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孩子的爸爸（一）

对钟舞而言，蔡姗姗是无法说忘记就忘记的人，她们是高中的同班同学，高一上学期的时候，钟舞是一个和同学相处融洽的普通学生，蔡姗姗则很受同学们欢迎，她总是被同学们包围，周围不断有笑声，关于她的一切，一直都是讨论的话题，她的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和文具都是奢侈品，如果哪位同学表现出兴趣，她有时就会把这些东西作为礼物赠送，班上所有同学都有接受过她的礼物，听说她出身律师世家，在很多方面，她都很出色，不过，钟舞并不嫉妒她，仅仅只是对于她会赠与自己东西表示感谢，总之，两人相处得还不错，高一上学期没有任何问题，不对，也许存在一些钟舞都已经忘记了的事情，然而，那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校园生活。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蔡姗姗轻声对钟舞说道：“钟舞，你想要这个吗？我从来没有用过。” 蔡姗姗拿出一支口红，包装上的双C标志让钟舞猜到了口红的价格，这一定比钟舞身上的鞋和包加起来还贵，想到这里原本还打算摸摸的，但钟舞立刻摇头道：“不要。” 蔡姗姗忙说：“拿一个呗。” “不用了，我又不化妆。”钟舞不知道蔡姗姗为什么要送她这样的礼物，但是无功不受䘵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一再拒绝，但是蔡姗姗还在继续劝她收下：“你这么漂亮，化了妆会更漂亮，这牌子很好的，快收下吧。” “我真的不需要，姗姗。”没有人的教室里，钟舞小心翼翼地表示感谢，“谢谢你，我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礼貌的拒绝伤了蔡姗姗的自尊，她的嘴唇轻轻地抿了抿。在那次谈话之后，蔡姗姗再也没有和钟舞说过一次话，之后，钟舞觉得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见面时会热情打招呼的同学不知从何时起对她视而不见；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同学们，看到她之后，停止了谈话；而蔡姗姗和她的密友则公开无视钟舞。此后，钟舞都是一个人去吃午饭，独处也不算太糟，甚至可以说，午餐是钟舞最喜欢的时间段，因为，除了美食，还有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在食堂等着她。钟舞的妈妈钟雨旋，从那个夏天开始，就一直在负责钟舞学校的午餐，但是她担心自己的工作会影响钟舞，所以会故意装作不认识她。钟舞是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女儿，她对此毫不在意。“谢谢妈妈，我会好好吃饭的。”每次钟雨旋帮她盛好饭，她都会悄悄对妈妈这么说。然而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午餐时间，钟舞刚到食堂，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她转头看向了嘈杂的地方，正是蔡姗姗在大喊大叫，而站在另一边的人，正是钟舞的妈妈钟雨旋。 蔡姗姗说：“阿姨，你怎么把手伸进汤碗里，脏兮兮的。” 钟雨旋在给蔡姗姗盛汤的时候似乎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汤，钟雨旋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把蔡姗姗的汤碗拿回来：“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啊！”蔡姗姗叫起来，把碗扔到了一边，食物溅到了四面八方，不只是她的校服，餐桌也被弄得乱七八糟。 “这是怎么回事？！” 食堂主管跑了过来，蔡姗姗的朋友指着钟雨旋，凶狠地喊道：“这人把手指放进姗姗的汤碗里了，因为姗姗抱怨了几句，她就把姗姗推开了。” “不是的，你搞错了……” “道歉。”钟雨旋试图解释，但被蔡姗姗大声地打断了，“作为学校食堂的工作人员，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你必须向我道歉。” 钟舞攥紧了拳头，向她们走去，钟雨旋发现了她，立即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钟雨旋一只手在衣角悄悄摆了摆，没有人注意到，但是钟舞明白，这是让她不要过去，她远远地看着母亲，双手在颤抖。 “那么，你准备怎么负责呢？”在蔡姗姗的质问下，钟雨旋低下头。食堂里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到钟舞的心跳声，她想牵着妈妈的手，马上离开食堂，可是她无能为力，她紧握拳头的手指都变白了。因为这件事，钟雨旋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质疑，她被诬陷工作前不洗手、餐具和炊具管理不卫生，还有其他的工作疏忽，最后被迫离开食堂，为了不连累女儿，这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即使在钟雨旋离开食堂后，钟舞也不得不与关于她母亲的各种流言作斗争。 “你们知道吗？钟舞的妈妈在学校食堂里打工，她故意把菜做得很难吃，这样同学们会剩下很多，她就可以把剩菜打包回家给钟舞吃。” “什么，难怪午餐那么难吃？！” 这不是真的，钟雨旋确实偶尔会因为不想浪费，打包一些剩菜带回家，但从来没有故意把饭菜弄得难吃，正好相反，她会认真考虑营养搭配，也会去向学生们了解大家的口味，适当地进行菜色的调整。而唯一知道所有情况的人只有蔡姗姗，钟舞难以忍受那些谣言，于是去质问她：“姗姗，你是不是在散布关于我的谣言？” “什么谣言？你听到了什么？为什么要中伤我？”蔡姗姗提高了音量，同学们都转过头看着她们。 “这是怎么回事？”蔡姗姗靠在她朋友的肩膀上，仿佛她快要崩溃了，一个朋友扶着她，瞪着钟舞问道。蔡姗姗用颤抖的声音对钟舞说道：“你妈妈因为我失去工作，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说谎啊。” “钟舞，你怎么能这样对姗姗说话？她才是受害者啊！”扶着蔡姗姗的朋友说道。蔡姗姗立刻转过身抱住朋友哭了起来，钟舞不能再说什么了，她说得越多，就会产生更多的流言，她紧紧闭上眼睛，转身走开。钟舞知道自己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因为如果她倒下，母亲会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