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二重唱

在里斯特于巨响声中被砸进地面后…… 洛克，小耶鲁，霍尔曼主教，与巨岩佣兵们，都在惊讶地转头望一眼后，抛下身边，脚边在吱吱声中，开始逐渐萎缩下去的黑炼，大步冲了上来。 瑞德与奈斯特虽然不大清楚，到底在里斯特被精神入侵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也看得出来，整片地牢中的黑炼，似乎都已经失去了伤害力了，因此，他们没有出手拦住这些冲上前来的人群。 在众人惊讶地围上了这位歪着头，以奇怪姿势躺在凹陷中，似乎毫无知觉的见习牧师，又小小地向这两位相关人士询问了几句后…… 他们只了解了一件事情…… 这两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沉默了许久后…… 除了黑色丧服少女身边，那片异常干净的地方，被主教大人限制不准靠近外，散乱地站在地牢中的众人，开始指着这片废墟般的场景，与虽然无所不能，但现在躺在地上的总教官，神色悠哉地闲聊了起来。 与向主教人走去的奈斯特打个招呼后，隐约还能感到空气中有着许多讯息传递的瑞德，有些不安走到地面凹陷旁，有些焦急地低下头。 看了看长袍破烂，满脸污痕，眼睛半睁半闭，眼珠不断转动，似乎正在作梦的里斯特几眼后，他轻轻地跃到凹坑中，靠着里斯特的头部，缓缓半跪了下来…… 先简单地行了个礼，在意外地确定大人真的只是睡着后，瑞德摇摇头，掏出洁白的棉布，清水，与针线，剪刀，迅速地整理起了里斯特的外表来。 在修补袖管裤管的同时，瑞德也轻轻按压了几下里斯特的四肢。 再确认几乎断裂的手脚已经完全恢复后，他一手放在里斯特的额头，试着依靠契约的精神力连结，低声问道：“大人，您还好吗？” 几乎是刚听到这句问话，前一秒还躺在地上的里斯特，就突然喃喃着直接坐了起来，“他们的愿望……”说完这句后，里斯特睁着茫然的双眼，缓缓看着自己完整许多的白袍几秒后，他才彷彿突然想起似的，转头望向瑞德，有些疑惑地回道：“满好的。” 在陷入呆滞的瑞德面前，里斯特左右望了望，似乎比他失去意识前更破烂的地牢几眼后，他疑惑的视线，回到了还在呆滞的追随者身上。 一团银光砸了过去。 在银光闪闪，回过神来的瑞德几句简单解释中，里斯特点头思索几秒，再无所谓地耸耸肩后，就轻轻一挺腰，直接弹出了地面的凹陷…… 然后，落在人群中央的里斯特，拍拍长袍，在众人或是惊讶，疑惑，崇拜，或是狂热的复杂目光注视下，他只是笑了笑，就顺手拉上有丝惊讶的奈斯特，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主教大人，直接转身往黑衣少女那边走去。 “师弟，你身体又变更强了啊？”奈斯特随意地拍拍捏捏，里斯特那刚碎裂得满彻底的肩膀，有些惊讶地问道。 “应该有强一点吧。”动一动肩膀，对于不正常已经很习惯的里斯特，不大确定地说道。 “强了不少。”对于里斯特清醒后的肌肉弹性，与诡异的回复速度，很清楚自己刚出手多重的奈斯特，虽然是笑着回答，但其实还是相当惊讶的。 “是吗？”里斯特疑惑地跺上一脚，脚下的三四层石板，应声碎裂…… 很有力，但，似乎与之前没什么差别。 里斯特皱眉，摇摇头，奈斯特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对他们来说，一般测量已经很难测出他们的力量级别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能感到这种感觉，就表示他已经触到超阶的门槛了…… 不过，不管是里斯特或是奈斯特，甚至是他们变态的导师，在拥有异常力量的同时，却大多都没去在意这回事。 在牧师或直接说教会的体系中，原本就没有超阶牧师这个职称。 与大致上感觉得出来有些东西改变，不但毫无抵抗意思，还说说笑笑，一脸期待的奈斯特不同，贵为金袍主教，身体虽然不错，但充其量顶多算是个低阶战士体质，加上大病初愈，身体酸麻，完全是被拖着走的主教大人，在看到旁边两位师兄弟的随便态度后，他忍不住焦急地喊出声来…… “小子，你停下来，快停啊！你知道她是谁吗？” 原本就被拷打过一番，又被囚禁断食了四天，浑身又脏又臭，原本就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的主教大人，一边奋力扯着里斯特的手，一边将嘴直接靠在他的耳朵旁边大声吼着。 “主教大人，她是那个罪人，但又不是罪人……” 被吼得脑袋晕晕的里斯特，刚放开手，先用大量圣液泼洒一遍味道不大好的主教后，才开始比手画脚，说着不像是解释的解释…… 这时，地面突然间微微地震动了起来。 震动中，整片被碎石板地面，都在剧烈的将啷将啷金属声响中，开始缓缓地降了下去。 黑炼被收回去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大部分的佣兵们，都默默握紧拳头，在谨慎地移动脚步，缓缓包围声音的末端，那位少女的同时，他们尽力压低身体，蓄积着力量。 而几位对个人实力有信心的佣兵，则是扛起几块特别厚实的石板，面带狂热地跨上前去。 这时，站在最后面的小耶鲁则是缓缓蹲了下来，伸手轻触地面，有些无聊地等待着…… 在惊疑与期待的众人中，只有站在最前面的里斯特，知道这代表什么…… 这女孩交流的速度挺快的啊，居然已经聊到这么边缘的部分了。 还是……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的里斯特，张开手，阻止了缓缓包围上来的巨岩佣兵，然后，他张开了口…… 救赎诗篇，这是依靠单纯，但有着百种变化的高低音差吟唱，一篇原始，但也最广泛，用来安抚活人，或是亡者心灵的光明圣诗。 在只有音节，讯息，没有语言的平缓吟唱声中，里斯特照着节奏，轻轻挥动双手…… 一团团银色光点在空气中散开，飘落…… 缓缓地将这间地牢染银。 黑暗的地牢，逐渐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在这阶越来越神圣的地牢中，除了里斯特平静的吟唱声外，其他的声音逐渐平复下去。 不管是金属的摩擦声…… 石版的碎裂声…… 或是众人的压抑的吞口水声…… 都在银光中逐渐低了下去。 吟唱声中，一位又一位模糊的身影，缓缓地从黑衣少女的身上冒出，盘旋几秒后，又渐渐淡去…… 但，双眼流动着金丝的里斯特，却皱起了眉头。 他们……为什么又回到了少女的身上？ 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虽然感到了许多疑惑，但里斯特嘴巴还是没有停，他双手一挥，更强烈的银色光流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这神圣的时刻，被圣液淋过，金边长袍平整如新，一头白色短发也干干净净，浑身焕然一新的主教大人，却在一波波参杂着雄厚精神力的吟唱中，彷彿第一次知道这位年轻人是个见习牧师般，充满惊异地看着双手握拳，神色诚挚的里斯特。 他开阖着双唇，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过了几秒，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做出某个决定的霍尔曼主教，低声默念几句后，他缓缓张开嘴巴，以一种沙哑低沉的音调参入了里斯特的吟唱当中…… 与里斯特庞大，饱满的吟唱声不同，主教大人沧桑的低吟声，彷彿无形的水流般，温柔地流过每一道被忽略的角落，绕过每一丝飘渺的意念。 当一切，似乎都被包容在这种强大，与深邃的意念中后，主教大人的吟唱声才缓缓高亢了起来…… 同样被包覆在吟唱声中的里斯特，彷彿被跟着拉高一般，他也随着主教大人的音调，自然地缓缓仰起头，张开嘴巴，跟着高亢地吟唱了起来。 虽然这时候只有两个人在吟唱，但在这充满年轻的力道，也不缺乏深度，与包容力的奇妙二重唱中，身处在淡银色地牢中的每个人，都隐约看到了一座，或是高耸入云，或是庞大繁复，或是简单优雅，各种不同，但似乎都让人无限向往，的模糊影子。 每个人，包括瑞德与小耶鲁，都有些迷糊地踏出一步，或两步后，才一身冷汗地惊醒了过来…… 原来单纯的吟唱，也能达到超越神术的程度吗？ 瞪大双眼的里斯特，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脸色有几丝迷茫，但至少还站在原地的奈斯特…… 注意到里斯特视线的奈斯特，低头晃晃脑袋，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带着微笑回过头的里斯特，却错愕地发现，从少女身上冒出，仰头望向光明的身影，有增加……不过绝大多数，仍叹息着，缓缓沉回了少女的体内。 彷彿被主教大人手拉手，教着如何正确吟唱圣诗的里斯特，有些不解地回过头，看向事实上，根本没碰过几次面的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嘴巴不停，伸手指一下天空，指一下自己的嘴巴，再指向少女…… 里斯特同样嘴巴不停，伸手指向少女上空，摆摆手，再等几秒后，他望向主教大人，摇了摇头…… 没用。 里斯特撇下表情意外的主教，看着少女，观察着这第一次碰到的情况，有些意外地想着…… 看样子，他们交流的结果似乎有点奇怪。 或者……他们没办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