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回到北京

当她抬起头时，她看到的那张眼睛已经全没了几秒钟之前的温柔，反而充斥着紧张与害怕。 萧乾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认真地望着她：“你千万别这么想，蒋子悦，你记住了，错的不是你，你不用为此感到自卑，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蒋子悦，可是，他必须说点什么。 “错的是他。我们要抬头向前看呀，把他送进监狱，判上好几年。那样才好啊！”萧乾忽地鼻子一酸，“蒋子悦，我不能没有你……” 在遇见她之前，他的人生始终都很平淡很平庸。打拼为了什么呢？为了堵住父母的嘴。遇到客户他就笑一笑，然后去处理那些千篇一律的无聊的案件，一天八百个电话，每一个都要笑脸相迎。没几个人在乎他，没几个人理解他，他也这么过来了二十多年。 可是直到遇见蒋子悦，这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像天使一样，原来真的有人能如此温柔，阳光，善解人意。他有时觉得，前面的铺垫都只是为了遇见她而已。 一个人本可以忍受无尽的黑暗，前提是他从未见过光明。 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越来越贪心，本来只是觉得，如果能把这个官司打好，多看她笑一笑就好了。后来又觉得，若他们之间，不只是一个官司。再到后来……到现在，他想，他想娶她。 蒋子悦将头埋得更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刚刚的话。 “萧乾，你觉出来了吗？”蒋子悦突然这样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们的假期要没了，我们买的是后天飞北京的机票。” 萧乾一愣，对啊，本来好好的度假，那俩倒是玩的开心，他俩净跑公安局了。 “明天好好玩玩吧。”蒋子悦微微一笑。 “好。” 第二天，这才算是有了一点度假的样子。 他们在海滩上散步，捡贝壳，好不快活。 傍晚的大海才漂亮，他们沿着海岸线走着，吹着海风，凉爽的风带着些淡淡地盐味，好像能让人忘记伤痛，好像能让人变得开心。 两个人默默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掌心相扣传来的丝丝热度。 突然，蒋子悦停住了脚步，拉了萧乾一下，萧乾回头，看向她。 她捧着萧乾的脸轻轻的踮起脚尖。 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鸟，游客，佳人。恰当的温度，恰当的风，恰当的安静，一切都是那么的好。 一个吻，牵引着两人的心绪。 他们叙述着，叙述着自己的不幸；他们鼓励着，鼓励着对方，给予着力量。 萧乾轻轻地搂住蒋子悦的腰，回应着这个吻。 如果可以，他想让时间静止，这一刻，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尽情的感受这灾难过后的彩虹。 不知过了多久，萧乾轻轻放开蒋子悦，他看着面前的人儿，眼中尽是温柔。 蒋子悦微微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初吻，但我希望它是。” 萧乾轻轻抚摸着蒋子悦的脸，突然笑了出来：“你之前还说要约法三章。” “去他的约法三章！我这辈子估计就是你了。”蒋子悦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甜蜜度假，却只有短短一天，两人皆有些意犹未尽。再次看到北京的那些高楼大厦，吸一口带着些汽车尾气的空气，皆有了些失望。 火车站，乌小方略显臃肿的身体格外显眼，她努力挤上前来。 她看了一眼蒋子悦，眼中尽是担忧，然后，她冲萧乾匆匆一笑，一手蒋子悦一手乌心言，慌忙地走了。 她将乌心言送回了乌铭恩那里，然后将蒋子悦带回了家。 “妈。”蒋子悦弱弱地说了一句。 “闺女啊，那事妈听说了……那什么……”乌小方也有些手足无措，“你先坐，闺女，妈先去给你洗点水果。” 她又去洗水果了，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来，闺女，吃点水果。”乌小方将一盘草莓放在桌子上，“闺女啊，这事……警察是怎么说的？” “那里的警察说……大概确定了几个嫌疑人，作案动机还在查。”蒋子悦弱弱的说，“妈，我该怎么办啊？” 乌小方搓搓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会说，只能不停地说：“好，有进展了好。闺女，这没事啊，这没事的。有妈呢，有妈呢……” 越说，她的声音越小了。她干嘛自掘坟墓把她领回来呢？自己开导也开导不好，到不如让她们那些年轻人自己互相安慰了。 “妈，有点复杂的是萧乾那边。”蒋子悦一五一十的把她听到的都告诉了乌小方。 乌小方又搓了搓手：“是有点难办……闺女，吃草莓啊……这事……” 乌小方一时也没了主意：“他们那边怎么说啊？你问问。然后……要不，见他们一面？” 蒋子悦只好跟着点了点头，经了这么件事之后，她都不知道那个原来的自己去哪里了，那个爱笑爱说的她呢？虽说她早早的就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不算小了，可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大年纪，总是觉得自己还和十八岁小姑娘一样的。 可这次变了，一切都变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另一边，萧乾的父母也与乌小方不谋而合：“赶紧把她带过来，我们要见她。” “见了你们就能答应吗？” “废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萧母眼一竖，“你还不看看你自己？一个败家子！什么样的女孩你不找？之前给你安排了多少场相亲？非找这种富家大小姐？挣得是多，花的也多啊！你就想想你的那点工资能不能供的起她吧！” “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很好！”萧乾只感觉身心俱疲，即使在外面他跟着蒋子悦一次一次跑派出所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疲倦过。 这个家，给他带来了些什么呢？给他的美好生活带来了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