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缺憾

　　冷风依旧萧瑟，卷起地上的枯黄落叶，树上仅有的几片树叶也跟着沙沙作响，最终摇曳到地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凋零枯败的景象。 　　“我说，你这看起来也太惨淡了，实在不行种两棵冬青行不行？”谭思琪冻的直打哆嗦，还不忘出言调侃陆绵两句。 　　“这树又不是不绿了，你等它几个月能怎样？”陆绵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谭思琪一时语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那就非要死磕在一棵树上吗！” 　　一股冷风倏地从身后袭来，谭思琪险些没背过气去，两排牙齿都直打颤，也不知道这股风有没有把她的话送到陆绵的耳朵里。 　　只听前方的女人脆声开口：“还喝不喝茶了！” 　　“喝！怎么不喝！” 　　直到两个女人的背影远去，沈亦霖才牵着女童从大楼里出来。 　　“叔叔，你不喜欢小陆老师吗？干嘛躲着她！我还想和小陆老师打招呼呢！”沈青青皱起鼻子，稚嫩的脸上露出不满。 　　沈亦霖瞧了她一眼：“小小年纪脾气怎么这么大？回家我就告诉你爸！” 　　沈青青丝毫不惧，扬起她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小脸：“那我爸肯定会追着你唠叨，这么大的男人还不娶媳妇！” 　　闻言，沈亦霖下意识扫了眼陆绵消失的方向，随即低头笑眯眯的揉了揉沈青青的脑袋，原本柔顺的头发乱成一团。沈青青气鼓鼓的想要拍掉他的手，却听他阴恻恻的开口：“我不介意绕个路，给你送到你妈那儿去。” 　　沈亦霖的话随着冷风灌进沈青青的耳朵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瞬间垮起一张小脸：“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那我就祝你娶到像小陆老师那样的老婆！” 　　沈青青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沈亦霖眉梢微挑，嘴角弯起的弧度清晰可见：“行，奖励你明天也见不到你妈！” 　　“太好啦！” 　　一阵冷风袭来，高大的男人瞬间抱起女童，伴随着女童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在冷风中远去，为萧瑟的景象平添几分温馨。 　　秋天的咖啡厅似乎格外受欢迎，人人都裹着大衣，手里捧着一杯热饮，白气升腾，模糊了两个女人的笑靥。 　　“噗……我当初真的有那么傻？”谭思琪咯咯直笑，杯里的红茶荡起阵阵波纹。 　　陆绵面上难得露出轻松的神色，眸子里点点星光，她怀念起高中时光：“那个时候女孩子都爱美，唯独你，留着比男孩还短的板寸，天天念叨着要当警察，惩奸除恶。” 　　“是啊，谁知道最后报错了志愿，警校变成了医学院。”谭思琪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摸着自己及肩的短发，眼角神色温柔。 　　陆绵瞧着她，问出了这么多年没问出口的问题：“那你后悔吗？” 　　谭思琪重新握起茶杯，温度已经不似开始那般滚烫了，她笑道：“怎么可能不后悔，但后来就释怀了。”做警察是惩奸除恶，做医生是救死扶伤，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她拼尽全力，问心无愧就行了。 　　“况且我家那位就是当警察的，也算弥补了我的缺憾不是？”头顶上的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线，映到谭思琪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光泽。 　　陆绵心中也平静下来，她就谭思琪这么一个好朋友，她真心希望谭思琪过得开心。 　　“对了，上次你带去医院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谭思琪突然想起孟笛来，那个看起来很阴郁的少女。 　　眼前浮现少女倔强的背影，陆绵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咖啡，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自从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故事呢。”谭思琪撇撇嘴，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也是，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也没什么联系你的理由。” 　　陆绵用拇指摩挲着杯口，像是不经意的开口：“为什么？你怎么看得出来我和她是两个世界。” 　　“很简单啊，你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你的心里虽然藏着事，但是眼神自始至终都很清澈。但她不一样，她的眼神里面带着一股幽怨，反正我是不喜欢。” 　　谭思琪向来都是这样，把喜欢和讨厌都挂在嘴边。她耸了耸肩，将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 　　陆绵和谭思琪就这么坐在咖啡厅里，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话题像是永远都聊不完一样。直到傍晚时分，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整条街道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银光，神圣而庄重，就连两旁路灯发出的光芒，此刻都不及上这淡然的月色半分。 　　陆绵站在其中，月光和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堕入人间的天使，圣洁到有些虚幻。 　　“绵绵？” 　　有人在她身后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愣怔，就像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一样。 　　陆绵不想理会，却不得不理会，因为来人正是向修远。 　　“回家再说吧。”她只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话。 　　向修远回过神时，陆绵已经不见踪影，徒留给他脑海中那抹孤寂的背影。 　　回到家后，陆绵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等着向修远。 　　她已经想明白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人、有些事是一定要去面对的， 　　向修远大概在陆绵到家十分钟之后才进门，他们分明在楼下才刚碰过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家的间隔却那么久。 　　其实陆绵心里像明镜一样，只不过她懒得点破。 　　向修远迅速的换好鞋，走到沙发前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坐在了距离女人最远的位置。他搓了搓手心，解释道：“绵绵，刚才公司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所以迟了会儿。” 　　说这话时，他没敢看陆绵。 　　实际上陆绵也不想看他，她说了一下午的话，身子早就疲惫了。懒散的点了点头，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刚才叫我有什么事？” 　　其实陆绵并不是单单从向修远那声“绵绵”中猜测出来他找她有事的，而是向修远今天回来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