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死3

侯俊峰在草包李的办公室，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侯俊峰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草包李说：“我不想去，我如果去的话，我无言以对。” 草包李不知道要不要亲自审问这个杀死自己女儿和老婆的杀人凶手。因为无论是憎恨还是沉默，草包李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草包李说：“你去吧，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负责。” 侯俊峰点点头说：“不去也好，省的你情绪失控，对你心脏不好。” 草包李点点头。 侯俊峰来到审问室，看见峰明在低着头，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遮住了脸，阳光射进来，打在峰明的脸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映衬出来，侯俊峰把其他人支走了，侯俊峰转过桌子做到了峰明的对面，侯俊峰说：“脖子上的疤是谁干的。” 峰明摸了摸说：“都是该死的人干的，早晚我会杀了他们。” 侯俊峰说：“你认为你还能出去么。” 峰明不说话了，他知道一个人当知道自己失去，永远失去自由的时候，或许将是一种无可阻挡架空。峰明说：“我会死，对么。” 侯俊峰说：“是的，你害怕么。” 峰明说：“哼，我已经看见过很多人死在我面前，我爸爸，我的爷爷，还有一群该死的人，他们都死了，我感觉死和死没甚莫区别，只是长着不同的脸罢了，都同样痛苦“侯俊峰说：“那你知道自己要死，为什么还要做那件事。” 峰明看看侯俊峰说：“因为我恨，我恨他们，他们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那些把别人希望消灭的人都是该死的。” 侯俊峰说：“你也该死。” 峰明听完愣了一下，后来哈哈哈大笑。侯俊峰说：“你笑什么，难道你不该死么，是你最后把自己生的希望也给断送了，对你自己来说，你是最该死的。” 峰明不说话，后来说：“我不会忘记我父亲死的那一刻是什么样子，他们是很坏，但是他们很爱我，我的家就这样没了，我从来都没有家，是的，从来都没有。” 侯俊峰说：“你后悔了么。” 峰明说：“没有，我为什莫要后悔，解脱了，不是么。” 峰明笑笑，嘴角出现巨大的阴影，侯俊峰说：“你爱那个女孩么。” 侯俊峰看了峰明一眼，峰明愣了愣说：“我爱。” 侯俊峰说：“可她告诉我，她根本就不爱你。” 峰明说：“不，她说谎。” 侯俊峰说：“她不过是想让人温暖她。” 峰明说：“那已经够了，两个人在一起你还奢求爱情么，爱情不过是种幻觉，我并不奢求爱情，所以我在她身上得到了前所谓有的快乐。” 侯俊峰说：“爱情是种奢侈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你们并不相爱，但是能很和谐的在一起，对么。” 峰明说：“是的。” 侯俊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峰明说：“难道她没有说别的么。” 侯俊峰说：“没有，我曾经问她会不会来看你，她只是笑，并没有回答“峰明笑笑说：“她不会来的。” 侯俊峰说：“为什莫。” 峰明说：“我们只是一种相遇，如果有一方离开了，另一方是不会再去追的。” 侯俊峰说：“这是你们的约定么。” 峰明说：“这就是一种所谓爱情的幻觉。” 侯俊峰说：“你们或许就不是爱情吧。” 峰明说：“你认为是，它就是，如果不是，它就不是。” 峰明说完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了。剩下侯俊峰一个人站在审问室，一言不发。 我们知道自己是很容易陷入沉默，这种沉默来临的时候可能我们都不知道。不知道原因，不知道结局。峰明的回答让侯俊峰一下子又坠落到沉默中，如同坠落到一堆棉絮中，没有声音，侯俊峰觉得为什莫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难道两个人都已经接受这样的关系了么，难道两个人在一起不是相互给予希望么，为什莫，他们给彼此的都是绝望，越是孤独的人和同样孤独的人，产生的只是绝望。 他们都把彼此扯进了绝望，没有了奢求阳光的机会，就算他们活在黑暗里也好像是活在光明里。只要有一点光明，他们便可以存活，生命就是这样轻省的东西，如同种子从来不会挑剔生长的土地，即使是在终年不降雨的土地，干涸，似乎一点都不会影响生命生长，他们都长成同样的样子，但是谁知道他们体内藏着什么不能示人的伤痕和失落。 我们需要彼此保持自己的自私的伤口，这样不至于我们擅自把它揭开之后鲜血迸溅到自己脸上。侯俊峰感觉峰明似乎有些可怜，可怜得最终被所有人记恨。这是两个人该有的结局么，侯俊峰看着外面的阳光似乎又暗了很多，忽明忽暗不就是命运么，怎么可能一路光明，那其实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