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七年前的十一月二日

“儿子……妈妈怎么会对你有所隐瞒？”张瑜英瞥了郑屿森一眼说道，好像他的问题有多么可笑一样。 郑屿森认为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径直出了家门。 回去的路程遥远，郑屿森把车停在路边陷入了思考。 小时候，母亲曾介入他与朋友的关系，那时候闹过一场，母亲联系了那个朋友的母亲，彻底破坏了他和朋友的关系，从那以后，郑屿森结交朋友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结交会令母亲不满意的朋友，朋友之间的界限也很明确，所以朋友一直不多。 由于没有再做过让母亲担心的事情，母亲的执着自然就消失了，或者是郑屿森自认为消失了。 显然，母亲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已经过去七年了，现在该如何查明真相呢？ 郑屿森想着便拿起手机给钟舞打了电话。 “喂。”钟舞刚接到电话，郑屿森就在另一端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应该是娜娜的声音。 “你和娜娜在一起吗？那我们之后再谈吧。” “没关系的。”钟舞叫住了郑屿森。 过了一会儿，娜娜的声音消失了，周围也安静了，应该是钟舞为了回避娜娜，进了别的房间。 “郑总送给娜娜考拉娃娃，娜娜非让我给它做件衣服。”钟舞笑着说道。 “衣服？” “娜娜说，袋鼠宝宝在袋鼠宝宝的口袋里很暖和，但考拉宝宝还一直光着身子，会很冷的，所以让我给它做件衣服。” 听到这么稚气的童言童语，郑屿森闭上眼睛微笑着，满脑子里都是娜娜可爱的模样，真想马上去看看她。 外婆和妈妈，娜娜在一个历经两代的单亲妈妈的家庭里生活，在别人看来是非常可怜的，但仔细想想，似乎并不比自己的家庭更糟糕。 和父亲只谈工作，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和母亲……被爱所束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族门面，实际上却如此的人情淡泊。 钟舞拥有着郑屿森没有却向往的家庭。 “郑总，有事儿吗？”钟舞的声音打断了郑屿森的思绪。 “没事。”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啊。” “你对我的声音这么敏感吗？” “当然，我很担心你让我现在出来加班。” 郑屿森刚刚为之心动的瞬间，马上又失望了，他不愿钟舞接自己的电话仅仅只是因为有可能会影响工作，但无论如何，先让自己成为一个对她而言更加重要的人吧。 “我下厨了。”郑屿森想再多听听钟舞的声音，赶紧找了个话题，“我昨天做了无油肉松卷饼，做得很好吃。” “真的吗？！” 郑屿森原以为钟舞会不当一回事，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郑屿森有点得意起来：“想不想看我颠锅？” “好啊！” 郑屿森非常意外钟舞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还郑重地再次说道：“我真的非常想看看。” “那你什么时候来我家？” “等娜娜睡觉的时候吧。” 郑屿森捂嘴偷笑：“今天可以吗？” 手机另一端安静下来，片刻后，钟舞的声音传过来：“……好吧。” 听到郑屿森略感兴奋的语气，钟舞脸色微微泛红，她仅仅只是想尽快看到郑屿森下厨的样子，但这个男人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娜娜在叫我了，祝你厨艺进步，做出更多好吃的！”钟舞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出了房间，这是一个愉快的电话，让她想起七年前和郑屿森在一起的时光。 “什么事这么高兴？”正在给考拉宝宝做小衣服的钟雨旋看着钟舞笑道。 “没什么，妈，我要出去一会儿。” “去哪儿？” “还有些工作没完成，得去公司一趟，需要几个小时，你们先睡吧。” “明天再去吧，已经很晚了。” “明天交不了差就麻烦了，还是早点做完好。” “那你路上小心点。” 钟舞向放心不下的钟雨旋挥了挥手，走出了家门。 这时，钟舞接到了律师事务所的电话，事务所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所以预约排到了晚上，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庆幸能够这么快安排预约，不必等到下周。 当钟舞下到一楼打开楼栋门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住在附近的警察杨冀曦。 “你好，杨警官！” “你好。” 钟舞轻轻一笑，杨冀曦今天没有穿警服，而是身着一套白色西装，剪裁合体，帅气逼人。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西装呢，你今天真帅。” “谢谢。” 美中不足的是，杨冀曦的手背上贴着一块黄色的胶带。 “杨警官，你手背上有东西。” “啊，这个……”杨冀曦害羞地伸出手，“你之前说，被蚊虫叮咬后贴上胶带，就不痒了……” “哦，你被蚊子咬了？” “是，我只有这种包装胶带。” 这真是一位老实厚道警察，但是方案大赛已经结束，钟舞不会再随身携带透明胶带了…… “管用就好。”钟舞礼貌地笑了笑。 “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是吗？” “我明白了，是不是长期悬而未决的案件有解决的迹象了？” “我还不知道。” “总之，看起来好多了，坚强点，如果有什么需要寻求帮助的，随时报警。” “好的，谢谢。” 钟舞与杨冀曦道别后，坐出租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位于公司和家之间，是国内十大律师事务所之一，钟舞以为他们只与公司打交道，没想到也会提供个人咨询。 钟舞走进律师事务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前台看起来很疲倦：“稍等，律师很快就到。” “好的。”钟舞在前台等了大约三分钟，听到脚步声渐近。 “钟舞？”一个男人叫道她的名字。 “是的。” “你好，我是负责咨询的律师……雍良工。”律师和前台交换了一下眼神。 钟舞回想了一下，面前这个人似乎与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雍良工的长相差别很大，网上的雍良工戴着一副眼镜，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好……你和网上的照片看起来不太像啊。” “总有人这么说，那都是PS的效果，这边来。”律师转身，沿着走廊走去。 律师的速度很快，钟舞跟在他身后，放慢脚步，经过了几间私人办公室，律师的名字贴在房间的前面，阚明哲、沃明杰、宿彬郁、雍良工、蔡鸿晖…… 一个名为“蔡鸿晖”的房间引起了钟舞的注意，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蔡姗姗出身律师世家…… 钟舞与男人保持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搜索“律师蔡鸿晖”，正背对着自己前行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这人不是雍良工，而是蔡鸿晖。 “钟舞，这里。”男人一边说一边打开角落房间的门，这个人在撒谎。 与钟舞通过电话之后，郑屿森在原地呆了很长时间，他想马上把钟舞带到自己的房间，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烙印。 郑屿森想起很久以前，蔡姗姗曾经戴着一枚戒指，让公司的同事们都误解了她与自己的关系，戒指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如果给钟舞送上一枚戒指，会不会换来她的一个拥抱呢？ 转念一想，自己必须先解决七年前的回忆，但母亲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手机通话记录已经过了运营商的保留期，无法恢复，甚至之前的手机号都被母亲取消了。 七年是相当长的时间，真的很难找回那些已经被抹去的信息。 郑屿森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在回家的路上停在了一家珠宝店前，这是国内最有名的珠宝店。 “欢迎光临。” “我要买一枚戒指。” “是求婚戒指吗？” “差不多吧。” 店员在郑屿森的面前展示着漂亮的戒指，被郑屿森一一否定。 钟舞需要工作，戒指不能太浮华，可能会成为她的累赘；钟舞需要照顾孩子，戒指不能太尖锐…… 经过深思熟虑，郑屿森选择了一枚钻石切割精致、设计简单的戒指，事实上，他并不担心设计，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样式的戒指，戴在钟舞手上，都会很漂亮。 将戒指戴在钟舞手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戒指的尺寸是多少？不知道大小适不适合。” “您可以填写一张客户卡，凭卡过来可以调整戒圈大小，需要我帮你填卡吗？” “好的。” “能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郑屿森按照店员的提示，在卡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店员将郑屿森的记录输入电脑，询问道：“郑先生，您的电话号码换了吗？” “是的。” “这里显示您的手机尾号是1365。” “那是我以前的手机号。” “能把以前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郑屿森把他以前用过的电话号码报给了店员，店员笑容灿烂：“对的，您七年前来过这里。” 郑屿森呆呆地看着店员，店员问道：“您不记得了吗？您当时买了一枚戒指。” “……具体是七年前的哪一天？” “应该是七年前的十一月二日。” 七年前的十一月二日，郑屿森出车祸的前一天，仿佛想起了当时的疼痛，脑袋又感到一阵刺疼，他颤声问道：“我可以看看记录吗？” “您买了一枚求婚戒指，您真的不记得了吗？那是当时我们店里最贵的一枚戒指。”店员将显示器转向郑屿森。 购买的产品、日期和时间以及付款银行，所有的信息都浮现在显示器上，七年前的十一月二日，郑屿森正在准备向某人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