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连结了

凌驾于所有魔兽之上… 身长超过二十米… 消失在人类的历史中将近三千年… 只在史诗中传颂的强大生物… 巨龙。 与骑乘在巨龙之上，万年来，只存在于吟游诗人妄想中的职业… 龙骑士… 其实，不管是客观来说，或是用学术性的方式来看，巨龙身上的人类，不管有多强，都只是累赘。 七米龙枪，只是理论数值。 事实上，在速度奇快无比，身长三十米都不算是很大的巨龙背上，纯粹的骑士不管拿任何武器都不大适合。 这时，反而是操纵元素的法师比较适合在龙背上支援…但法师的体力和防御能力又太差。 因此，在那个人类的个人力量曾无比强大的时代，某些孤家寡人的巨龙，就算睡得迷迷糊糊，在半是威胁，半是雇佣的情况下与人类的帝国订下契约，当需要它们出动时，也大多是以伙伴的方式，与数位强大的法师同行。 到达目的地后，法师们停留在后方空中辅助，由巨龙上前近战。 红龙与七名火系魔导士，是那个年代最充满毁灭性的组合。 至于龙骑士？ 有出现过。但在许多当时强极一时，足以一人阻挡军团的超阶战士，却在天空中无谓的阵亡后，这种组合很快就被淘汰了。 当时，那些被特殊座椅固定在巨龙背上，一路飞一路吐的法师，被不大了解情况的一般民众们，尊称为…御龙法师。 现在… 传说中的巨龙，与传说中都没出现过的御龙牧师… 同时出现在了数十万人的目光中。 在一声平和却震动心灵的长吟声中，一头脚爪修长，身躯略显纤细，连头带尾将近三十米长的碧绿巨龙，优美地盘旋一圈后，带着猛烈的气息与一阵阵的银光，急冲而下… 城墙上，每个士兵都还在庆祝，没人去在意那…光是轻轻擦到，就足以让他们四分五裂的巨大危险。 甚至，连回头看个几眼的士兵，都只占了其中的极少数。 而就算是那极少数的几位士兵，眼神中也没有恐惧… 只有… 经历愤怒，疲惫，兴奋，与放松… 最后留下一脸的茫然。 而当巨龙继续下冲，彷彿即将连城墙一起砸毁的瞬间，它那两面巨大的龙翼猛然张开，在一阵狂飙的飓风中，它的速度剧减。 几十位背对着巨龙的守护甲士，被狂风卷得在城墙上滚做一堆… 一堆挤在墙边，差一点就要滚下城墙的众人，仍躺在地上，瞪着迷茫的双眼，看着缓缓降落的巨龙许久…才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但还是没人站起来。 他们只是看着… 看着… 巨龙似乎在寻找那边可以降落，又不会踩死人… 看着… 巨龙背上，那位他们都很熟悉的牧师，正一脸抱歉地挥出一团团银光… 看着… 在微微的震动中，巨龙的脚爪稳稳地降落到了城墙之上。 看着… 在一阵绿光闪耀后，牧师大人与第七公主，在那位自称盟友，但事实上似乎只是个管家的中年人帮助下，手忙脚乱地，帮一位低着头揉眼睛的小女孩穿衣服。 看着… 他们身后，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摇摇晃晃地飘在空中，望向守护之城内，一脸的惊讶。 看着… 看着… 似乎有点不对劲… 嗯… “巨龙呢？”一位守护甲士跳了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彷彿直到这时候，他都还没真得回过神来。 但牧师大人，管家先生，和抱着小女孩的第七公主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或是惊讶，或是兴奋的视线，都朝向守护之城内。 一个远比泰坦一族高大，高过百米，翼展超过千米的巨大天使，正仰着头，彷彿在拥抱城市一般，缓缓张开了双手。 一点一点的银光在升起… 光之巨人虚无的双翼，逐渐地闪耀起了光芒… 城墙上，一位站着的高登军人都没有。 不久前… 一直被瑞德收在怀中，不断震动的银色圆盘，在爆出一阵银光后，嗖的一声，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对此，里斯特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惊讶地转头向守护之城看去。 至于瑞德，他正死死盯着自己破了个洞的鲜红短挂，表情震惊，似乎也没空去管什么。 地面上… 在银光吹抚中，数十万名眼中紫光越来越淡，神智越来越清楚的高登士兵们… 除了几千名已经挤到城墙下的士兵什么都看不到之外。 一个飘浮在空中，散发着微光的巨大身影，与那两面巨大的光翼…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阻拦地，暴露在数十万道惊惧的目光中。 “这真得是幻影吗…”一名十军长手中紧握军备处发下的小册子，喃喃自问着。 “这…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一名入伍四年，但一直没有什么战功，这次鼓足劲，想来斩杀几个敌人，趁机升上低阶军官，好在征南战争方便做事的士兵。正机械般地跨着脚步，仰起头，脑袋一片空白地问着。 “试试对方是不是真货吧…”一位比较冷静的士兵，听到问话声后，握紧了手上的小盾，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思考着等等要不要稍微后退一点。 在这种气氛下，每一个眼中紫光完全消散，刚找回判断力的士兵，一往无前的气势都会瞬间泄掉，脚步也都沉重了许多。 但在严格的训练，深入骨髓的教育，与对方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天使或是幻影的存在，并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他们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在缺乏物资的北方，平民家中的书籍，大多只有一本，也就是由教会免费派发的光明圣典。 在这种情况下，缺乏学院观念的北方各国，一般学龄儿童认字的启蒙书籍，也就是那本印刷清晰，做工精致，又包含许多故事的厚皮大书了。 在光明圣典中的许多故事，对于绝大多数原本是平民的士兵来说，绝对是非常的清楚… 有关告死天使的纪载，圣典中虽然没有写得很清楚。 但… 不寻常的高大身形… 由光丝构成，彷彿虚无，却又相当凝实的羽翼… 加上那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神… 现在浮在那边那位，除了少一个号角之外… 对方如果不是幻影，那倒底是哪一位降临，应该不需要再去猜了。 一股低迷的情绪在人群中传递，而他们原本浩浩荡荡的侵略行动，随着人群中响起了低沉的北国军歌，与他们脸上赴死的表情，似乎…也莫名地带上了一股悲壮的气氛。 克那，一位军旅生活多年，经历了许多生死的百军长，低下头神色悲伤地低吟着军中的临死祈祷… “请山岭让我们回归它的怀抱…” 数十名守护在这位百军长身边的卫士，听到这句祈祷，身子微微一颤，也低下头，低吟出下一句… “愿天空赐予我们深白的慈悲。”在低迷的气氛中，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随着这句话落下… 他们四周，除了脚步声与铠甲的碰撞声外，现场一片寂静。 几秒后… 一股干冷的空气从空中降下，四周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许多人，茫然地抬起了头。 天空中… 一片片雪花飘下。 下雪了… 队伍中，几声压抑的抽泣声响起… 克那低下头，看着他掌中缓缓融解的雪片… 他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随着雪片融解… 缓缓化为死灰般的苍白。 情况还能更糟吗？ 在有了必死的准备后，克那心里反而稳定了下来。 但，天不从人愿… 彷彿这样给他们的刺激还不够似的。 一点微小，但无比耀眼的银光，从那碧绿色的不明魔兽背上飞出…直直的…往巨大天使飞去。 数万人抬头看着… 银光与天使接触了。 光… 以接触点为中心，一圈圈淡淡的银光散开。 银光，穿过了城市，穿过了城墙，穿过了千千万万的人。 空气似乎凝固了。 四周彷彿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有着某种存在，充满了整个空间。 再让大多数人无法动弹的气氛中，光之巨人缓缓从空中降了下去… 它的身体越来越显得凝实… 双脚却逐渐模糊… 在这一刻，没人了解现在上演的画面，到底代表了什么… 除了睁大双眼的里斯特之外。 在呼吸有些急促的里斯特眼中，一道道在城市中顺着轨道运行的银光，正盘旋着，雀跃着…缓缓聚集到座立在山坡上的圆顶建筑物上。 那座被用来当作王宫，同时… 也是光之巨人双脚接触的那栋建筑。 城市中，城墙上，规律流动的银光，似乎突然间，轻灵了一点，活泼了一点，带上了一点… 生命的感觉？ “连结了。”站在小葛伦背上的里斯特，眯着眼睛，有些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一瞬间，里斯特知道，除了充沛的圣力外，整座城市里，千年来积蓄的无数讯息，也随着银光流入了那位茫然万年的存在。 巨大天使亮银色的双瞳中，无数的光影在流动… 几秒后… 它，举起了手臂。 晴朗无云的天空，一圈圈无形的波文，在朝阳中扩散着。 逐渐停歇的悠扬歌声，猛然嘹亮了起来。 双膝之下，完全融合在城市之中的光之巨人，在歌声中缓缓张开了银亮的双翼。 许多恐惧地藏匿在建筑中的老人和孩子们，都仰起头，看着一片无比巨大，遮天蔽日的羽翼，盖过了他们的头顶。 原本只有近百米长的光翼，似乎为了包覆住整座城市，不断的延伸。 而它那原本只有三四十米的身形，也随着双翼彷彿毫无止尽的延伸，越来越高大… 距离艾尔兰登王宫不远处，一个单纯的孩子，靠在窗户上，呆呆地看着，一只越来越大，足以将郑整片街区压跨的银色巨掌，缓缓向他伸来。 看着那双远在高空，不在悲伤，还带上了一丝关怀的银色双眼，小孩并没有逃，也没有哭闹。 只是静静地看着。 天使那只银色巨掌，在他头顶上十几米的空中停了下来，它缓缓地…在甚么都没有的空气中，温柔地摸了几下。 这个动作，连里斯特都看不出来，到底光之巨人在做什么。 但，在巨掌的范围内，数千名留在家中等待父亲回来的孩子，与充满不安，但还是要对孙儿们强颜欢笑的老人们，都同时感到了一阵，来自头顶的温柔安抚。 “都没事了。” 温暖而无声的安慰，在满心焦躁，却只能枯坐家中的人们心中响起。 这是一种长辈才会给予的安慰… 孩子们，眯起了眼睛，安心地点点头。 老人们，享受着这种早已忘记的感觉，默默地低下了头，带着无数皱纹的眼角，安静地流下喜悦的眼泪…… 临时医疗帐篷中，一位位重伤垂死的战士，迅速地回复了过来，义工与炼金术士们突然无事可做，只能惊讶地做着纪录。 一段崩塌的城墙，在一圈圈盘旋的银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几位推动冲车的高登战士，差一点就被包进城墙当中。 一位胸口中了两枚弩箭，痛苦跪下的平民，突然又站了起来，手持重弩的高登士兵，一脸的惊恐。 天空中，里斯特惊讶地看着… 几秒后… “小葛伦，来，我们下去吧。”里斯特弯下腰，拍拍小葛伦修长的脖颈，微笑着说道。 在数百米高的告死天使注视中，里斯特他们安全地降落到了城墙之上。 当里斯特正在赞叹着观察光之巨人，想说要不要先去找小耶鲁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见习牧师大人，请快过来！” 里斯特疑惑地转头问道：“怎么了吗？” “第四王子快不行了，麻烦见习牧师大人尽快到四号帐篷…”一位跟里斯特还交谈过几句的守护甲士，急促地说道… 里斯特刚听个两句，就直接跳下了城墙。 抱着小葛伦的直接关系人，王国公主，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至于布鲁跟瑞德，他们还来得急向这位守护甲士打个招呼再跳下去。 这时，城墙外，一阵无比强烈的紫光，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与隐约的马嘶声，照耀了整个战场。 “又有变化了…”正到处找寻四号帐篷在哪边的里斯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无数逐渐消散的紫色光丝，皱着眉头喃喃道。 但… 应该难不倒上面那位吧。 里斯特一边跑一边随意地估计着，几秒后，他伸手撩开了一顶，用红漆在屋顶寮草地写了个四的大号帐篷。 里斯特头一低，钻了进去。 “第四王子在哪啊？”明暗变化之下，里斯特还没看清楚状况，就大声地问道。 “他在这！”一位身穿黑袍的纤瘦男人，停下手中抄抄写写的工作，抬起头，疑惑地喊道。 里斯特跨开脚，几大步跑了过去。 看到的是… 一位健康，脸色红润，甚至连脸上的疤痕都淡了不少，流着口水，一看就知道在睡觉的第四王子。 里斯特眉头跳了几下，一伸手就把好梦正甜的第四王子高高举了起来。 对于这粗暴无礼的举动。 “乖孩子不可以学喔。”就站在里斯特背后的希尔芙，一边轻声教育，一边温柔地梳理着小葛伦的头发，完全没有打算去阻止。 “听说你快不行了啊？”里斯特一边没好气地问道，一边粗鲁地摇晃着第四王子。 那位纤瘦的炼金术士，愣愣地看了几秒这有些超脱现实的画面后，才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刚的确是快不行了。” 里斯特一愣，手一松，失去支撑的第四王子，马上像滩泥一样软到了地上。 又“碰”的一声，第四王子的脸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在鼻血横流的地板上，一阵轻微而稳定，还带着一些水声的鼾声传出。 里斯特疑惑地转头看向炼金术士… 这时… 外头的喧闹声，逐渐增大… 好像隐约有全体冲锋的号角声？ 到底怎么了？ 里斯特盯着似乎一紧张就手忙脚乱的炼金术士，有些烦躁地想道。 他还要搞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