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另一个灵魂

逐渐飘出的冰冷扩散至全场，很明显的，是由刚刚才赶到的某人所发出。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银如此明确而真实的冷怒，以及庞大到令人无法动弹的压迫感，随着她的情绪起伏一点点地增加。而且外星学园的所处位子更是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至于针对那裡的原因很简单，造成亚风炉受伤的人就在那裡。 她很生气、非常的生气。意识到这点，大部分的人白了脸，漫天的冷慄实在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豪炎寺轻轻瞇起眼，黑木的怒火是来自于亚风炉被伤吧？她会为了他负伤而怒，那换作是我呢……？他，没勇气知道。 感受到银锁定的方向和人，亚风炉很想开口告诉她，是他太弱才会变成这样，怪不了人。但是显然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亚风炉的意识正式坠入黑暗之中。 发现怀裡的人失去了意识，银神色一凛，微微抬起头，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琥珀色的眸子中，一闪即逝的冷酷冰澜，甚至，动了杀意。 这令他们毛骨悚然，他们还是首次知道，一个人真的生起气所带动的气息是多么危险，而那人还是跟他们同年龄的人…… 打破这片沉默的，是悄悄从建筑物阴影浮现的修长人影，旭。他走了过来，接过银怀裡昏倒的亚风炉，转过身往出口走去。趁着终于能呼吸的空档，古兰马上让黑底的足球发出光芒，加赛尔神色复杂的盯着银，如果换成是他，她也会这样生气吗？答案……其实他很清楚。 虽然外星学园的人离开了，可是银的怒火并没有停息的迹象，反而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知道该怎么样平息银的怒火，眾人怔站在原地，没有半个人敢吭声。 突然间，冰冷而庞大的压迫感消失了，正当眾人松口气的时候，异状却产生了。 〝银〞出声喊住正要离开的旭，声音不再淡漠，而是一种冷而傲的语调：“……等等，旭小鬼，给我交代这丫头为什么会气成这样？”称呼的改变和莫名的话语让所有人皆是一愣，怎么会……？ 观眾席上的佐久间错愕的瞪大眼，蓝色灵魂……原来黑木并不是拥有两种顏色，而是……！ 而被点名的旭硬生生地停脚步，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用恭敬的语气低声道：“风大人，这事能请他们代劳解释吗？小姐要我把这个人带到医院。”他会出现，便代表小姐的怒气足以撼动沉睡中的他吧，可见这次，小姐真的气炸了。 嘎？不明就裡的一群人呆滞的说不出话，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吹雪怔愣住，原来她也跟他一样吗？拥有另外一个人格…… 冷冷地横了旭怀中的亚风炉一眼，风不悦地嘀咕：“所以我当初才说别让她跟其他人多做接触，惹上一堆麻烦……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听一下这些小鬼要说什么好了。”见风答应后，旭点了个头致意，匆匆迈步，仿佛想快点远离风一样。 打量着眼前的〝银〞，眾人发现不只语气，连整个人所散发的气质也不一样了，如果说，他们所认识的银给人的感觉是漠然而清冷，而眼前的这个则是冷然而倨傲，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扫视他们的眼神更是冷澈的无法形容。 黑木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们的，这个冷傲的人，不是她。豪炎寺肯定的想。在留意到〝银〞的眼睛后，他瞪大了眼，此时已经不见昔日熟悉的澄澈琥珀色，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深渊的湛蓝寒瞳。这……眼睛的眼色居然变了？ 豪炎寺对上鬼道的视线，对方扔给他一个“看到了吗”的眼神，几不可察地点点头表示肯定，鬼道皱起眉，现在的这个……不是黑木。那么，会是谁？ 风冷冽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人类，他最不喜欢的生物，而银完全是个特例。 好半晌，圆堂才小心翼翼地笑着道：“那个，你……并不是黑木吧？”有了吹雪这个先例，他大概能猜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黑木居然也有双重人格，她从来都没说过啊。 〝银〞瞇了瞇眼，用桀傲不驯的清冽嗓音说：“废话，我不会是银，而她，也永远……不会是我。”湛蓝的冰瞳映出站在他对面的人，疏离的声明：“我是风。”摧毁伤害银的事物、当银遇到危险时成为盾牌、当银需要除去眼前的障碍，他便会化成利刃。他是只属于银的风，如同看似轻柔无害，却又富含狂冽攻击力的流痕，风。 果然是双重人格吗？可是，这个名为风的人格为什么会说自己永远也不会是黑木？她，不就是她吗？鬼道不解地望着此刻飘荡着狂昂傲气、眸冷如冰、语气带着与黑木截然不同的冽，拒人于外的漠，名唤为风的她。 注意到鬼道毫不客气的打量，风吊起蓝眸，酷烈的视线直直地射向他，他可不是什么被人上下扫过还会闷不吭声的胆小鬼。 风视线其中的寒着实令鬼道心惊，那是一种仿佛长年身在危险环境中训练出来的锐利和压迫，儘管如此，鬼道仍是没退缩，硬是逞强地对上他的目光。 眸微闪过一丝赞赏，风承认，有勇气面对他夹带杀气的瞪视而不怯懦退缩或别开眼的人屈指可数，这个人类是第五个，还不错嘛。他掩去些许狂放的杀气。 鬼道松了口气，他知道在与风对视期间，自己早就流了一身冷汗，仅仅是靠着意志力在苦撑。如此庞大而压迫人的气魄，他算是第一次感受到，明显地更胜影山。 风有些烦躁地道：“你们，到底搞什么鬼让银气成这样？甚至连该在沉睡的我都感受到了，逼得我不得不强行和银掉换过来！”要是再晚个一步，估计银会情绪失控吧，该死的，他还能感觉到她正在心底散发狂气，看来一时半刻是无法平息的，嘖，继续待在事发现场，谁知道银会不会突然转回来然后去到处发飆？ 没等任何一个人回答，风转过身，剎那间没了身影，离开了帝国。 眾人无不是惊讶，这般速度，未免太快了！而且没能看见是从哪边离开的，简直，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 鬼道蹙紧眉头，这种速度，或许比黑木还要更快，这个叫风的人格，恐怕实力也不然小覷，但是为什么会诞生这个人格？是否跟她以前说过的堕落天使有所关联？ 豪炎寺墨黑的瞳掠过一丝担忧，既然黑木也拥有双重人格的话，那是不是代表总有一天她也必须面临和吹雪一样的情况？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选择，无须多说。 佐久间走到鬼道身旁，表情有点不安，声音微颤：“鬼道，刚刚那个风……”不是双重人格啊…… 鬼道微微诧异，佐久间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应？还有他特别指名风是什么意思？他低声询问：“她怎么了？”那个人格有什么问题吗？ 比了比自己的红色眸子，佐久间的示意使鬼道马上想起他曾告诉过自己那红眼的特殊能力，能够显现出灵魂顏色，属于佐久间次郎的〝赤瞳〞。所以，他有发现了什么是吧？ “……我之前说过，黑木的灵魂顏色很怪不是吗？”佐久间垂着头，像是压抑奔腾的情绪般地握紧拳头，低低地拋出反问。 点了点头，鬼道的确是在当初见到黑木后听佐久间讲过，不过那时候因为“看到”的本人无法讲述出到底奇怪在哪裡，而他也看不见所以作罢。再后面一些时间，大约是在双子星风暴刚打过来后，佐久间才告诉他终于想通奇怪的原因以及已经告知了黑木。 “先前我猜测那是因为两种不同的心境所造成的关係，也就是像吹雪士郎一样的情况。”意即，──双重人格。“但是我发现，我错了。”红色的眸透出了不安。“那其实是……”鬼道瞪大了眼，怔怔无语。 半晌才向他确认：“……真的吗？”佐久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鬼道无声地闭上眼。 如果，他能够恢復以前的力量的话，或许现在就不会面临自己必须一天天看着她的肉体逐渐脆弱…… 目前以银的身体活动的风坐在河堤边的斜坡上，他是依循着吹拂的风而前来。 对于所谓的地点，他并没有诸多挑剔，只要这裡能够远离让银产生怒气的地方，他便不在意其他。一切……只为了她。 下沉的夕阳光辉流入双瞳，风瞇了瞇眼，已经好一阵子没看过夕阳了吧，以如此了无危机的情况之下。 这次长时间停留会造成的后果，他很清楚，银也很清楚，可是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前她们为了避免灵魂侵蚀而尽量不让不属于这个身体的灵魂，也就是风待的太久。只因这会加重侵蚀的风险，然而现在，防范这些显然是多此一举了…… 一旦开始偏向某方便代表着无法平息，平衡，缓慢地崩塌。 从来没放松的警戒响起了警铃，风冷冷地横向朝他过来的人类，那是银所保护的人类之中的一名。 不悦地撇撇嘴，风的厌恶表露无遗，不知世界有许多危险的臭人类，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在银的羽翼下被保护，银为他们所做的，太多了。 鬼道走到风的旁边，发现她脸上的嫌恶，微微苦笑，然后低声道：“你说你不是黑木对吧？那么，你怎么会停留在她身上？” 风猛地瞪着他，停留？这个人类居然！他浑身併裂出狂冽的杀气，咆哮似地低吼：“人类！你刚刚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银不可能说、旭小鬼也不可能说，根本没有人会透露关于她们的秘密，那这家伙是从哪得知的！？ 被深深的敌意一慑，鬼道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半晌才回答：“你并不是黑木另外的人格，而是一个寄宿在她身上的灵魂吧？”根据佐久间的说法，以及他对那些话的反应，他能肯定，自己和佐久间并没有猜错。 霍地站起身，风逼向鬼道，湛蓝的寒眸已经流出酷烈的杀意，他狠戾地吼道：“臭小鬼！你为什么会知道！？”要不是因为银不让他动她身旁的人，他早就把这种不该知道的人给宰了！偏偏就是不能！ 鬼道好不容易才没往后退，对方太强的暴戾，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本能的畏惧油然而生，强行压下那股恐惧，他努力保持平坦的语调：“我有朋友看得到生物的灵魂，进而发现了你们的异常。”这种说词并没有错，就不知道这个浑身戾气的灵魂肯不肯接受了。 风瞪视他一会儿，微微敛起杀气，不高兴地说：“看来你并不是说谎，奉劝你最好别再跟别人说，你那个朋友也是，要是我发现银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保证，会让你们到地狱去逛逛！”威胁完，他转个身坐回地上，没再理会他。 并没有因为风不理他而离开，鬼道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旁，睨了他一眼，风懒得理他，反正他只是要银远离那而已，管他这个人类要干嘛。 双方沉默良久，鬼道打破宁静：“只是听说，你这样长时间占据黑木的肉体不太好吧？无论是对你还是对黑木。”佐久间说过，两个灵魂在同具身体裡久了会互相侵蚀，最后要嘛是两败俱伤，要嘛就是只剩下其中一方，也就是吸收对方。 “不关你的事。”风冷漠的说，别多管閒事，臭人类。 “我只是会担心伙伴而已。”就算平时会激她，常跟她拌嘴，她仍是他的同伴。对于同伴的理念，完全是由雷门教他的。 “……无聊。”人类就是喜欢把这个挂在嘴上，等到时真的面临危险还不是只顾自己？他看过的，还有少过吗？ “你迟疑了。”鬼道淡淡的笑说，这个灵魂有时候真言不由衷，跟黑木真像。 “囉唆。”有些恼了，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干脆站起身，正要走人，他不爽跟这个人类待下去了。 突然一颗球从下方飞了过来，直直袭向了起身的风，寒光从蓝瞳中一闪而逝，风俐落地抬起脚，狠狠地扫向球，球的周围凝聚出浑沌狂流，浓厚的犹如千万个暗夜，无尽的黑，强大的威力导致炸向地面时轰出了一个洞。 底下的一群孩子呆滞在原地说不出话，鬼道愣了愣，脱口：“万夜暗浑沌……”这不是黑木在木户川清修时使用的招式吗？居然连风这个灵魂也可以用，威力，更胜。唯一的不同是，黑木的万夜暗浑沌中有银丝，而风的却只有黑，就只有黑。使用的灵魂不同还会有不同的样子吗？ 听到他的低喃，风挑了挑眉：“你怎么会知道？……银那丫头擅自使用过我的招式？”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啊，她曾经使用过，……等等，那个是你的招式？你有在踢足球？”鬼道有些愕然的问，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他现在是灵魂，也有段是人的时光吧。 风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辉：“……还未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在他被空间乱流捲入另个世界之前，他一直都…… 鬼道的解读是在死之前，殊不知，风指的根本是不同的方向。 盯着鬼道好一下子，风拋给他一个东西：“小鬼，那个东西就先帮我保管吧，记得别告诉银那丫头。”鬼道摊开手，那是一枚由不知名的透明物质製成、如同淡蓝流光的菱形吊坠，仅仅是握着就感受到它似乎带有某种无法言语的力量。 “这是……？”鬼道研究不出是什么材质后，抬头问到。 “那是〝我〞的东西，不能够弄丢，到时……应该会用到。”风语焉不详的说。眸子微微闪烁，看来有人冷静下来了，是时候换回来了。 “到时？”“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要跟银交换回来了，别让她看见那个。”风说完眸子便闭上，浑身的冷傲顿时消失无踪，换回他所熟悉的淡漠，以及再次睁开眼后，澄澈的琥珀色眼瞳。 银发现在一旁的鬼道后撇撇嘴，太好了，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不过大概只会以为是双重人格吧，话说刚刚风有跟这家伙说什吗？ 鬼道早在他闭上眼时就把那个坠饰收掉了，对于银扫过去的询问视线，他只是扬了扬嘴角，一副“我不会告诉你”的样子。银黑脸，这个臭家伙……算了，照这样看来应该是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吧。 轻轻的摸着收起来的坠饰，鬼道抿起唇，风他为什么会交他这个、又为什么不准他告诉黑木呢？ 嘰\嘰\，鬼道拿出手机，他看过一遍简讯内容后皱起眉，站起身对银说：“黑木，我们必须回到雷门，瞳子教练她好像跟古兰单独见面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按了按帽子，银的脸上盖着一片阴影，瞳子教练被发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