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相信

斜斜地倚在一边的树上，我双手环在胸前、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群人。正确来说是瞳子教练孤独一人面对雷门的眾人。 原因嘛，不知是凑巧还是计算好的，古兰在把加赛尔他们送回基地后、返回前来找上了瞳子教练，双方谈话间被莉香等女孩听到，而结尾的最后则是以古兰叫出了姐姐这个称呼收场。 对于眾人的疑惑、骚动、质问，瞳子教练并无多做解释、没做掩饰，只要求他们到富士山去一趟，然后转身离开。瞇了瞇眼，瞳子教练在走时给了我一个眼神，要我别太早告诉他们……是吗？呵，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选择去完成她的目的对吧？瞳子教练真的很想解救自家父亲和那群孩子呢，如此的坚强，我啊，不会破坏太多的，毕竟你为此花了诸多心力，只是我不会选择什么都不做，我有我的坚持。 瞳子教练的反应、话语，有人很气愤、不谅解，但也有人选择相信。我轻垂眼帘，有这些反应很正常，因为是人嘛，本来就有各式各样的性情，但是不被相信的感觉很不好呢。 “……今天和浑沌纪元一战，亚风炉倒下了，但是教练却没能理会大家的心意、也不做解释，有这样的心情，我无法去富士山！”“我和一之瀨一样。已经忍无可忍了，”土门表明后，转向了我：“你呢？黑木。”眾人也望了过来。 一之瀨、大家的激动、无法理解，我都懂，可是心情上还是有些波澜，轻扯嘴角，我凉凉地说：“如果照你们这种思维，那我岂不是也算在该被忍无可忍的人选内？”我可也是隐埋了很多的人喔，比起你们所认识的任何人都多。 冷不妨听我这么一说，眾人意外的瞪大眼。我冷冷地笑道 ：“我知道被隐埋的滋味不好受，但是秘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每个人都有，不说是因为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不要只依照眼前所见的去下判断，什么都要经过深思再决定，为什么人家要隐埋？他们怎么不想想？ 或许是被我眼裡浓浓的嘲讽和话语惊吓到，鬼道皱着眉、低低的解释：“黑木，我们只是认为教练应该要跟我们说下内情，毕竟我们有权知道事实。”有权是吗？那我不是早该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杀死母亲了吗？ 我勾起了嘴角，眼裡尽是一片苍凉：“那么，你晓得有些事其实不要知道比较好吗？什么都知道不见得比较好，有时候知道的多反而会很痛苦，你们有过这种经验吗？”答案很清楚吧，怎么可能会有。你们……又不是我。又不是与我相同世界的人，我的世界有太多带多欺瞒、背叛，我在世界上所相信的人一向只有〝黑翼〞的成员、我的哥哥、奈伊尔，还有照美。你们还不算在名单内啊。 豪炎寺微微蹙眉，低喊：“黑木……”难不成她…… 猜到了他的疑惑，我直接承认：“对，我曾有过。那种心被撕裂的感觉，你们明白吗？”当我晓得父亲竟然是杀死母亲的兇手时，心真的很痛，那个残忍的男人。 “再说，跟古兰有关係又怎样？我当初出现在钻石冰晶一战时，他们不也是认识我的样子吗？”我选择点出这点，反正我习惯了，就算会接收到一堆苛责又怎样？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当时的我丝毫不在意，因为那时啊，我只能遵从别人的命令，毕竟我只是一具不能思考的破坏人偶，一名背负罪孽的堕落天使。 “可是，他们不是说过你是敌人吗？”土门反问，那时候她什么都没解释，可是光加赛尔的发言就足以说明她是他们这边的了吧。 “所以呢？这样就该相信我吗？你不怕这一切说不定只是场戏、只是个骗局而已？”我嘲讽地冷笑道，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人相信吧？他们也还是太天真了，但是他们又不是她，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有人都露出了慌张、不解、苦恼……相当多元的反应，第一个是因为银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还有那眼底的悲伤，狂烈的吓人。第二个是因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把自己处境搞差的话。其他的，其实也不言而喻。他们相信同伴不是吗？这点足以让他们矇蔽许多观点啊。 圆堂认真的看着我：“我们相信你不会这样做。”果然。 “相信？你们了解我多少？”我语气平淡，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对我来说也太奢侈了些。 小秋上前一步，担心地道：“银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你是我们的同伴，相信你也是当然的啊！”是……吗？ “那孩子就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父亲吗？”如果只是同伴就该相信，那有血缘的父亲不也该相信？不是总说要以父母为重吗？相信亲人照理来说是更理所当然的，对吧？ “……咦？”有人发出了短促的单音节，我不在乎眾人的讶异、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们不必知道，那是我的事。 站直身体，我把手插进口袋，越过他们，淡淡地拋下一句：“去富士山吧，外星学园的秘密、瞳子教练所隐埋的事全会在那裡揭晓。”再多说下去我可不保证能保持理智，我啊，最近情绪失控的情况可是很严重的。 头也不回的离开学校，我不想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反正也只会是跟对瞳子教练一样的吧。 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在街上，我好像有点太冲动了，说了那么多东西，好像有很多不该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啊。我的苦痛，不该得他们知道，只要有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不能把他们扯进来，绝对不能！ 手驀地被拉住，我才刚转过身，对方就一把抱住了我，怔了怔，我诧异地靠在他怀裡，豪炎寺？ 他追上来了？那又为什么要抱住她？别告诉她豪炎寺跟加赛尔一样，要讲什么她很狠，她可没办法承担第二次。但……这是她自己造的孽，也算是活该了吧。 我皱了皱眉，扭动身躯要逃离豪炎寺的怀抱，有没有搞错，这裡可是在街上欸，没发现一堆人在那边指指点点了吗？到时会变成不实谣言的。我可不愿意。 未料，他环在我身上的力道更紧了些，……他以为我是布偶吗？会痛欸。 我出声抗议：“……喂，豪炎寺，很痛。”天吶，他没事抱那么紧做什么？而且我还是不晓得他干嘛抱我啊！ 闻言，他的力道转松了些，但仍没有放开我。抬头无奈地瞪着他，我没好气地道：“给我放手，你发什么疯啊，干嘛抱我？”又不是被加赛尔附身了。 耳畔传来了他低低的回应：“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呃？什么跟什么？“不要露出那种……仿佛对世界绝望的表情。”“……”我沉默不语，他说是便是吧，不过不是对这个世界，而是对那个男人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不过呢。“……那跟抱我有什么关係？”没关联的好不好。 “笨蛋，想哭就哭，没必要忍着。”豪炎寺把下巴抵在我的肩头，有些模糊地说。 他的这句话让我凉凉地笑了，我轻声说道：“我没有要哭啊。而且就算想哭也不出来了。”豪炎寺微微僵住身子，同时间散出疑惑的气息。 “我啊，早就没有眼泪了。” 早就已经流干了。而且我才不会在别人面前哭呢，很丢脸的。 豪炎寺的手松了大半，或许是因为我的话语吧，而我则是趁机溜出他的怀抱。不掌握机会的是笨蛋吶，……话说，刚刚好像有人叫我笨蛋？ “豪炎寺，你没事叫我笨蛋做什么？”他又不是那种会骂人的人，怎么会在她身上破例了？ 豪炎寺抿了抿唇，道：“你本来就是笨蛋。”……喂！我正要开口抗议，就被他的下句话堵住了。 “我说过，我永远相信你。” 我愣了愣，是说过啊，但做什么又重复一次？就因为我刚刚说了暗指不要太相信我的话？那也不过是提醒他们别随意付出信任，仅此而已。但我不否认我有些太激动。 一个不留神，他竟然又把我扯进自己怀裡，用带有一点点颤抖的声音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会一直相信你，直到永远。所以不需要露出那种不被人信任一般的表情啊。”……要我相信承诺吗？可是你并不是跟我同个世界的人，等到哪天我一定会做出让你无法谅解、或是从前所做之事的曝光，届时，你仍然会相信我吗？ “……豪炎寺，一个从小必须活在不相信周遭人环境之下的人，要她相信别人是件很困难的事，你懂吗？”我淡淡地说，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他的话吧，虽然会伤着人，可这就是事实。 “我才不管你从前过什么样的生活，现在是现在，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豪炎寺坚定地道，语中甚至带着霸道、不容反驳。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豪炎寺说出这种强硬的话欸，还有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不太像对同伴说的话，可是又说不出哪裡奇怪。但那好像都不重要了，要我相信你是吗？好啊，这次我选择相信你，因为，那是你做的承诺。 “好，我相信你，所以你可以放手了吧，这位先生。”不要让我一再重复，这裡是街上啊街上。 豪炎寺松开手，认真地盯着我，发誓般地道：“这是你说的，所以你要一直相信我，而我，我不介意说第三遍，我会相信你，一直到海枯石烂、直至永恆。” 呵。轻轻扬了扬嘴角，我真心地笑了起来，你的承诺，我会相信，所以请别让我失望。 翌日。 虽然昨天说过那些话，但眾人还是全数到齐了，看来想知道真相的心情远比不满的心情重。不意外，看到我时大部分人几乎都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除了豪炎寺、鬼道和圆堂。 这三个人选我也无太多意外，豪炎寺昨天表明过会相信我了，所以还是跟以往一样。鬼道可能是因为在以前听过类似的话，圆堂……这家伙就不需要多说了吧，那个单纯、热血的笨蛋，但也因为这样，他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信任我吧。 我丝毫不在意大家的反应，要怎么想是他们的自由，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经过沉默的车程，我们到达了富士山、外星学园的基地，响木监督老早就在那裡等我们了，也证实了瞳子是外星学园的人，但仍要由亲眼看过证据才能做决定，正如瞳子教练所说，答案全都在那座基地裡头。 坐回车上继续往基地前进，我瞇了瞇眼，终于还是回来，这个我短暂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与加赛尔他们共同相处过的地方。 基地的门有密码所保护，瞳子教练拿出手机输入密码，当然，就是肯定了自己的身分了。 下了车后，我安静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按按键，利用网路连结该基地伺服器，再进行骇入工作。最起码要把外星学园所拥有的威胁性降到最低。 走至一个房间内，中途他们说了什么我并无多做留意，用手机进行骇入工作还挺麻烦的。 当一排机器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正要用足球展开攻击时，我的眸中闪过一抹锐利，完成了。我按下确定键，机器人的动作，硬生生的停止了。 “守卫停下来了？”瞳子困惑地望着前方，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眾人不解、讶然。 圆堂看向了我：“黑木，你从刚刚就一直拿手机在做什么？”我没有回答，身旁的目金直接凑过来看，然后开始错愕的大叫：“怎么可能！你、你居然用手机骇入外星学园的电脑，还把主控权抢过来了！？”看来他也是内行人嘛。 对于大家傻住、不敢置信的反应，我无视掉了，抬眼冷淡地扫过他们：“你们还不快点前进，阻碍者已经消失了。”我可是把一切防御用的设备都弄掉了喔，虽然不认为主控权会被夺回，但他们还是动作快点比较好。 部分呈现呆滞状的大家继续开始移动，我默默的跟着，边将道路上的门通通打开，直到进入了一个空旷的房间，空中猛地浮现了投影影像，我认得他，这座兵器研究设施的负责人，吉良星二郎。 时候，总算是到了，也该好好……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