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说错话的下场

感受到劲风朝脑后袭击而来的当下，黑木银凭着绝佳的反射能力硬是回过身抬手交叉在脸前，挡下了对方的手，但是却因为冲击的力道没挡好而撞到了帽簷，让头上的帽子松脱掉落。 当下，她知道是该面对一直以来没有正视的问题了，不过其实现在那并不占她太大困扰就是。 耳畔传来同伴惊慌的叫声、然后是寂静，黑色的发丝从两隻手臂之间的缝隙中落入视野，飘然飞扬。缓缓地放下了手臂，她抬起头，冷静地注视着错愕的同伴、敌方，然后是诧异的观眾。对于鬼道有人脸上的戏謔，她不感到意外、正如同不对豪炎寺有些担忧的神色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一样。 她听到播报员激动的声音，然后是观眾席的吵杂声重新回笼。 身周，大量的黑色羽毛恣意地漫天飞舞。 “这是怎么回事！从足坛上消失快一年，传说中世界级的银色前锋，竟然出现在雷门的球队裡！并且改名为黑木！甚至有了黑羽中场的新称号啊！这究竟是……！？”一下子认出自己身份的播报员继续喊道。 听着，她在心裡冷哼一声。这下子，她最初在足坛上出现的身份也完全曝光了呢，恐怕会有好一阵子又不得安宁了吧？虽然不晓得这场比赛会有多少人看到，但是资讯的传输速度很快，她相信过不久一定连其他国家都会知道了。 “怎么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跟自己很不对头的前帝国队长正双手环胸，看戏似地笑着。 “不怎么办。”她在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抬起眼眸傲视四周。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地清冷却又张力十足。 “你们只要知道，“我回来了”。” 这就是原因，因为她是“银色前锋”，是当初闻名世界的足球选手，要论知名度绝对是不在话下。现在她倒要看看，那时所泼下的、流入风中的银色到底有多浓多深刻，世人的记忆是否有将她牢牢地烙印下来。反正现在的状况她已经懒得扭转、不想扭转，所以本来所隐藏的所压抑的力量，她可以全部重现。 重现、当初那让人为之震撼的力量。 她弯身拿起地上帽子，信手将之扔到了场外，脸蛋上挂着浅而愉悦、像是被放出牢笼的兽那般的欢快笑靨，琥珀色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豹子，锋利而令人着迷地移不开视线。纤瘦的身子溢出不在抑制的压迫感，冷冽黑暗而刺骨。 木户川清修前排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而她傲气凌厉。 “恭喜你们成为“银色前锋”回归以后的第一个敌人，”黑发的少女踩住脚边的球，口吻平淡而不激昂，眼眸微瞇，“可要让我玩得尽兴一点。” “真是的、这排场可真够气势。”鬼道有人假意地嘆了口气，“去吧，黑木。”然后跨出脚步。 球往前推动。“还要你说吗。”这可是她的回归大秀啊。 瞬间开始驱动脚步盘起球，流畅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犹如疾风的速度让人措手不及。漆黑的长发仿佛流动的夜，令人眩目。等回过神来，那个迫入敌方阵营快速精准而犀利的身影已经到达了禁区位置。 眼角餘光看见震惊归震惊还是遵照鬼道指示挡下想阻拦自己的敌人的队友们，她的脚边扩出色彩交杂的浑沌狂流，一色是浓厚地犹如千万个暗夜、包含无尽的墨黑；另一色则是千丝万缕的晶亮银白。 “万夜暗浑沌。”她平淡地开口、右脚踢下。由双色交织、凝聚出蕴藏浩大威力的夜色浑沌疯狂激流，嘶吼着教人心惊的怒哮像是滔天海啸般地席捲向了木户川清修的球门。 然后、轻易地破开防守得分。 蓝发的中场望着那抹纤瘦背影却显得傲然万分的身影，有点儿恍惚。什么世界级的他并不晓得……他只知道、黑木真的好厉害，是那样地强大而令人痴迷。 痴迷地不想从凝视中回神。 听着观眾以及自家队友的欢呼声，豪炎寺修也的唇边泛起了一抹笑，墨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黑发飘扬的少女，心裡的雀跃让他有点兴奋。终于、看到黑木身为银色前锋的样子了呢，那样子漂亮地侵入敌阵、以及凌厉逼人的射门，都跟他曾经看过的一样，只差对方现在的发色是黑的而不是炫目的银。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身为“银色前锋”的气势跟力量就是。她的强大，此刻才正逐渐显头露角，现在也不过是那深海的一小角罢了。他……还想看到更多她射门的样子、看到更多令他热血沸腾的东西。 如同他一直以来希望的一样！ “……好厉害！黑木，你这招威力好大呢！好！我们一定不会输！大家上吧！”率先从惊喜中回过神圆堂热血沸腾地喊着。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样很好啊，有很多厉害的人在队上。 听着自家队长的喊声，黑木银只是偏头望了眼后方，然后盯着敌人脚上的球。她会做好她的工作，此时此刻她是“银色前锋”、不是“黑羽中场”，所以可以尽情的射门，不需要再防备有的没的，这还要归功于影山被抓。 虽然他之后又被释放，不过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所以现下曝光了倒也无所谓，她早就说过这项把柄有时效性的。 “黑木，要一起去吗？”接到染冈抄来的球一边闪过敌方的突击，豪炎寺一边对着现在受到多人警戒的少女提议道。声音不大，却轻易地传进被发话者耳裡。 “嗯。”应了一声同时三两下突破包围线，黑木银来到了他附近，攻向对方的球门。银色的激流混杂着黑羽从她身边转出、而激昂的烈火从白发少年脚边窜起。 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双双从地上跃起，即有默契地同时踢起脚、然后嗓音交叠，““炎银烈风暴！””火焰与银色中夹着黑羽的疾风化为无坚不摧的狂流，如同狂暴的龙捲风似地席捲了敌方的球门，迅速地夺下了第三分。 发色相反的两人自空中落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拍手击掌，然后各自露出浅浅的笑。 “两位默契真不是普通的好呢。”站在他们后方一点的鬼道有人别有含意地轻笑，不过眼神稍稍飘向别的地方。这幕可让某人吃味的呢。 黑木银当即用一种“所以呢”的冰冷眼神望过去，背裡涵义就是“说什么废话”。豪炎寺修也顺着对方的视线跟着望过去，然后对上了夕阳色的眼眸、以及有点泛黑的笑，所以他勾了勾唇，意味与刚才击掌时的那种完全不同。 像是也感受到了有点让人背脊发凉的黑气，琥珀色的眼眸扫向了蓝发的中场，有点困惑地看着对方。完全不能明白对方现在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 见此，鬼道有人转过身。 ……鬼道别以为你转过身背对我和用披风遮掩就可以躲过我的眼睛喔！装傻装没事地躲开少女视线的风丸一郎太抽了一下嘴角。居然给他笑到肩膀一直抖个不停…… 他当然知道这种吃味法很不合理，可是他就是喜欢上她了呀！……啊、对了，或许他该庆幸他不是同性恋呢…… 害他当初有稍微担心了一下。 风在动。 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球场上的人群，目光锁定着那拥有极为显眼的黑发的纤瘦身影，淡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在耀眼的阳光下灿烂夺目。 他看着，场中那黑色长发的女生，他见到她与一个米白色头发的男生踢出合体技，而后落地击掌，相视后同时一笑。 酒红色的漂亮眼眸瞇了起来。 那抹笑，他很熟悉，那本来是只会对他露出的笑容，信任而无压力的愉快，那是对别人不会有的。别人最多也只会得到礼貌性的、或是她不经意地露出的笑，从来不曾有例外的……所以、你变了……是吗？ 轻轻地在线条美好的唇边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他握紧拳头。真没想到得到她在雷门的消息赶来看后，会目睹如此令他心动又愤恨、嫉妒而不悦的场景跟得到这些结论呢。 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位置就被人给取代了是吗？这怎么可以呢。 吶、银，那种笑，你只可以对我绽放。 转过身走下楼梯，酒红色的眸最后看了一眼场下那他朝思暮想的少女，他俊美的脸蛋上透出了冷冽而残忍的漂亮笑靨，像是包裹着绚丽糖衣的毒药，危险致命却又让人抵挡不住诱惑。 他啊、可是嫉妒地发狂呢。所以啊，无论用上什么手段，我都会让你回到我身边。这是欠他的，既然当初有种随便出现又随便消失、随便闯入他的生命中、又不知不觉让他不能没有她，那么这回，就换他捣乱她现在的生活了。 金色的长发划出摇摆的弧度，从头到尾没惊动任何人地，离开。 在经过最后几分钟的廝杀，最后由一之瀨、土门、圆堂的“飞马三重奏”转成“烈焰凤凰”突破逆境让雷门以四比三进入最终决赛。 雷门下场开心欢呼过后，没一会儿时间就开始一个个地把视线转向了队上唯一的女性球员，虽然刚才在场上没有多做发问，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需要解答了，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已经拿回帽子并把头发弄回原样的少女面对所有人的视线只是眉头一挑，态度仍是淡漠镇定：“怎样？” “黑木，你到底是男的还女的啊？”双手环胸的染冈开口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不过显然有人是例外的。 “银色前锋是女的。”鬼道有人用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好好的语调说，显然就是一脸看戏状。这让被点到的人瞪了他一眼透出十足十“你很烦”的讯息，被瞪的人勾起嘴角，仍是一副“能奈我何”的挑衅样子。 见状，风丸一郎太仍是不自主地瞇起夕阳色的眼眸。真是有、够、碍、眼、的。 豪炎寺修也墨色的瞳中同时闪过笑意跟无奈，站在自家军师身边的他压低声音说道：“别激黑木。”他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鬼道老是跟黑木槓上，他明明就记得帝国的队长是以冷静沉着的“天才策动者”出名的啊，怎么会这般……无聊幼稚。 接收到四个字的鬼道有人瞥了他一眼：“你似乎不惊讶嘛，早就知道了？”他可没从王牌前锋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讶异的波动，与其说是冷静镇定不如说是早就知情所以不惊讶。嗯、他还以为黑木死都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除非被人挖出来，难道豪炎寺也有去挖黑木的底吗？只是看黑木对他的态度，他很有可能只是知道却没告知对方吧。 不然就会像黑木对他自己这般死对头的样子了呢。 微微点了点头，豪炎寺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显然鬼道很有兴趣知道对方怎么晓得的，所以他追问。“什么时候知道的？”黑木这家伙做事基本上都挺小心翼翼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捉到破绽吧？她可是连有被要求要盯梢对方的土门都没有让他捉到什么把柄欸。 “……在你掀她帽子时。”豪炎寺轻声答道。害他还站在原地发愣了一会呢。 “……唉呀。”居然被看到了啊，真是太不小心了呢。“你之后没去找她问清楚吗？”难不成就只是默默地在一边看着她，然后什么都没讲没表示吗？感觉……机率似乎一半一半啊。 豪炎寺沉默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讲半个字，却让鬼道明白答案是什么，他无声地笑着。所以说他们已经沟通过了啊，看来这两人出乎意料地感情不错啊。 黑着一张脸听着身边两个人的对话，风丸现在非常想要对他们大吼。这两个家伙早就知道了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吗？黑木是个女的、而且又是什么叫做冰川银的世界级前锋……也未免太深藏不露！重点是他是因为要帮圆堂才加入的，哪会知道什么知名足球员嘛！ 土门无言地瞪着自家前队长，很想掩面哀号。是说这事怎么没告诉他啊！明明当初先来监视黑木的是他欸，结果居然一点点端倪都没有发现……这叫他情何以堪…… “是说为什么要骗我们你是男生？黑木学姊。”栗松一脸苦瓜接着问道，好像是不喜欢被骗的感觉，当然，没人喜欢。 黑木闻言只是一挑眉，态度依旧镇定：“我几时说过自己是男的了？”这次他们对自己的质问以及不会像上次豪炎寺那样情绪突然失控了，因为起码这次有一个人会愿意相信她，而且经过一段时间，她当然早有准备自家伙伴会来质问了。 ……印像中是没有。眾人在脑袋裡搜索了好一会，然后面面相覷。 “可、可是你穿的是男生制服。”栗松努力寻找指责条码。就算没有说过，可是穿着男生制服谁都会以为是男的吧？ “谁说女生就不能穿男生制服？”黑木银慢条斯理地道，基本上，只要学校没对她穿男生制服有意见其他人就不准有异议，再说就算没跟校方协调过，也从来没有人警告她不准穿啊。 “……”经歷了两个问题都被挡回去，栗松正式战败。 “那冰川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姓黑木吗？”Max眼见栗松战败便接口质问。态度依旧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悠哉样。他们都记得刚才播报员激动地喊了些什么。 “监护人换了不行吗？”其实只是从没监护人变成有监护人罢了，毕竟在建立资料之前是不会有监护人这玩意的嘛，在说冰川这姓不过是她随口扯的，后来当然用自家兄长的姓氏。 “……” 半田皱着眉问：“怎么不告诉我们你是银色前锋？”明明这么大的一个名人就在队伍裡，结果他们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知道…… 戴着帽子的人影简单地吐出几个字，态度淡漠而理直气壮：“你们又没问。”那她干嘛要讲啊。 那种事应该要自己讲吧……眾雷门队员露出一阵无言的表情。 鬼道有人在一旁发出窃笑：“完全吵不过她啊……”而且还附带颇幸灾乐祸的发言。 他身边的豪炎寺低低地笑着。 “队长，你知道她是女生吗？”一票人见完全吵不过黑木银，还不死心的栗松只得代表发问，转向圆堂发出声援。好歹是他们的队长大人，应该会关心一下自家队员的事情吧？ 圆堂守见所有人的视线都瞥向自己，他干笑了声：“我以为黑木跟风丸一样长得很像女生……所以没有想过性别的问题，在这之前完全不知道呢……”他怎么会知道黑木是那么有名的球员嘛！没讲就根本看不出来啊。 眾人一片静默，视线齐飘向身上开始散出浓烈黑色雾状气体的蓝发少年，然后很识相地后退或是躲到别人身后，死命地不发出半点声响或是露出笑的表情。 少数不怕黑气的鬼道有人感嘆了句：“圆堂你说错话了。” 豪炎寺附和地点了点头，而旁边的黑木银无奈地松了下肩膀，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为眾人视线焦点的风丸一郎太额冒青筋，嘴角自动扬起灿烂无比的微笑外加覆盖一层黑色阴影：“圆堂，你刚刚说什么？”身后的黑气像是无底洞一般地幽深且令人发寒。 “呃…这个嘛……”圆堂继续干笑着，一边冷汗地往后退，眼见情势不对马上拔足狂奔。拜託、他的儿时玩伴发起飆来是怎么样的状况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嘛！现在这种时候当然是走为上策啊！呜呜～他不过是一时口快而且说的还是实话啊…… 身为前田径队员、现任为中场的风丸立刻追了上去，火大地怒吼：“圆堂！不准跑！！”居然敢说他很像女生！！！ “哇啊～！对不起嘛，风丸！”抱头鼠窜的雷门队长。 “圆堂你给我去死啊啊啊！！！”身周黑气氾滥的蓝发中场。 在一旁看着这齣闹剧，黑木银弯了弯唇，淡淡地笑着。这是否代表着他们对于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不感到追究呢？毕竟要是会追究的话就不会这样笑闹了，她身边全部呈现旁观状的人，可都是在笑啊，不管是带着无奈还是担忧或是真的好笑…… 拥有这群同伴，她真的、非常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