无视兄长想装死的态度。 “呃……” “这个月的第三次，从第一次到这次总计67次。”棕发男子放下捂耳朵的边手堆了推眼镜边说，接着把笔电重新打开继续敲键盘。 “奈伊尔……”黑发青年满脸哀怨，不要落井下石啊，他已经够可怜了说。不过是又不小心打开了而已咩，只是没想到又把银给送走了嘛…… 名为奈伊尔的男子不理他，决定让能剋自家上司的小姐好好对青年说教，更何况说起来，他其实已经猜到小姐跑去消失的理由，只是没必要跟自家上司讲罢了。 手机另一端的黑木也一样无视了青年的哀怨反应，虽然看不到却也能轻易猜到就是。“然后每次搞出来的烂摊子都是我和奈伊尔负责收拾，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了。”这才是她不回家的理由啊，到底是反省了没？ 完全就是肯定句的疑问句啊……豪炎寺轻扬唇角。 “好嘛好嘛……那银你现在在哪裡？怎么现在才打来？我去找你。”完全採取敷衍口气回答的黑发青年压根是无视了对方话语裡的含义。 黑木银显然也听了出来，冷冷的说：“这不重要、而我想哥还没反省够，所以我还不会回去，再见。”然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只剩下冰冷的电子音迴盪在室内。 “……耶？”黑发青年在自家妹妹挂断手机后，呈现呆滞状，接着更直接去社办角落飘鬼火。不过其实说真的，一个俊美到家的男子跑去做这种忧鬱的举动一下子就漫出足以让狼女们双眼放光准备扑过去的氛围。 木野秋跟春奈一个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疑似脸红、另一个默默地拿起相机开始猛拍。 身为同年龄层的男生们开始黑线加无言，不过事实上没几个人觉得太夸张就是了，毕竟看好看的事物是人之常情。 完全不受影响的奈伊尔见怪不怪地对着一室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小孩开口：“他一个小时后就会好了，请不用理他。”然后对他们点个头当作是招呼就很干脆地转过身离开社办，扬长而去。 其他人无言地对望了下，圆堂一秒说到：“各位，我们去练球吧！”接着马上抱着一颗足球冲了出去。 跟在眾人后头，最后出去的豪炎寺回头再看了俊美的青年一眼，悄悄地皱起眉头。他还是没得到黑木为什么请假这么久、什么时候会回来、到底现在又在哪裡。而且他总觉得他们兄妹两方才的对话似乎还藏着什么别的东西……还有她的兄长似乎也来头不小啊，这点光看奈伊尔的态度就知道了。 黑木身上的谜团似乎有点愈来愈多了。他敛了敛墨色的眼眸，静静地带上了社办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