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开始了

深夜中… 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守护之城… 在守护之城靠近山壁，最安全，也最少守兵的一段城墙。 一群哈欠连连的男人，跟着一位巨大的少年，正在进行最后阶段的强化工程。 “这些铜片，要仔细地镶在每一个记号上。”耶鲁拿着一片半圆形的铜片，面对着一群满脸疲惫的铁匠，轻轻地晃着。 “小耶鲁大人，这个要怎么镶呢？”一位铁匠举手问道。 其他原本要死不活的铁匠，马上眼睛一亮，认真地抬起头来。 “嗯…在石头上镶薄金属片…石头还有一定的回复能力嘛…”耶鲁弯下腰，摸着地上一个半圆形的记号，思索了起来… 几秒后，耶鲁露出了笑容。他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首先，要依着石头的纹路，挖出几个深槽…” 当耶鲁用他包覆着钢甲的手指，在墙面上缓缓地画出一道凹槽，而铁匠们也掏出小笔记本，在微弱地银光中兴奋地记录着时… “飕…” 一声相当微弱的风声，突然划过了他们身边。 几个铁匠，与旁边一名静静看着黑暗的士兵，突然停下了动作… 众人疑惑地看向他们，小耶鲁抬起了手臂，严肃地看着自己臂甲上，一丝细细的伤痕。 突然的，他们的脖颈，肩膀，或是脸上… 都冒出了一条细细地血线… 几秒后，血线逐渐扩大，随着一声轻微的“嘶…”声，一篷篷在银光映衬下，无比灿烂的血雾喷出… 他们静静地倒了下去。 “碰…碰…碰…” 随着他们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勉强连着的肢体再也支撑不住，断肢与血液喷溅得城墙上到处都是。 一位半个身子被喷得一片血红的铁匠，颤抖了一下，才回过头，惊慌地大喊：“敌…敌袭！” 身形高高超过墙头的耶鲁，有些茫然地转过身子，低头向城外望去… 十几颗火红色的小球… 在他的视线中逐渐变大… 它们正向着这边飞来？ 邀鲁迅速地转身，双手大张，将惊慌中的众人，紧紧地保护在他的怀中… 一道巨大的土黄色光膜，从耶鲁的背后散开，以一个半圆形包覆了上去。 下一秒… 那道巨大的背影，就在连绵的巨响声中，被一团团爆起的烈火…吞噬了。 “不！” 里斯特睁开了眼睛，向空中伸出手，大喊道… “嗯…” 一片黑暗，冰冷，且带着淡淡草味的空气…里斯特眨了眨眼睛…这边是森林中？ “恶梦？”里斯特摸摸自己，有些微湿，冰冷的身体，疑惑地想道…自从胸口多了一道光后…快十年没做过恶梦了吧。 瑞德跃下树梢，弯下腰，有些疑惑地低声问道：“大人…” 希尔芙抱起揉着眼睛醒来的小葛伦，静静地走到正确认着自己身体状况的里斯特旁边。 至于布鲁，他还在树上睡觉… 那两瓶药剂的效力，似乎还挺不错的。 “没事…”里斯特摇了摇头…身体没问题，但他还是感到有些莫名的不安。 里斯特站起身，低头渡了几圈…跃起身，将布鲁拎了下来。 然后… 他拎着布鲁，转头望向希尔芙怀中，张开小嘴，打着哈欠的小葛伦… 里斯特按摩了一下脸部，露出一张有些勉强的笑脸，轻声说道：“小葛伦，能帮爸爸一个忙吗？” 小葛伦眨了眨大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露出可爱的笑脸… “好啊。” 远方的守护之城外… 十六位高阶法师，与数十位中低阶法师，绕过那片一望无际，被炸到凹陷的丘陵。靠着数百名强健的士兵搀扶，在一层层披着轻甲的战士保护下，迈开他们尊贵而虚弱的脚步，缓缓地在无月的黑夜中，靠着崎岖的山壁前进… 四十几位衣着华贵，一手提着轻便小盾，一手握着叉型短剑的高阶神官，身手矫健地跟在士兵队伍当中。 高阶神官身后，三位主教安静地跟在后面…但他们的表情相当难看。 圣力… 很纯净，很高阶的圣力… 他们多少有感觉到…前方似乎有着某种强大而不明显的存在…在看着这边。 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推翻他们原本的推论了。 数千名狂战士中的精英，穿着轻甲，衔着短斧，背着绳索，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战线左翼，数万名穿着重甲，推着铁皮冲车的正规军，正在十位高阶法师的带领下，神情严肃地，打算去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洋攻。 中央营地内，近十万名的正规军预备队，与数十万名的新兵，随时准备上阵支援。 一个月前，他们可以靠着口水改变众人的决定，但现在…他们只能回归一个神职者。 在真正开战之前… 他们只能祈祷。 一个小时… 无比艰辛而安静的一个小时后… 在轻微的衣袖摩擦声中… 一位高阶法师，站到定位，举起了手。 一道道无形的微风逐渐凝聚… 几位高阶法师，虚抱起了双手。 一颗颗细微的红色小点，在他们聚拢的双手间结合… 数十位的各系高低阶法师，盘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静静地调适着元素的流动，等待着… 风系法师，霍尔，高举了手，控制着一道巨大而透明的弧形风刃，望向满脸风霜的麦克萨尔将军。 老将军看向这次奇袭的主力，数十位手持压缩火球的高阶法师… 紧握着手中小红点的他们，神色凝重地点头。 老将军向风系法师打了个手势… 收到讯号的霍尔，手指一弹，那道无比锐利的风刃，就无声无息地射了出去… 目标，是这段城墙上，唯一的守城士兵…与那位相当巨大的重装战士。 “飕…” 士兵倒下了，但重装战士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霍尔有些惊讶…以他高阶上位的元素凝聚力，就算是随手射出的风刃，在百米内，都能轻松劈开一吋厚的精钢… 更不用说是他刚凝聚这么久的一道了。 有人能穿着超过一吋厚的重甲吗？那要有几吨重啊？ 至于之前已经近距离看过这位巨大战士的麦克萨尔将军，对这结果虽然感到有些可惜，但并不意外。他冷静地举起手，摆了摆。 十几位高阶法师们，随着老将军的手势，两手向前，吃力地推出了手中一到数点的小红点。 第三变数出现…不在预料之内…但，计划不变。 数十粒小红点，在离开法师们的手后，迅速变大…化成一颗颗人头大的火球，向城墙袭去。 火球转眼就接触到城墙，瞬间，爆炸与火海占满了他们的视线。 剧烈的爆炸中，老将军手一挥，又是一轮散乱的风刃，冰刀，小火球，从中低阶法师们手中发出。 持续三轮后，在三名主教，与几十位高阶牧师的神圣清醒加持中，等待许久的狂战士们，瞪着乎清乎浊的双眼，仰头狂吼一声，就向还包在尘烟中的滚烫城墙冲去… 被选为先锋的狂战士萨尔，正靠着他剩余不多的理智，双手交错，迅速地在布满裂痕的城墙上攀爬着… 他的肌肉胀痛… 他的脑袋滚烫… 他渴望挥动战斧… 他渴望撕裂敌人… 他舔着嘴唇…渴望死亡。 不管是别人的，或是自己的。 当萨尔爬上已经崩落一部份的城墙，抽出背后的长柄战斧，正要大吼一声舍弃他仅存的理性，辗碎所有阻挡他前进脚步的存在时… 他看到了…一个背负着焦黑十字，无比巨大，却带着浓浓悲伤的背影… 耶鲁，低下头，看着他怀中，卷曲，痛苦… 一动不动… 焦黑粉碎… 不久前，还问着他许多烦人问题的大叔们。 耶鲁仰起头，似悲似怒地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咆啸… “嚎吼啊啊啊！” 在不似人类的吼声中，地面微微地震动了起来… “噗！”近百米外，一个跟着导师出来见见世面，只丢了两颗小火球的魔法学徒，突然被一道无比粗大的地刺，捅上了天空。 连惨叫都没发出… 近百位高低阶法师们，有些恐慌地后退了几步。 在城墙上孤零零的耶鲁，瞪着散发微微黄光的眼睛，缓缓地回过头，举起拳头，自上而下，一拳将发楞中的萨尔砸进了城墙中… 一个圆饼状的血肉铁片，稳稳地镶在画上记号的地方。 数十位狂战士爬上了城墙，数十位狂战士又飞下了城墙… 而每随着一声怪异的狂吼响起，法师们这边，就会有一道至少三人环抱的地刺，突然地面窜起…有时候顶飞好几个人，有时候却是在无人处冒出…似乎毫无准度可言。 麦克萨尔将军，望向虽然越来越多人爬上城墙，但仍一片混乱的墙区，皱着眉头计算起时间… 太慢了。 双眼泛黄，身周漂浮着一圈碎石的耶鲁，一手抓起一名陌生的战士胡乱地挥着，一手护住他唯一露出的嘴巴，低着头，在足以让三骑并排而行的城墙上，狂乱地冲锋着。 以疯狂着称的狂战士们，在被撞下城墙，或撞进城里前，虽然也都会大吼着，往这位巨大的圣骑士轮上一斧，或一槌。 但几乎毫无作用，痛楚，似乎只能让这位闪耀着各色圣光，体型巨大的圣骑士更激动… 在剧烈而连续的反震中，耶鲁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瞪大双眼，感受着嘴中腥碱的味道，一挥手，远远地抛出了某位倒楣的狂战士… “吼啊啊啊！” 数十道巨型地刺，在狂吼声中升起。 部分崩塌的城墙下，转眼间布满了尖锐的地刺，狂战士们终于开始出现大量的死伤。 他们攀爬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 但… 城墙上，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狂战士，数量已经达到了上百，几十位持着重弩的正规军，也靠着绳索的帮助，攀上了城墙… 四位风系法师，吟唱着玄奥的咒文，缓缓地飘上了空中。 耶鲁刚挡下一根差点刺穿他面孔的弩箭，身后又中了沉重的三槌。 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在平均实力都在高阶战士边缘，以力量与疯狂取胜的狂战士围殴中，耶鲁的重甲，也许挡得下斧头，却挡不住接连不断的震动。 砸开几名离他很近的敌人，耶鲁掩着嘴巴，有些晕眩地抬起头… 在他模模糊糊的视线中… 有个东西，带着风声… 一根白色的长矛状东西… 似乎越来越近… “乓啷！”一根冰风双属的粗大冰矛，重重地撞在耶鲁的胸口。 清脆的巨大碎裂声中，无数璀璨的冰晶飞散… 耶鲁在重击下，身体后倾，仰起头… “咚！”一步… “咚！”两步… “咚…”退后到第三步时，耶鲁膝盖一软，无力地摔下了城墙。 “碰…”闷闷的重物坠地声传来… 然后… 寂静无声。 “喔喔喔喔！”虽然损失了将近百人，才战胜一个对手，但城外的高登军队们，仍举起手上的兵器，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数十条绳索放了下来，数百正规军迅速地攀上了城墙… 这时… 在喧闹声中… 数百名身着银铠，手持重剑，闪耀着银光的守护甲士身影… 与零零散散往这边射来的箭支… 逐渐在黑暗中浮现。 麦克萨尔将军，眯起眼睛，打了个手势。 老将军旁边的副官，点点头，举起了一面紫旗，和一面黄旗… 四十几位神官，跨前几步，大声地吟唱了起来。 一片混乱的守护之城内… 躺在地上，被一道道城市的银光包围，呼吸逐渐平复的耶鲁身旁… 一头银色长发，手脚比例怪异的奈斯特，双手一插一扯，随意地撕碎几位命大的狂战士后，转头望向微微喘气的耶鲁，露出一张满是尖牙的恐怖笑容… “上面就交给我吧。” “小师兄…”耶鲁看着这张充满杀意的笑脸，有些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自己血红的手甲，又说不出来。 奈斯特微微一笑，拍拍耶鲁的肩膀，几个跳跃，就上了城墙。 几秒后… 一连串惊呼与喊杀声传来… 血雨，落了下来… 跟血雨残肢一起降下的，还有守护甲士们熟悉的欢呼声。 耶鲁有些难过，又有些安心地闭上眼睛。 淋了几分钟血雨后… 感觉好上一些的耶鲁，咬着牙，慢慢地站起身来，仰头看去… 一团又一团，发出阵阵闷响的雷云，在无风的黑夜中涌动。 耶鲁摇摇头，一手压着隐隐作痛的右胸，缓缓向城墙的爬梯走去… “小哥哥，你要快点回来啊…” 远方的天空，一个小小的绿点，正在迅速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