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勿惹睡眠不足者

“豪炎寺。”黑木银清冷的女声贯穿空气、直接传入了前方的白发少年耳裡，对方闻声，墨色的瞳染上了隐匿的一丝温和、转过身对上背后那人澄澈的琥珀色眼眸，嗓音稍敛去了几分冷然：“黑木。” 戴着帽子、气质淡漠的少女走至他的面前，抬起帽簷下白皙清秀的脸庞，琥珀色的瞳眸闪过了几分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豪炎寺，不发一语。而豪炎寺被她这样盯着，浑身感到不自在。她没事这样盯着他做什么？而且说真的，自己的脸似乎有点燥热吶…… 但是豪炎寺只是沉默地回视黑木银，不打算开口询问。她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不说话一直看着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所以，他等。 良久，黑木银终于打破沉默，语调淡然却又深深地烙印在听者的心中：“有烦恼就说出来，我听。”她平常是不会这样多管閒事、而是干脆地放任对方自己去想破头的，毕竟自己不说出来要憋着是他自己的事她管不着，……虽说她偶尔会出声。 其实豪炎寺产生些微情绪上的异状一段时间的事黑木银有察觉到，因为除了男女情感之外的情绪她还是敏锐得很，结论来说就是黑木银近日把自己心中的芥蒂扫得差不多后才终于有空去管朋友的异常，以致于现在才出声如此道。 豪炎寺顿时僵住身体、眼帘微垂：“……什么意思。”他……是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为什么三番两次被人看出了情绪？先是圆堂、现在是黑木。他们两个偶尔对情感一事同样的粗神经就不能在这时候发挥一下吗。 “除了踢球失误率偏高外，你的眉头最近老是深锁着、眼神也像是放弃了什么的坚决，”黑木银淡淡地道，那双平时他最倾心的澄净琥珀色瞳现在却是如此刺目的逼得自己想移开视线。“但是，却痛苦不堪。”那种像是逼不得已的无奈、逼不得已的牺牲什么事物的眼神，她黑木银看得可从来没有少过，就连她自己都露出这种眼神过的不是吗。 最终还是将视线撇开，豪炎寺不看她、压抑什么的低沉嗓音此时格外地硬冷：“这不代表什么。”他承认不想让黑木银知道。说真的，他很怕说出来，黑木看自己的眼神会就此变调……变得不谅解、变得冰冷无情。 对于白发少年逃避一般的反应，黑木银微瞇起眼：“────你说过你永远相信我的。” 倏地把视线转回面前的少女身上，豪炎寺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此时提这个做什么，可是却隐隐约约有种接下来的话他将无从反驳的感觉。他是说过会相信她的……不过那应该没有关係……吧。对上的琥珀色瞳眸像是一汪深潭似的静謐深邃。观者，必被其夺去心神。 回视着墨瞳微微睁大不晓得为什么有些失神的豪炎寺，黑木银冷声说道：“为什么现在，你所做的跟你承诺的不一样？”清秀的脸蛋上尽是无可隐忍的深沉跟……忧伤。“就这么想骗我吗？还是，你其实只是说好玩的没打算照做？” 闻言，豪炎寺瞬间拉回心神、身子微微一震，墨瞳中透着诧异和焦急，俊俏的脸庞此刻的神情无非是打碎了强装的镇定面具，他急道：“我没有想骗你！”她怎么会生出这种结论？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呢！？ 这次换黑木银移开了视线，她垂下头、唇角微勾，却是哀伤无尽：“是吗……？可是跟我看到的不一样啊……”不是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还想瞒着她吗？那么，不是在骗她不相信她是什么？明明他老是逼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要说给他听的……可是，他却不给她同样的机会得知他的烦恼、他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不公平吶。 “黑木，我真的没打算要……”豪炎寺急切的话语才出口，最后他硬生生地转掉了、咬着牙：“……我告诉你，拜託，不要露出这种眼神。”他知道自己比起被黑木讨厌、更怕她那种被世间遗弃似的哀伤眼神，他明白自己没那么狠心能够忽视。 黑木银淡淡地抬起头，等他说。豪炎寺握紧了拳、硬是把话从牙关中吐出：“等比完这亚洲分区的最后一场比赛后……我就得去德国了。”这是父亲的决定，已经延后很久了，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墨瞳这次硬是不转开视线、逼着自己面对可能会出现的不谅解。岂料对面的人只是不改淡然的语调，应了声：“喔，我知道了。可是……”她琥珀色的眸子沉静异常：“你还是可以争取自己的未来。” 愣住，豪炎寺不解地望着她，随后又苦涩地牵了牵嘴角：“父亲已经决定好了，不可能改的。”他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决定让他去行医，所以他才没有一直反对。 “那是你的未来还是你父亲的？” “……嗯？”被黑木银清冷的嗓音这么一问，豪炎寺顿时反应不过来，有些诧异地望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戴帽少女。 唇角轻扬，黑木银浅浅地笑了，那笑容在豪炎寺看来是那样地绚烂耀眼，一下子被震慑住而无法言语。“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语毕，黑木银纤瘦的身影淡淡地转过身离去，速度快到令豪炎寺完全反应不及。 在原地呆立了一会，豪炎寺最终还是因为那句话勾起嘴角。她的那句话可以抵过很多东西呢……毕竟那是黑木说的啊…… 不过……眼帘微垂敛下墨瞳隐下其中的流光，白发少年也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反方向离开。 未来吗……？那个顽固的父亲……他也很想继续踢球的啊…… 在去亚洲地区预赛最终决赛的路上，本来好好地坐在车上聊天的闪电日本队被突如其来的一记猛然煞车给搞得人仰马翻……不过其实他们都有繫安全带，所以没发生什么滚到走道上滚了好几圈或者飞出座位撞到挡风玻璃的情况。 至于挡车的生物是一种学名为混混的玩意，前头一名桃红色头发骑着重机的混混笑得万分嚣张，显然是带头挡车的那一个、也是这几人中的领头者。 “好久不见啦，飞鹰前辈。”那位语气嚣张欠扁的跟不动明王比起来一点都不逊色的红发混混这么对着探出车窗问“喂，唐须！你想干嘛！？”的飞鹰征史说到，裡头尽是一种恶意的讽刺和挑衅。“我只是听说你好像有重要的比赛，所以就过来帮你加油打气了。”抬手，比了比身后的几个人。“还召集了很多以前承蒙你照顾的家伙。” 见此状况，飞应走向车、面对过往种下的因果，几个人也跟了下去。虽说是跟，但其实还是圆堂最先喊出请他们让开的话语。 纲海在几句话之间抡起拳头作势要动手，唐须挑眉道：“唷，可以吗？好不容易拼到的决赛可是会因此而被取消资格的喔～”这话马上让纲海不甘心地咬牙打消了念头。 在飞鹰说出决定要脱离闪电日本队的话语以及唐须下令动手的同时，一道平常就已经很冰冷的嗓音此刻更是低到有如身处南极，若是细心一点的人还可以发觉其中暗藏的怒火：“────吵死了。” 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冷音给冻得颤抖了一下，停下动作齐齐望向发声来源。戴着帽子的纤瘦身影伴随着冰点以下的气息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蓝色、纹有闪电符号的巴士外头，一手靠在车门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中，琥珀色的眼瞳闪过狠戾的漠冷，神色阴騺。 车上的豪炎寺眨了眨眼、瞥了最后一排一眼。黑木刚刚明明还靠着窗户边睡觉的，怎么这会就跑到外头了？而且心情……貌似不是很好。 一旁的鬼道扬了扬眉，自言自语却又饶富兴致的道：“睡眠不足刚起床有低血压吶……”这下好玩囉，她那气息……足够冻上那些混混好几百年了。 完全无视自家队友呆滞的神情以及错愕而张开的嘴巴，黑木银冷冷地横过唐须等混混、口吻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心情不佳：“少在这裡挡路给我滚到一边凉快去，路是你开的吗？”几乎只有跟鬼道才会有这类措辞跟语调的话语一出现，日本队的成员就全都明白了。嗯很好，她现在的心情万分不悦，拜託眼前这些混混不要再撩拨她的怒火不然等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讨打吗！？”唐须伊挥手要身后的人上前攻击，岂料身后的人全都没有动作，他回头正要斥责怒骂、却见他们一脸的愕然、慌张跟……惧怕。 其中一个混混颤抖地往后退：“你、你不是上次那个家伙……！”天吶！为什么又是这个宛如恶梦的存在啊！！ “唐须你忘了吗？”另一个同样往后退的混混也急道：“他是上次有个男的要我们去揍的人啊！结果最后不是被他给……”他没讲完，但是足够很多人明白了。 终于也唤醒记忆的唐须也警戒地退了半步、瞇起的眼闪过些微惧意，但仍旧故作镇定：“原来如此，又见面了啊。”上被他给打得落花流水，这次估计也不会好到哪裡去。 混混的这个反应让日本队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自家散发寒气的队友身上，眼神清一色透着“你认识他们！？”，心裡则多半是“重点是为啥这些混混刚才还嚣张无比现在却直接变成鱉三了啊！！！？”。 站在黑木银后方的风丸代表所有人出声问问题、夕阳色的眸中尽是好奇：“黑木，你认识他们？什么上次？而且听他们的话来推测，你似乎有打败过他们？”而且貌似让人家刻骨铭心啊。不过，黑木打架这么厉害啊？ 心情不爽的黑木银冰瞳冷扫过混混们，唇瓣微啟、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所以其他问题省略。 此话一出，对面的混混立马被点燃燃点想冲过来打人。“你他妈的居然打完后还不记得我们！？”……这是值得炫燿的吗这么大声。闪电日本队心裡os中。 而身负眾人注视的黑木银挑起柳眉、琥珀色的瞳眸宛如染色的琉璃，晶亮而冷光闪烁，嗓音冷冽还带着像是睥睨天下的帝王的狂傲：“───谁会记得一生中碰过几隻螻蚁啊？”去他的，打扰她睡觉！ 日本队有人忍着不爆出笑声，鬼道道是毫不掩饰地狂笑了起来，更多人是默默地决定以后千万不要在黑木睡眠不足的时候去烦她……除非你很想找死。 “可恶！你……”“闭上你的狗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唐须话还未说完，黑木银就冷冷地打断，浑身散发的冷气显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在局面呈现混混队黑木银敢怒不敢言的状况下，几个踩着滑板的人从草丛冲了出来，要飞鹰快走所以就撤退啦，而豪炎寺默默地走下去把充斥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木银拉上车子。嗯？为什么是他喔？因为火剋冰嘛…… 车子重新发动，所有人识趣地闭嘴不出声怕惊扰了低血压状的活动南极大陆。当然……唯独鬼道有人不怕死地戏謔的笑着去撩虎鬚：“嘖嘖，黑木你真恐怖。” “……鬼道有人你找死吗。”黑木银冷眸横过、一道杀气瞬间袭向他，视线交锋、准备开战。旁边一竿子人很有默契也很习惯地忍住不出声，不要管他们、不要管他们、不要管他们…… 自家军师跟特殊随队人员槓上是家常便饭，不得不说，他们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