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得好死

陈少言依稀记得她辞掉了工作，说儿媳妇怀二胎了，要回去带孙子，还过来跟自己告别，如今再见，却变成了这样？ 从她记忆中回顾溺水的前因后果，原来是孩子调皮，非要往河边跑，她年纪大了想要阻止但是心有余力不足，没想到悲剧真的发生，男孩失足掉了下去。 她也直接没有想太多，一边在公园喊着救命，一边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而她跳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把救孩子上来，居然只是为了在水里托孩子一把，让他撑到公园其他人听到动静来救援。 这是在用命给他争取几秒存活时间？ 陈少言知道她记忆中内心所想，只觉得这种亲情让他头皮发麻，因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愚蠢了，闻所未闻。 这让陈少言甚至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刷新了自己对亲情这方面的认知，他本来以为吴品的父亲已经达到了亲情这方面爱的巅峰，却没想到，还有超过他的存在。 围观者都在指指点点现场，对于老人的尸体纷纷观望拍照，又保持一定距离。 周小白在一旁有些胆怯，对于这样的场面，神色有些惊慌，同时也去问陈少言，“这种死了的人，你可以去救吗？” 陈少言摇头。 续阳寿已经是自己最大的权力，虽然手掌生死簿，但是如果说去让凡人死而复生的话，在有魂魄的前提下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想让陈少言做，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一般来说，以命才能换命，或者用陈少言想要的东西来换取才行。 帮着将救老人上来的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此刻赶紧不停给老人做按压，并且灌输氧气，但于事无补，陈少言知道，她死了。 但是男人还在尽力营救。 即使这个老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围观人群的外面，有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小跑了过来，神色惊慌不已，冲进人群看到现场呆了一下，刚好男孩已经被救醒，只是呛了几口水，但是显然把女人吓得不清。 女人将孩子递给后面跟来的一个人，然后紧紧抱了男孩一下，无视老人的尸体，又十分惊慌地对男孩道，“我的老天，没事就好，真的吓死妈妈了！” 现场议论不断，缓了一会儿情绪，女人又道，“吓死了，吓死了，你这是怎么掉下去的？你奶奶不看着你在干什么？” 女人问着余惊未消的男孩，瞥了一眼还在被营救的老人，眼神丝毫不关心，比围观的陌生人还要冷漠。 男孩也是吓得浑身发抖，刚刚经历的事情，自然是让他十分恐惧和后怕的，他颤抖着说，“我也不知道……” “那这老东西怎么也掉下去了？” “我……我……”男孩边回答边哭，惊魂未定，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人抱着男孩安慰了一下，然后拉着他起来，民警此刻已经赶到了，第一时间背起老人要送医院去，让女人也跟着，她却丝毫不紧张，并且一点都不想去。 老人已经被背走，后面的民警问了一下谁是家属，有人指了指女人，民警便来到跟前对她说，“你是老人家属吧？你们这边得跟着去一个，好知道抢救的情况。” 女人听闻表示拒绝，语气冷漠，“你们去吧，结果告诉我就行了，我孩子也被吓到了，我得回去给他换衣服熬姜汤，没空。” 民警显然没有想要听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他先是一愣，紧接着问，“那你跟那个老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婆婆，这是我儿子。”女人随口一答，给男孩拉了拉衣服，神色淡漠。 “那你给你儿子换好衣服什么的，再去二院吧，我们先去那边处理。”民警只能这样说了一句。 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民警言尽于此，立马去追前面的同事。 围观群众并未散去，大家目光依旧聚集在女人和男孩身上，公园有认识她们一家的人，此刻低声对话被陈少言听见。 “早就知道她对她婆婆不好，没想到居然不好到这种程度，居然连婆婆是死是活都不管了，这也太不孝顺了。” “是啊是啊。” 陈少言回想起这名环卫老人在自己一个人经营书店时，算是一个经常出现在视线中的人，不管是站在路口她在后面问候也好，不管是她路过书店门口时好奇的目光也罢，她都是那副苍老的模样。 尽管儿媳妇对自己很不好，甚至是虐待，她依然对自己的孙子百般疼爱。 可就是这样一个孤独又可怜的老人，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这对于她儿媳妇来说，居然是一种解脱，她在拉着儿子走的时候，脸上居然隐隐浮现如释重负的模样。 就好像一个累赘被扔掉了。 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或担心。 这样的想法，让陈少言彻底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名不虚传。 “我感觉这个女的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婆婆啊？她们之间应该有什么矛盾吧。”周小白看着这一幕，在陈少言旁边问了一句，目送女人离开了人群，带着儿子回家。 “她们之间没有矛盾，这是这个女的人品问题，没有办法，老人已经回天乏术了，不过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周小白一听赶紧问，“啊？真的吗？她不会有好结果？她是什么结果？” 会有报应的。 那个男孩可跟他妈妈不一样。 不过这跟陈少言没有关系，所以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出人群，周小白慌忙跟了上去，继续追问。 “你怎么不说啊？” 陈少言摇头，“你说的那个需要我帮助的人在哪？现在可以带我去看看了。” “你等下啊，可是我想知道她有什么结果，你就告诉我呗！”周小白不停祈求着，陈少言心中莫名在想到这老人用命拖延时间救人的事就有些烦躁，在周小白的追问下，语气也变得不太好。 陈少言瞥了周小白一眼，停下脚步，平静回答她的问题，“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