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二场雪

　　车窗外的景色沿途飞逝，街边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停。上车前，陆绵给向修远打了电话，得知他昨晚在家，她松了口气。 　　陆绵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向修远和向子慕正在客厅里打游戏。 　　“妈妈！”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向子慕立马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甜甜的叫了一声。他迫不及待的朝着陆绵扑过来，窝在陆绵怀里一个劲儿撒娇，“妈妈，我想你了！” 　　陆绵被这几声奶音叫的心都化了，她亲了亲向子慕的小脸蛋儿，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子慕乖，妈妈也想你了。” 　　母子俩人腻歪了一阵，陆绵这才抱着向子慕坐到沙发上。她看着还在打游戏的向修远，本想说些什么，但她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接连三天，向修远都是在家里住的。陆绵猜测他和江晚渔吵架了，不然也不会三天一直垮起一张脸。 　　第四天的时候，向修远面上的喜色显而易见，当晚就不在家住了。陆绵心里清清楚楚他要去干什么，却没有点破，依旧像之前那样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待到向修远离开，陆绵掏出手机，给孟笛发送了一条短信。 　　孟笛的效率很高，接到短信之后直接套了个旧棉袄就出去了，这次她可不敢再穿新的了。棉袄是三年前买的，棉花已经被洗的很薄了，一阵寒风打过来，她冻的身子直抖。 　　条件虽然艰苦，孟笛却很开心，因为陆绵给的价钱很可观，比起酒吧里的工作只多不少。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用面对那些油腻的老男人，也不用闻着酒吧里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跟踪了这么多次，孟笛早就轻车熟路了，甚至摸清了向修远经常出入的几个地点。 　　眼睁睁看着向修远进了酒店，她偷偷藏在停车位后面，既挡风，视野又好。就在她想背过身蜷缩起身子暖和暖和的时候，回过头，身后眼窝深陷的男人瘦的如同鬼魂一般，吓了她一跳。 　　定了定神，孟笛才发现这人竟是杨枫。 　　“阿枫？你……” 　　“孟笛！”没等孟笛把话说完，杨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我说你怎么大晚上出门，原来是和男人出来开房了！” 　　闻言，孟笛面色一惊，连忙摆手：“不，不是这样的！阿枫，我只是负责跟踪他……” 　　杨枫一听，更怒了：“你呆着没事跟踪一个男人干什么！你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他？” 　　孟笛急得都快哭了，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妈的，就不能惯着你！”杨枫也不管这是在哪儿，直接扬起手臂狠狠甩了孟笛一巴掌，“贱货！” 　　男人虽然看起来瘦骨嶙峋，但是对付一个同样瘦弱的少女还是轻轻松松的，只见他又一个巴掌拍了下去，女孩直接倒在了地上，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不对，孟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勉强用手撑起身子：“阿、阿枫……难道你……” 　　难道你又碰毒品了？这句话孟笛还没问出来，就开始脑袋发懵，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最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冷风鼓鼓灌进少女的破旧棉袄里，鲜血从她的嘴里渗出来，顺着嘴角流到地上，眨眼间便结出了冰碴。幸好，她现在没知觉、没意识，感受不到疼痛和寒冷。 　　在男人惊慌的表情和呼声中，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到少女的脸上，荣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二场雪。 　　大雪中，瘦骨嶙峋的男人抱着瘦小的少女，步履蹒跚。 　　最终好心人把带他们俩去了医院，孟笛捡回了一条命。 　　孟笛再醒来是在一天后，因为住院的价格太昂贵，简单的包扎完，杨枫就把她接回来了。 　　少女苍白着一张脸，怔怔看着破败的房顶。屋外寒风呼啸，冷气顺着铁板渗透进来，她却感觉不到冷，大概是麻木了吧。 　　孟笛撑起虚弱的身子，打开手机，屏幕上有陆绵的三个未接电话。 　　如果从未感受过温暖，便不会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冷。人是贪婪的，感受到了一点暖意，便想索取更多。 　　几乎孟笛拨通电话的一瞬间，陆绵就接通了电话。没等孟笛开口，陆绵就焦急的问她：“小笛，你还好吗？怎么不回我短信？” 　　孟笛眼神麻木，没有回答陆绵的问题：“姐，我不想活了。” 　　陆绵显然感受到了孟笛的情绪不对劲，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温声劝导：“小笛，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你遇到什么事了吗？把问题说出来，我才能帮你想办法解决。” 　　孟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我男朋友吸毒，打我，我受不了了。” 　　正在开门的陆绵身子一僵，她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声细语：“别为了男人糟蹋自己，小笛，你早就该和他分手了。” 　　“可是我太心软了，总是忍不住原谅他……”孟笛的眼眶里顿时蓄满泪水。 　　陆绵此时已经上了车，她一边倒车，一边安抚孟笛：“你需要时间去沉淀，既然你说他吸毒，有没有想过把他送进戒毒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静下心来思考的机会。” 　　孟笛似乎被说动了，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亮：“可……可以吗？”可是下一瞬，光亮又黯淡了下去，“可是他不会同意去戒毒所的。” 　　“我马上到你家了，你等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陆绵在电话那头道。 　　这话像是给了孟笛一颗定心丸，她点了点头，心中迸发出一股感动：“好，我等着你过来，绵绵姐。” 　　这是她第一次叫陆绵“绵绵姐”，也是打心底里接受了陆绵。她真的很感谢陆绵，如果不是陆绵，她恐怕早就毁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夜晚了。 　　孟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放下手机，耳边还回荡着陆绵温柔的声音，全然不知她刚才的话被门外的杨枫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