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靠感觉吧

城墙之外… 十数万异常的士兵… 被八足巨马驾驭… 正机械地跨出他们的脚步。 在兴奋，漠然，或是哀伤的喘息声中… 前进，再前进。 前往那光明与虚无之地。 荣耀…将与死亡同在。 悲伤与叹息，在他们的脑中一闪而逝… 随即，又如被捏熄的烛火般，突然地熄灭… 他们的漠然的眼神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轻烟… 与一抹黯淡。 城墙之内… 一位不久前才苏醒的光翼天使… 当它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被城市上万年的记忆驾驭… 破损的城墙，战士的死亡，居民的悲伤与无奈… 它被新身体的痛苦折磨… 它被数万人的哀伤与愤怒牵引… 它的意识安抚了居民… 它的双翼包围了城墙… 它的愤怒化为警告。 但…敌人还在往它走来。 它高举起万年来第一次挥动的武器… 它混沌的意识中，流淌着数十万居民最单纯直接的愿望… 它银亮的双眼平视着在云上嘶叫的巨马… 它平静的眼神，流露出一丝… 渴望。 它… 期待着第二次的挥动。 城墙之上… 一位不久前才被他老大踢上空中的魔法学徒… 正小心地控制着微风，输送干净的空气到他的口鼻… 双手轻柔地托举着一团，漂浮在他身下，相当巨大，且混浊的墨色气团… 在素色的长袍底下，很好地隐藏了他颤抖的双脚… 他… 漂浮在两团巨大的意识中间… 在彷彿被强光穿透身体的强大视线中… 除了有一团似乎很危险的气体陪伴以外，他完全不知所措… 但他淡蓝惶恐的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 期待。 “老大，你…你确定没问题吗？”布鲁飘浮在空中，有些颤抖地回头问着。 “当然没问题啦。”里斯特一边在城墙上抓着一叠崭新光亮的盾牌，彷彿随意，又彷彿有目的性地排列着，一边随意地回答着。 “但是…老大，我好像不知道做不做得到耶…”突然被推上大场面，有近十年懦弱经验的布鲁，虽然声音小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没问题的…你一定做得到。”里斯特一面说一面随手将最后几面盾牌散乱地扔到地上，发出几声响亮的“框啷”声，再拍拍刚跑上城墙的小耶鲁腿甲，然后，伸手捡起被放在一旁的两面巨盾。 “但是…”布鲁期待又有些不安地继续问道，同时，低下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城墙上摆放的盾牌… 不管怎么看… 似乎…全部都对准着我啊？ 至于城墙上的里斯特，没有回答，也完全没去管布鲁的不安。 他在盾阵中央摆放好那两面巨盾，还顺手抹了两下，确定还算光滑后，他伸出双手，在双眼上比了一个相当清楚，且除了布鲁外，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的手势。 闭上眼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城墙上的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包括熟睡的小葛伦，也被希尔芙伸手遮住了双眼。 站在两面巨盾中间，里斯特举起双手，紧紧地闭上眼睛… 随着里斯特的双手下挥，缓缓向两面巨盾靠近… 接触… 近五十倍的神圣光明加持到了两面巨盾之上。 瞬间… 两团彷彿太阳般，无比刺眼又强大的光团突然在城墙上爆发。 亮银色的光流疯狂地在盾牌之间反弹… 三十万分之一秒内，在弧面反射中，逐渐扩散，但仍然很强烈的光柱全部都穿过了黑气团，再同时照到了布鲁的身上。 “喔啊啊！我的眼睛！痛啊啊！啊！我看不到了！”一声声惊慌的怪叫从上空传来，几秒后，除了乱叫声还在高空持续外，既没有破空声，也没有重物墬地声。虽然闭着眼睛，但双目仍然火辣辣地痛，且仍只能看到一片亮红色的里斯特，吸了几口气，确定黑气没有外泄后，终于松口气，微笑了起来。 果然，身体很聪明。 里斯特闭着眼睛，抬头大吼了一声：“布鲁！可以开始了。” 浑身包裹在强光中，双眼流泪，眼睛红肿，手脚乱挥，怪叫不停，但事实上身体比看得到的时候还稳定的布鲁，突然听到孰悉的声音，才想到，不管发生什么怪事，十有八九是他下面那位老大做的… 想到这边，布鲁才定下心来，思考刚刚牧师老大在做什么？ 弄出强光来… 让自己看起来不但神圣，而且相当显眼… 这点是跟计划一样… 不过… “老大！光太强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啊！”布鲁有些惊慌地喊着。 在一片刺眼的光明中，里斯特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不到，就不要看。” “但是…那要怎么开始？”布鲁疑惑地一边问，一边努力地揉着眼睛，但除了揉出一堆眼泪外，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闭上眼睛，用听的…用闻的，用感觉的。”里斯特平静地说到这边，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思考几秒后，又继续说道：“那些光点…会听你的话，帮忙你的。” 帮忙？他们会帮忙我吗？ 在失去视觉后，布鲁这时候才想到他身边那些蓝色亮点… 你们…能帮我看东西吗？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闪过… 布鲁突然感到，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强光停了吗？老大终于发现问题了吗？ 这两个疑问才刚出现，睁开眼睛的布鲁就发现，不是强光消失，而是他真得完全看不到了。 一片漆黑！ 我瞎了！ 我需要治疗！ 牧师，牧师！ 对了！ 老大他是牧师！ 慌乱与惊慌同时涌上了布鲁的心头，当他双手一张，正准备要不顾一切先下去，四周缠绕着他的风开始转变时… 他突然注意到… 光点！ 很多很多的蓝色光点… 并不是只有那些经常缠绕在他身上的蓝色亮点… 他的手上… 虽然看不到… 但… 每当他手一挥动，在衣袖间，在手掌旁，都会带出一点又一点，无数淡蓝色，转眼间生而后灭的光点… 它们在衣袖中出生…衰老… 叹息，消散… 布鲁听不懂那声叹息再说什么，但他感受到了那些光点的情绪… 诞生的欣喜… 与消散的遗憾。 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无数生灭的布鲁，慌乱与惊慌被更大的震惊取代… 他镇定了下来。 他发现… 事实上，他还是看不到，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这些光点的存在… 而这些无数的光点，也在他的脑海中组成了一幕幕鲜活的画面。 他身子一动也不动，但…开始逐渐看得…不，感觉得到了。 他的身体… 随着最轻微的活动…呼吸，心跳… 一点一点的光点在诞生… 光点，组成了他。 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中，布鲁完全没注意到，这视角，并不应该是自己能看到的… 一切似乎都很自然… 而正常。 他看着，感觉着… 自己身下的气团… 一大团活泼而强烈的光点… 外面… 数十万人组成的光点海洋，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每一个呼吸… 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心跳。 到底有多少人呢？ 还有几个人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同… 十二万六千二百七十三人… 二十七个法师… 六十一个…神官？ 似乎… 看得更远更清楚了。 迷迷糊糊的，他的注意力，转到身下不远处，一个彷彿由蓝色光点组成的老大… 老大的嘴角，随着几点光点的生灭… 缓缓地…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