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作者的故事1

“…為什麼要一直否定我的付出？” “你付出个屁！考那什麼烂学校！有个屁毛病！整天头痛还不是装的！想骗谁啊！当我三岁小孩啊？！” 男人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眼，烦躁的嘖了一声 又梦见这种东西，噁心死了… 他从破旧的地板坐起，上头破了好几个洞的木头地板不但没有被男人的动作压垮，反而一点声响都没有，彷彿—— 上头根本没有人一样 这是一个荒废数十年的寺庙，除了非常脏乱以外，建筑的部分保存得还算完整，至少还不到摇摇欲坠随时会倒的地步，很适合拿来当作遮风避雨的场所，理当会有不少街友在这裡入住才是 然而事实上，这裡一年之中有人经过的次数寥寥可数，即使经过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入内，除了位於荒郊野外的深山外，主要还是跟当初这间寺庙荒废的原因有关—— 这间寺庙闹鬼 没错，这个大剌剌躺在佛像面前打盹的男人，就是寺庙闹鬼的始作俑者… 他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往一旁的墙撞了过去… 然后他就到寺庙外了 怕什麼，鬼是会穿墙的 顶著一张刚睡醒的睡脸，男人才刚踏出寺庙外，便看见了他不怎麼想遇到的情况… 一个白髮少年跌坐在地上，身后跟著两三名强盗在朝他逼近，似乎正在覬覦著少年身上的财物。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是怎麼追的，竟然追到这麼荒郊野领的地方 不，应该是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跑的，这附近有住人的地方应该是山脚下的都市，到底怎麼上来的… 抱著不明所以的心态，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看著那三名强盗朝著少年挥下手中的西瓜刀… 噫！要没命了吗！ 少年害怕的闭上了双眼，下意识紧紧抱住了怀中的背包… 嚶嚶嚶他只是听同学的话想来山上祈愿的嘛！為什麼会这麼刚好遇上山贼啊！而且他也没什麼好抢的啊！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拿来搭车裡面有五百元的学生证！这样也要抢吗！ 过了大概几秒鐘，诡异的喀啦、喀啦声传来，少年疑惑的睁开眼睛，然后便见到了他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忘掉的一幕… 两名盗贼的四肢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曲，连同脆弱的颈项也是，剩下那名持刀的盗贼则是维持著要砍他的姿势，胸口上破了一个源源不绝冒血的血洞… 盗贼失去力气的倒下，少年才真正看到了令他难忘的一刻… 明媚的月光洒在那人周围，漆黑如瀑的长髮彷彿也带上了耀眼的光晕，那是一张极為俊美的面孔，上头镶著一双如红宝石般深邃美丽的双眼，身著一袭暗红色的衬衫，胸前的釦子没扣，衬衫的衣襟半敞，露出裡头白皙健壮的好身材，简单的西装裤却将男人的双腿衬得更加修长笔直 这样一个只有在漫画上出现的顶级面孔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如果对方手上不要拿著一颗血淋淋的心臟他会更乐意观赏这副美景… 男人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三两口便把手上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臟咀嚼吞下… “呿，好饿。” 少年看著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忍不住将自己的眼睛给闭上… 男人硬生生把地上人的头颅给拧断，然后跟啃苹果一样把对方的脸颊肉给咬下…然后他就不敢再看下去了… 现场噗滋、噗滋的肉体撕裂声不绝於耳，少年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默默想著该不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直到现场的诡异声响结束，少年才敢缓缓的睁开双眼… 然后一双大长腿就站在自己面前 噫——！果然轮到他了吗！ 少年害怕的颤抖著，脑中开始无限想像他会从哪裡开始被啃掉，然而等了好一阵子，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人家正好也低头往下看… “还不走？” 是一道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很好听，但少年却顾不上这麼想 “你、你不吃我吗…？” 少年的唇还在微微颤抖著，连讲话都说得有些不流利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吃饱了，滚。” 接著男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人才刚走没几步，身后即刻传来一连串小跑步的脚步声，男人面无表情的看著追上来的少年，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你知道这附近哪裡有庙吗？” 男人挑了挑眉 “这裡的庙？” “嗯！” 男人不带感情的勾起了唇，手指向身后一指 “有，但这不是寺庙，是鬼屋。” “欸…？可是我同学明明就说是这裡没错啊…” 男人看著比自己矮一截的少年，嗤笑出声 “你被骗了，白痴。” “咦？！啊…” 看著少年露出了然的神情，男人也不在乎他到底了解了什麼，自顾自的往幽暗的森林深处走去… 当男人从森林裡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寺庙时，他看见寺庙的正门大敞著，然后当他穿墙进到寺庙内，果不其然，那个白髮的少年正靠著墙睡了 男人走向擅闯他地盘的不速之客，不轻不重的唤了声 “喂。” 少年顿了一下，然后才半梦半醒的睁开了眼… “咦咦咦？！你怎麼会在这裡？！” 男人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我住的地方。” “你住这？！” “……” 男人不怎麼想搭理他，但又忍受不了少年又惊又疑的刺人目光… “你想说什麼？” 少年大大的震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问 “你住这裡表示…你是这间寺庙的神明大人吗？” “不是。” 男人非常斩钉截铁的回答 少年有些意外 “那你怎麼会住这裡？” 男人扫了他一眼，少年一个激灵，暗暗后悔自己是不是问错了问题… 所幸男人只是轻哼了声，并没有少年想像中冲过来扭断他脖子的意思 “我是恶鬼，这裡的神明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我吃了。” “噫…！” 男人看著表情明显不对劲的少年，以為人家终於害怕了，这才冷冷地说了句 “知道了就快滚，在我耐心消失之…” “嚶嚶嚶神明大人被你吃掉了我不就没办法许愿了吗！” 男人愣愣的看著眼前明显露出委屈表情的少年，一时间还忘了提醒对方民间明明还有很多庙，為什麼偏偏选了一个最邪门的庙来祈愿… 可能是这个冲击太大了，少年根本忘了眼前还有个会吃人的恶鬼在，只自顾自的哀怨画圈圈… “我好不容易才上山的…结果竟然没有神明大人…没有没有没有…” 看著眼前抱膝缩成一团，脸上百分百还原“QAQ”这个表情的少年，男人嘆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赶对方走… “你想许什麼愿？” 男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会这麼问，可能真的是太无聊罢了 一提到这个，少年他刷的抬起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脸上尽是闪亮的光彩 “我希望我妹妹可以考上理想的高中啊！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常常会头痛，可是考试到了又不得不看书，每天都是拼著头痛在看书多辛苦！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理想的学校，所以我也希望她的愿望可以实现，她这麼辛苦我看了真的好心疼呀嚶嚶嚶…” “够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少年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越发阴沉的脸色，直到男人出声，他才发现男人不善的脸色 “嗯？你怎麼了？” “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 男人没有一般人到达盛怒时会有的咆哮，但语气中前所未见的冰冷却赤裸裸的显示著他很生气的事实… 少年吓了一大跳，本想说些道歉的话语，无奈男人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他眼前，根本连道歉的机会都不想给予… “你这是在迁怒，你嫉妒了吧？别人有的关心和体谅，当初的你却不曾拥有。” 带著调侃笑意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男人头也不抬，声音来源的那棵树却被突如其来的蓝色火焰整个吞噬 那人低笑了几声，一抹黑影在夜空中悬浮著，黑色的羽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那是一个穿著白色和服，身后有著黑色鸟类翅膀的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那人，唇角嘲讽的勾起 “闭嘴，死矮子，还不快回去侍奉你家有化妆癖的主人？小心他一个不爽就把你当成破烂抹布扔了。” 空中长著羽翼的男人一个气结 “胡说！黑晴明大人才不会…！” 男人挑眉一笑 “才不会怎样？说下去啊。” 对方紧咬著唇，俊俏的面容带著慍色 “区区一个孤魂野鬼也敢如此放肆…！” 他手裡的扇子一甩，一道冲天的龙捲风急吼吼的朝男人的方向捲去。男人只是嗤笑一声，鲜红色的双眼闪烁著血色的光华，下一秒整个人即消失在了原地 在哪裡？！ 还没来得及捕捉到人影，一道巨力便袭上了背脊。他闷哼了声向下飞摔，紧接著就是一抹黑影覆盖在他身上，脖颈处传来了不能呼吸的紧缚 他所找的男人此时正压制在他身上，背著光的人影看不清楚表情，仅有一双血红的双眼在黑暗中绽放著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会死在这裡吗？ 他不禁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对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毫无预警的离开了他的身上 “好好好、不杀不杀…” 他疑惑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见男人的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鹿的白髮少年，正泪眼婆娑的用自己的角轻拱著男人 男人刚才杀意外放的模样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无奈在抚摸著这半人半鹿的少年 男人看著地上狼狈不已的那人，缓缓的说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大天狗，要不是今天小鹿帮你求情，不然我绝对把你翅膀扯下来当鸡翅啃。” 那名唤作大天狗的男人别过头重重的哼了声，接著便展开了自己的双翼离开了男人的视线。男人又拍了拍身旁的少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小鹿你先回去吧，抱歉破坏了森林。” 小鹿男又轻轻蹭了蹭男人的手臂，这才迈开脚步离去 当男人回到寺庙时，裡头果然已经空无一人，男人走回他熟悉的位置要休息时，寺庙的不远处随即传来了不怎麼陌生的嗓音… “咦？我怎麼又回来了？” 男人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他弹了个响指，接著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小小的惊呼…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著一片漆黑的山路中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蓝色火焰，在山裡亮起了一道泛著蓝光的道路 听著外头渐渐没了声音，寺庙裡头的男人这才得以好好休息… “為什麼你又来了…？” 男人掩著面，异常沉痛的看著眼前跪坐在他面前的少年 少年非常严肃的看著他，彷彿要决定什麼终身大事一般… “对不起！昨天惹火你了！还有谢谢你让我回去！” 男人死鱼眼的看著面前向他一鞠躬的少年 “喔，就这样？你可以滚了。” “欸？喔好…还有这个，你饿了可以吃，昨天看你挺饿的样子…” 少年把手裡大包小包的塑胶袋往前一递，裡头装满了一大堆蛋糕啦、零食啦、饮料…等五花八门的食物 男人连开口都懒了，只是烦躁的又挥了挥手，赶人的意思简直不能再明显… 少年开了开口，但面对对方无比笔直的直球要他离开，最后还是什麼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的一包又一包的塑胶袋，一语不发的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的… 然而… “咦？你都没吃吗？” 男人已经连垂下嘴角都懒了，眼神已经死到不能再死… 明明这裡一年都不见得有人会逗留，為什麼这几天偏偏来了一个奇葩… “你到底想干嘛…” 男人低沉沙哑的挤出这句话，彷彿一隻急欲爆发的野兽一般 少年笑嘻嘻的回答 “你看这裡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是很适合休息不被打扰的地方啊！” “……” 介於临界点的怒气像是被浇了一桶冷水般瞬间冷却，男人以一双“你在共三小”的死鱼眼回望著少年… 為什麼他怎麼看这裡都像一栋鬼气森森的废墟…而实际上也真的是，看来不是他跟少年看出来的世界是两个不一样次元，不然就是少年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堪称一流… “…你跟一个食人鬼待在一起。” “所以我才带这麼多食物给你啊！你先吃完才能吃我！” 少年一副在教训小孩正餐吃完才能吃零食的模样让男人的眼神更死了… 不行，这傢伙的脑袋跟他认知的是不同世界的產物…完全、没办法沟通… 男人沉重的抹了把脸… “随便你。” “太好了！欸？恶鬼先生你要睡了？不要睡了起来啦你怎麼无时无刻都在睡…！走啦我们去晒太阳！这样身体才会健康！” “…我是鬼。”晒个毛线球… “不管！起床！起床起床起床…” “……” 在少年的噪音污染下，某恶鬼屈服了… 於是有了一人一鬼待在寺庙外头晒太阳的情况… “吶吶！恶鬼先生待在这裡多久了？” 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暖烘烘的和煦阳光让少年舒服的瞇起了眼，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曾消失 相对起少年的休閒愜意，男人百无聊赖的撑著头，仍旧一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会在外头的茫然眼神… “几十年？ 不知道，太久了，还有，我不叫恶鬼先生。” “那你叫什麼？” “苯，应该是。” “哪个字啊？上面一个竹下面一个本来的本吗？” “…那是笨，是艸字头的。” “喔喔…那个字啊…不过苯先生不用投胎吗？” 唤作苯的男人眼神闪过一丝阴冷，但随即又恢復成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有执念，没办法投胎。” “是喔…是可以说的吗？” 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苯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的点了点头 “我想，杀了一个人。” “咦…？” 苯闭上眼甩甩头，漫不经心的说 “那个人摧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他血债血还。身為一个孤魂野鬼，我很强，强到连神明都吞得下去，你知道為什麼吗？” 少年老实的摇了摇头，而苯则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让我抱著怨恨自杀了，生前的恨意多深，死后的力量多大，而且我还是穿著红衣自杀的。”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问 “虽然我觉得这样问不太好啦，但…為什麼你不去杀了那个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在意杀不杀人的样子…” 苯沉默了下，微不可见的嘆了一口气 “因為，有人叫我不要杀。” “咦？可是，这样你不能投胎啊！” 苯不在意的搧了搧手 “没差，只要这是他们希望的，我就去做。” 少年怔怔的盯著他片刻，不懂男人明明显得不在意的样子，但眼中的落寞却让人看了很心碎… 少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肚裡，只是艰难地挤出了句 “那个、我、我先回去了！我怕天色太黑会像上次没办法回家！” 说完，便扔下苯一个人傻傻待在石阶上跑了… 苯默默的抬头望了望头顶上光芒万丈的太阳… 现在不是才中午吗…？ 过了两个月，少年每天都会来这间破烂的寺庙裡报到，却不像起初几天这麼早来，而是大概傍晚的时候抵达，然后硬是要待上好几个小时才肯走，偶尔天色太黑回不了家时，有机率苯会帮他指路，当然还是会有苯懒得理他的时候，那时他就只能在寺庙裡过上一夜，等隔天天色亮了再回家 而经过两个月的相处，苯他不想但还是了解了少年些许，少年的名字叫作星忆，但这其实不太重要，因為苯绝大多数还是对他喂来喂去… 然后这两个月的生活，对於少年他只有一个感想… 烦。 少年一来就抓著他霹靂啪啦的讲个不停，生活的琐事，他妹妹怎麼样、他来的路上发生什麼事、他妹妹怎麼样… 对，话题有八成都在围著他妹，几乎比观察日记还要鉅细靡遗… 就算碰上那机率很低、少年没话讲的时候，少年还是会抓著他往森林裡乱跑，或拉著他在寺庙外头的阶梯上晒太阳… 这些活动苯都没什麼兴趣，每次被拉著走的时候他都很想拒绝—— 但看到少年的笑容时，他闭嘴了… 渐渐的，他从原本的抗拒，变得无感，当有一天少年有事不能来，他感到一阵不习惯时，他才意识到他完了… 他已经，把少年的存在当作一种习惯了… 果然习惯成自然什麼的太可怕了。 这是苯两个月来最大的感想 “啦啦啦～苯先生你看有流星欸！” 苯抬手一团鬼火把天上的“黑色流星”给砸了下来… “苯你个混帐啊…！！我惹你了是吧！！” “咦？流星是不是说话了？” “…没有。” “苯先生你看有鹿欸！” “…小鹿住手，把脚放下…也不要用角拱他…” “……”可是这人类用奇怪的眼神看他…Q_Q “乖，他只是比较吵，还是个白痴，不会伤害你的。” “…苯先生我受伤了喔我真的受伤了喔！” “苯先生我今天遇到一个会讲故事的大姊姊欸！讲到一半有一隻八颗头的大蛇冲出来，然后旁边扛著大刀的女生一刀把蛇砍爆了！好厉害喔！” “……”妖刀，注意气质… “苯先生我今天遇到阿凡达了！而且他旁边好多猫喔！是他养的吗！” “…不，那是想吃他的。” 诸如此类神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