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羽陨落

鬼道有人接到了球，很快地利用敌方队员几秒钟因错愕而恍神的时机将球传给了半田，然后向前跑。一边注视着场上的所有动态，迅速地在脑袋裡谱上作战计画的结构，但是也很快地就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淡金色偏暗的发丝瞬间擦过半田的身旁，接着，风撩起了白色球衣的布料，人影迅速落到了半田后方，球则是在那个擦身而过的瞬间落到了他的脚下。阿芙洛蒂夺走了半田的球，迅速地带球闪过雷门上前阻挡的人，一招天堂之时啟动便排除了对方冲过来的举动，他很顺利地来到了雷门的禁区。 膝盖微弯、一个蹬地，他跃上了空中，漂亮的白色六片羽翼从金发的神祇身后展开，他面前的球被像是雷光一般的刺目白网给罩住，流窜的白色能量蕴含着强大的威力。瞇起了酒红色的眼眸，阿芙洛蒂瞄准雷门的球门，脚尖对准球直接踢了下去。 然后，在脚尖要碰到球的前一刻，黑色如夜的色彩从视网膜中扩散，像是泼洒出去、而渲染开来的墨水。同样跃上空中的人影眨眼间用膝盖顶去了球，直接阻挡了要发出去的攻击。 “！” 震惊地瞪大眼眸，阿芙洛蒂在对上对方视线的瞬间，瞧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划过了波澜。 黑木银落回地面，完全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飞快地带球回过身冲向了世宇子中学的方向，不到几段距离，一个轻松的点地、瞬间就重回了空中，甚至跳的比之前都要来得高。她扬起了唇角，没有低头看任何一个人，只是注视着对方的球门，自言自语似地开口，一抹淡淡的哀悽也随之漾出：“照美，这个是特别为你准备的。”也是……最符合她身分的。 眾人屏住气息的同时，与金发神祇的洁白翅膀截然不同的黑色羽翼从黑发少女的背后雍容地延展开来，墨色的几根羽毛在翅膀张开的瞬间落了下来，被凝聚到她身边的夜色与银色两种混沌气流给掀起，在风中翻腾着围绕在她身边。强大冰冷的威压蔓延至整个球场，沉重地压下空气，凝成毫无表情的清秀脸蛋映照着漆黑的羽翼，其姿态就像是一名……堕落天使。 漆黑如夜的长发被风吹动而飘扬，她冷冷地牵动唇角，黑木银清冷的嗓音不大、却足以穿透过空气传达到各个角落，她开口，眸光冷酷：“堕翼现世。” 宛如将一切摧毁殆尽般的浑沌剎那间出现，包覆住了球挟带着强大的力量冲出，奔放的毁灭性狂流毫不犹豫地扫荡所有阻挡之人，轻而易举地破开防守攻陷球门，犹如夜色的海啸过境。 世宇子中的人好像可以听到自家总帅的错愕喊叫，但却也没人为此表示什么，毕竟那真的是太过强大了，明明他们有服用神之水了，在她的面前却依旧像是纸张一般，弱小的不堪一击。 完全，不能望其项背。 她是“银色前锋”，所有人都知道，却都还以为她有可能因为他们使用禁药而落败，然后让事实重重地砸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清醒得彻底。真是蠢透了。那个世界级的强大球员，怎么可能会只有之前那种程度。 纤瘦的身子落回了地面，很细微地摇晃了下，黑木银抿紧了唇。嘖、该死的…… 一隻强壮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臂膀，豪炎寺修也皱起眉头，扶稳对方后开口低声问道：“黑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从空中落回地面后会站不稳，而且隐隐约约有种这样子似乎事出有因的感觉。 “没事。”黑木银微微甩了甩头，“……一点小副作用罢了。”发现握住自己臂膀的手指瞬间加重了力道，她想也没想地补上一句。不过，不是正确答案。虽然说这是新的招式，但是并没有什么副作用这种东西，就只是一般的招式而已，只是威力更胜其他攻击，这是专属于她身份的招式。 瞪着黑发少女，白发少年瞇起眼，带点怒气地道：“那就给我待在原地，剩下的我们会解决！”到底想做什么啊她，一点小副作用……恐怕根本不小吧！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总是想把自身的事情大事化小，看来就算刚才有乖乖坦承来的途中出了很多事，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嘛。算了、反正对她而言，这种程度改得也够多了。 还有时间，最后，她一定会露出潜藏在淡漠底下的真实的，他是如此相信。 “豪炎寺！”雷门的司令塔从他们身边行经，猛地大声喊道，脚下的球剎那间传出。 放开手，他精准地接下了球，豪炎寺修也用不像是受到多重伤害的身体俐落地闪过有点自乱阵脚的敌方，接着与鬼道有人一同合作，进球得分，不意外地令世宇子中的人更加慌乱诧异。 他们雷门，一向都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的，而且越是陷入逆境，就越是有股力量从体内涌现，现在的状况，不过就是在应証这个事实罢了。他们、是凡人没错，不过要赢这种偽造的神并不是难事，因为有心、就能够超越一切。 亚风炉照美注视着佇立在不远处的黑木银，咬紧了唇。他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重要程度了啊，还是说，对她来说，要打赢他是为了要救他呢？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现在似乎不重要了。在看到对方的白发前锋很自然地伸手扶住了黑发的人，他的心底涌起了大量的嫉妒以及不甘心，那幕、实在刺眼地令人发狂。 他也是当下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绝对不是要她待在身边这么简单而已，而是更进一步地希望对方为了自己而牵动情绪，希望对方就像过往一样以他为中心作为思考，那种心甘情愿的顺从方式……他要的，是银她对于自己的依恋，他只要她心裡有他的存在。 说到底，最后是要用什么方式留着，就要看他的决定了。不过果然、还是无法让她一直痛苦呢，短短几分钟的对战、一个眼神一抹哀戚笑容的浮现，让他原本认为自己不顾一切都要对方留在身边的决心动摇了，甚至还有逐渐粉碎的迹象。 看来，永远都无法放下对方的人，从来就都是他吧。 他的意志，在碰到她时会变得坚定不移、却也最容易动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矛盾呢？ 金发的神祇没有再动作，他站在原地，失去了阻止对方攻势的动力。现在，也已经不需要了不是吗？反正，他不想要再看到对方那种哀伤的笑容了，他一向都很任性自私的，因为，他是神啊，所以……赢过我，让我重回你身边。 结尾，升级版的烈焰凤凰进门得分，最终雷门以4：3击败了世宇子。 雷门眾人为的得到冠军而欢呼，同时也为的他们的同伴不必离他们而去而欢呼。 总算是赢了，黑木就不需要离开雷门，也不需要……离开他。 豪炎寺修也跟风丸一郎太算是全场放心放得最重的人吧，对他们来说，自己喜欢的人不必到对方身边去是最好的。不过，同时也是因为他们无法想像对方不在身边的感觉吧，明明在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子的，他们关係像是平行线，本来绝对不会有交集，却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偏移而有了交会点，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庆幸的吗？ “照美，我们赢了。”黑发少女走到了她很重要的人面前，仰头认真地说道：“我们赢了。所以，愿意答应我、回来吗？”她说完，随即又蹙起眉头低声道：“我知道是我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所以我不求你原谅，我只要你别再做这些事，请你、回到我认识的你。”这样很任性，她当然都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够要求对方什么？她只希望对方不要再为了影山那种人做事……不要、为了她做出这么多牺牲。 她一点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我说过，你值得的。”俊美的男孩没有败北后的悔恨，只是淡淡地笑着：“因为是你，所以值得。”他陈述着之前说过的话语，但是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口吻温和坚定，他温柔地注视着对方清澈的琥珀色眼瞳，就像过往一般轻易地理解她的情绪，“所以，为了你、我回来了。” 黑木银无法压抑欣喜的心情，嘴角不由地勾起了弧度。他是真的回来了，那个温柔的笑顏，才是记忆裡、她所认识的他，这个才是她的照美。她伸手，拥抱，像是在表达欢迎回来。 亚风炉照美抬手回拥了失而復得的温暖，将下顎抵在她的肩头上，笑得煞是绝丽温柔。他回到了她的身边，如愿以偿了，所以接下来，该开始跟他的情敌较劲了吗？勾起了渗入得意意味的弧度，他酒红色的眼眸挑衅地望向两个正瞪着他的人，对方眼中瞬间闪现熊熊怒火以及黑气腾腾的阴寒，两边毫不迟疑地激烈槓上。 收回挑衅的视线，金发的少年垂下眼帘，轻声的耳语低柔地在他怀中人的耳旁响起：“……对不起，不该那样对你。”他懊悔的语调浓厚地像是化不开的墨，自责的歉意盘据在他的话语上。 “只要你回来就好。”所以，她不在乎。 “接下来，你要怎么打算？”黑木银脱离了有段时间没触到的拥抱，询问。影山零治已经被捕，这次是证据确凿的，怎么样都赖不掉的才识，希望这次不会再有员警被收买了，鬼瓦刑警经过上次的教训应该已经知道要防范这一点了。因此，这些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了。 “我会继续待在世宇子。”亚风炉顺从地放开手，淡然一笑：“我会跟这些队友一起面对接下来的问题。”他们现在，是属于影山零治犯罪的证据之一，在“神之水”的影响药效完全消失之前，他们恐怕都不能够有什么大动作吧。不过没有关係，反正一切迟早都会过去的，所以现在只要耐心地等待并面对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尊重对方的选择，黑木银理解地微扬着唇。这才是、她认识的照美。 “……黑木。” 白发队友的嗓音忽然间从近处传来，豪炎寺修也不晓得何时站到了黑发的少女身侧，低沉的声音这么呼唤却在对方回过头时没有再吭声，一双深沉的墨色眼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眨了下眼，黑木银望着对方，正打算要开口，他却先一步动作了。 豪炎寺修也突然一言不发地伸出手、直接拉下她左肩的衣料。 这一幕当场让一票人傻了眼。豪豪豪豪炎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亚风炉照美秀眉一竖，不高兴地瞪着他发出质问：“你做什───”说到一半他猛地噤声，酒红色的漂亮眼眸不可抑制地晃盪了起来，像是被激起涟漪的湖面，惊愕扩散。 无人为他的反应感到惊讶，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黑木银的左肩，错愕地脑筋瞬间空白。 没有衣物遮盖到的左边肩头并不是肉色的，那裡包着层层白色的纱布，而最令他们呆滞的则是白纱上头的大片鲜艳红色，那绚丽的色彩像是盛开的彼岸花，异常夺目。那是血迹，而且现在正逐渐扩大中。 黑木银顿时反应过来，迅速把衣服拉回原本的位子，但却已掩盖不了她受伤的事实。抿了抿唇，她淡淡地瞥了白发同伴一眼。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豪炎寺修也气急败坏地低吼：“黑木，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明明都已经受了伤，居然还敢上场踢球，未免也太不要命了！要不是因为他发现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像是在强忍什么般地紧咬着唇，还有薄汗轻轻淌下她的脸庞，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要不然依照黑木的个性肯定是什么都不说地直到伤口好了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开什么玩笑！！ “来的时候经过某家店的大落地窗前，有台车子正好撞了进去，一时没闪过四处飞散的玻璃碎片，被划出来的。”被眾人注目的少女一如往常淡漠地开口，毫不在意的口吻简直就像是说这样很家常便饭那般的轻松。 “居然敢带着这么重的伤来踢球，你是不要命了吗？”鬼道有人双手环胸，带着怒意地开口。这无关乎他们两之间是否有些过节，总之队友做出这种举动怎么样都该生气，就算是对手也一样。 黑木银正打算开口反驳说没事的时候，脑袋忽然间像是受到重击一般忽然间刺痛，眼前猛然一黑，身体忽焉失去了力气重心直接往下坠，漆黑的发飘散开来如满天的夜。 “黑木！！！”面对这个情况很多人瞬间叫了出来，惊吓的情绪不言而喻。 白发少年跨步向前，及时把昏厥过去的人接住，避免她坠落的身体直接与地板碰撞。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左边肩膀上的伤口，懊恼地咬紧了唇。要是他早点发现或许黑木就不会逞强地踢完了……说起来，那个有副作用什么的，根本不是实话吧？应该只是因为当时扯痛了伤口所以才导致她摇动了下，他恐怕是真的猜对了吧？就算要隐瞒他事实，她也不会将自己受伤的事情讲出来。 她就是、这种人。 为什么要逞强到这种地步？她有，他们这些队友的啊！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乱来……真是个笨蛋。 “叫救护车。”很干脆地脑袋裡的眾多想法甩开，豪炎寺抬头简短地道。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伤要尽快处理比较要紧，至于追究责任什么的，就等之后再算。 至始至终都最冷静的鬼道开口回道：“已经打了，〝天使〞说医院等等就会派人过来。”因为这裡最近的医院就是稻妻综合医院，而这医疗机构隶属于〝天使〞是重所皆知的事。 没人问为什么会是〝天使〞而不是稻妻医院，除去雷门之外的亚风炉也没有意外的表情。说起来，其实阿芙洛蒂甚至比雷门的大部分人都要早知道，只是他不在乎罢了。 “───小姐！”一声没听过冰晶般声线的低呼传入耳裡，眾人抬眼，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他们面前。那个人是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拥有着一头淡紫色的中长发，一双淡金色的冷漠眼眸，俊美的脸蛋毫无表情，发丝下左耳上有一枚坠式型的金色菱形耳环，以及……身穿很眼熟的黑色长大衣。 来者直奔向豪炎寺身边，用明显压抑着情绪的语调简短地开口：“请把小姐交给我。”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多波澜，但是跟眼神一致都流露出了难以隐藏的担忧，跟一些混杂的情绪。 瞇起眼，豪炎寺盯着对方没有立刻交出人。这人的大衣跟黑木的兄长身上穿的是同一款的，胸口位置上也有羽翼的图案，但是，黑木的哥哥身上穿的图案是白色羽翼，而他身上的却是……由白线勾勒出来的黑色羽翼。很明显地与〝天使〞的标誌有差异，那对方真的是〝天使〞的人吗？或者可能是抱着与〝天使〞敌对立场的组织标之一，毕竟看起来很像是对立，如果真是这样，身为〝天使〞领导人的妹妹，黑木会很危险。 但是望见对方表情上的担忧、微怒、自责和……他读不出来的深层情绪，所以应该、不可能…… 定格几秒，在判断对方可以相信后，豪炎寺修也把手上因失血过多的关係体温下降的人交给这名只大他们几岁的淡紫发少年。他现在也只能相信对方了。 亚风炉照美脸色难看到极点地望着陌生的淡紫发少年轻柔地横抱起被他称呼为小姐的人，然后尽量不晃动到手部地往通道奔去，黑色的大衣飘起像是大蝙蝠。 他明白黑发少女的伤多半是影山搞的鬼，而他帮助了影山竟间接造成了她的受伤。 好不容易熬完了颁奖仪式，眾人准备各自鸟兽散。虽然他们很担心黑木银现在的状况如何，不过一票人声势浩大地冲去医院裡面实在有点失礼，就算不是没有过听过这样的事，但是在几个顾虑得比较多的人认为还是等黑木醒来后再去看会比较好后，便决定之后再说了。 毕竟说不准〝天使〞会有人阻止探望，那个大企业从来就不简单。 豪炎寺修也转往医院的方向，他主要的目的是要去看他自己的妹妹，顺便告知雷门得冠军的事情，所以去医院也很正常。 不过说真的，除了黑木受伤这件事之外，今天过得其实挺令人开心的，毕竟得了冠军不说，连他最牵挂的妹妹夕香也醒了，要他怎么不开心呢？ 他看着妹妹再次入睡，淡淡地笑着，然后安静地起身走出病房。 说真的，他其实并没意思要特别找自家队友现在的状况如何了，但是现实是，他走出病房正巧抬个眼就看见了刚才还没有人的隔壁病房外头名牌上写了黑木银三个字。 白发少年有点无语地望着关闭的门板。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在刚才他注意力集中在夕香身上时吗？ “……小姐还没有醒。”如水晶般的嗓音毫无抑扬顿挫地淡淡响起。穿着黑色大衣的淡紫发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豪炎寺身后，一双淡金色的眼眸没有感情地注视着他。 “我可以询问她的伤势如何吗？”豪炎寺皱起眉头，虽说是问句但是语调很坚决。 “……伤口已缝合，失血过多要待在医院。”儘可能简短地将自家小姐的现况告知她家队友，除此之外并无多说，淡紫发男生伸手触到了房门。但小姐肯定不会…… 豪炎寺困惑地瞇起眼望着对方，听到了对方没有尾音的话语，但是没有多问这点。看着对方拉开了门，他忽然开口，“你衣服上的图案顏色跟〝天使〞的不一样。”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会这样而已。 淡金色眼眸中瞬间掠过一丝辉芒，修长的身子周围气氛猛地开始变得紧绷，他转头居高临下地瞥了豪炎寺一眼，毫无感情波澜地开口：“东日朔旭，奈伊尔先生指派。”然后他关上了门。 对方没有回答正确解答。 豪炎寺修也拧起眉头。那种年纪的人、已经在〝天使〞工作了吗？甚至还被那位最高领导人的秘书亲自指派任务，不过与黑木不熟的人是无法接近黑木的吧，那位秘书应该会顾虑到这一点。 说真的，他现在才开始觉得这个队友背后真的有个大企业在，以前都没这种感觉的。 但是以黑木的个性来看，就算现在的情势闹成这样多半也不会有太多改变吧，那个人一向都是这样子。 话说回来，接下来黑木都要待在医院静养了吧？真是的、等她醒了，或许该唸个几句吧。 不要这么令人操心嘛……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