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八十年前，五十年前和最近的卢斯城1

炉斯城，座落于大陆西，夕日山脉山脚旁，一条地下温泉水脉之上。 这个温泉的水质没有什么特别，温度也远低于体温，且露天的泉点位置不算好，在冬天时，大多都会被厚厚的一层冰壳覆盖。 因此，从很多方面来说，这片地下泉脉，并不算是南方贵族所会感到兴趣，可以建设成休闲别墅，寒冬时还能去避避寒的那种温泉。 而对于北方的贵族老爷们来说，不管他们再羡慕黄金海岸贵族们糜烂的泡汤文化，要他们在寒冷的冬天，带着仆人和铁凿，长途跋涉到一片荒山野岭中，奋力敲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壳，再脱下衣服，咬着牙，屏气凝神，依靠他们娇贵的肉体，去抗衡这种近乎冰点的冷泉…… 这实在有些不像正常人会作的选择。 虽然的确有人试着去做，不过除了让无聊的北地贵族们，多了一件能说说的笑话外，并没有造成任何风潮。 似乎除了储水量丰富外，对于大部份人来说，这片水脉并没有什么用。 但它的位置又实在是太糟，不但刚好远离几座大城，旁边不远处，还就是高登帝国中，唯一一座频繁活动的火山山脉。 对于这片没事就会冒黑烟，震动大地的山脉，要说对它有好感，对于附近的居民来说，应该连要欺骗自己都有点难度。 不过…… 在大约八十年前，一只来自南方的商人队伍，在花了几个月，仔细探查了这片水脉后，他们花费了巨额的金币，向一位贫穷年迈的贵族，租下了这片土地两百年的所有权。 这位年轻时，因为一时冲动，就试着在自己刚受封的领地中泡冰泉，死撑了几分钟才被仆人抬上来的年迈贵族，从那天开始，他身体一直不大好。 他不但再也没办法回到战场，还成为军官贵族圈中，一个满有名的笑话。 因此，他对于有人愿意花天价租下他的领地，他算是其中最液外，也是最高兴的一个人。 反正唯一会损失，只有他那原本就不多的尊严。 不过，这些南方商人从这位贵族的爽快中感到了一些担忧，于是，在北方可以说是孤立无援的他们，立刻想到了他们最简单就能找的强援。 他们写了一封信，加上一车丰厚的礼物，送到当时完全就是座堡垒的西北大教堂，希望能得到教会的参与。 而在当时急欲将触角深入高登帝国，却又只能坐在修建中的堡垒里，望着神纹祷告哀叹的教廷主教，一收到商会的请求，他不但派出了多位代表去见证这次交易，还主动送出了一封充满怨言的强硬声明，给当时成立还没多久的高登贵族议会。 至于八十年前还相当强盛，但晚了几步才得到消息的雷神教会…… 他们一听到光明教会派出了多位高阶神职者，立刻就派出了他们的高阶祭师，打着就算压不过，至少别被压的打算，来共同见证这件神圣的交易。 教会与神殿都会派人见证？ 这件有些让人意外，却又似乎带着丝丝微妙意味的消息，迅速地在闲着没事做，又有闲钱拿传送阵聊天的高阶贵族圈中传了开来…… 由几位古老家族元老成立的贵族议会，自然也收到消息。 既然两大宗教机构都派人出来了，收到声明的贵族议会，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琢磨着上层的意思，派出几位古板的老派贵族参与见证了。 当然，他们在派人之前，为了安全起见，还派人送上一封无奈的声明，给当时表现得有些弱势的高登皇室。 而刚结束一场战争，不大想马上再启战端的高登高层，在简单地判断一下之后，他们派出了一位身分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的皇室礼仪官。 让他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领着仆从和象征性的军队，参与见证仪式。 于是，一件小小的交易事件，在不停的升级，延期，协商，再升级的怪圈，与越来越多方面的参与之后，逐渐演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庆典。 在照耀大地的圣光，与笼罩天空的雷云交织之下…… 数千手持蛇型长刃的雷神教兵，与数百散发着银色光辉的光明神职者，排列成整齐而古怪的两面相对式礼仪队型…… 百米宽，十四米高的云白铁木高台前，一位位古老家族的代表，恭敬地望着高台。 高台上，两位主教，三位祭师，与皇室代表一起，手持圣典，战刀，与权杖，在一股莫名的怪异气氛中，神色正经，严肃地宣读誓言。 宣读一完毕。 祭师们立刻举起战刀，指向天空，高喝一声，天空中马上陆续炸响了，象征战神号角的九声震天雷鸣…… 在震撼大地的雷鸣声中，主教们祥和平静的脸色连变都没变，他们只是伸手一指，七道象征公正的神圣光柱立刻在宾客的周围冲天而起…… 在雷鸣与圣光中，代表皇权的礼仪官眉头轻轻皱起。 他摸了摸手上的权杖后，彷彿随意地摆了摆手，而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的仪队士兵，立刻齐声喊出了代表皇族尊严的十二条誓约…… 于是，在圣光，雷鸣与皇权的见证下，交易被核准了。 至于交易的主角，那几名 商会成员代表，与年老的小贵族…… 他们只能坐在一间远离仪式会场，原本是给工人居住，略显潮湿阴暗的小屋中，有些无言地互相看着对方，与面前小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烫金文件。 其实对现在正在进行仪式的各方大人物来说，以这几个小人物卑微的身分，和完全没有保证的安全性，没被暂时压进牢里，严格看管，还能远远沾一些璀璨的光辉，就算是一种荣耀了。 当然，至于这些小人物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仪式持续了两天。 而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贵族，和看着乱七八糟的文件，开始有些后悔的小商会成员，也被软禁了整整两天。 幸好，在仪式结束后没几天，多方高层似乎很快就对这个除了冰和雪之外，连植披都有点少的破地方失去了兴趣。 价值万金的高台被抛弃……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在吆喝声中离开…… 天空中不知该说神圣还是诡异的银色雷云，也渐渐消散…… 就像一场闹剧落幕了一般，很快的…… 除了满地的昂贵废弃物，与洁白的雪原脏污了许多之外，这边开始恢复了原本的冷清。 而松了口气的小贵族，愉快地收到了让他更愉快的契约金。 至于还在推敲着，要怎么合理地搞定这堆文件的南方小商会，也终于可以开发他们租下的这块地方了。 其实对于开发冰原并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商人们，之前在研究这地方一阵时间后，他们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地方的地下水量的储藏量之丰富，几乎可以直接将这块地当作一个其大无比的湖泊。 虽然被称为粗旷老爷的北方贵族，似乎除了血与铁之外，什么都不懂，但对于这些其实也是南方贵族出资的小商会来说，他们相当了解这个地方的价值拥。 几个月前，他们来到这边，只是取了一点泉水，商会中聘请的中阶炼金术师，就肯定地告诉了他们…… “这边的泉水中有着微量火元素，和稀少的土元素，虽然温度低了点，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温泉。” 这段话对于北方贵族来说，就是废话。 但对于这些一开始就有所规划的南方商人来说，这段话就是几乎让他们哭出来的神恩。 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 微量但原源不绝的火元素…… 连绵广阔到让他们诈舌的地下水脉…… 无知而爽快的领主…… 唯一不大顺利的，大概就是交易仪式了吧。 虽然有些隐约的不安，但第一笔资金已经投下去的商会成员们，开始照计画，一批一批地将各种原料，从南方运了上来。 半个月后…… 三座直径都超过三十米，大部分都是直接由火山岩雕成的庞大炼金法阵，在几声玄妙的低吟声中，微微震动了起来…… 商会成员们纷纷屏住气息，深怕一点点声音，就会影响这些他们永远不会懂的神秘力量。 震动在吟唱声中越来越急促…… 整个材质只能说低劣的法阵，在越来越强烈的震动中，似乎随时会被震碎。 而两位身披着火系红袍，经验不足的年轻法师，这时候也只能试着放慢音调，紧张得满头大汗。 商会成员中几位特别年轻的，彷彿与那两位法师感同身受一般，在这冰天雪地中，满脸胀红地频频擦汗。 震动一下缓，一下急…… 而周围的人们，也一下紧张，一下放松…… 许久后…… 或似乎只过了十几秒后…… 震动停了下来。 两位年轻的法师彷彿脱力般坐倒在地…… 没有震动，没有吟唱声，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失败了？ 就这样？ 完了…… 正当有几个人错愕地这么想道时…… 一丝带着灼热气息的红光，沿着法阵的边缘，缓缓流过了他们的视线。 投入大量人力与金钱的商会成员们，呆呆地低下头，看着开始散发出阵阵黯淡的红芒的巨型法阵…… 几秒后…… 他们同时欢呼了起来。 冰冻了千年土层，在欢呼声中，缓缓溶解…… 在刺眼的白色大地之中，露出了一大片代表肥沃，与无数金钱的深黑色土壤。 在寒冷的北方大地，拥有一块四季温暖，蕴含优质泉水，还是被商会控制的土地，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源源不绝的金币，和大量的麻烦。 不过，为了金钱，商人愿意对付麻烦。 之后几年，这间总部在南方的小小商会，快速地在北方茁壮了起来。 而他们依靠的商品只有两样，粮食，与新鲜的农产品。 在北方，想吃个新鲜的蔬菜，其实远比想像中还困难。 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们的资金越来越宽裕，练金法阵也越刻越多…… 而包围着炼金法阵建立起来来的居住区，也越来越大…… 渐渐的，这边变成了一座城市。 一座在最近五十年间高速发展起来的城市。 城市中有着经过主教祝福，北方第三大的圣卢斯教堂。 也有高登帝国中极少数，光明正大建立在市中心的卢斯云顶神殿。 而神殿门外，城中最长最宽的大道两侧，还有四座各驻扎近万军队的兵营。， 这座依靠农业与商业发展的城市，不但有着帝国第二，第三，与第七大商会共同经营，还成立了一个真正拥有经济权力的的联合商会，同时城中各个角落，还有着大量，依附这些商会生存的佣兵。 不过，在这座混乱的城市中，其实还是有着他的秩序…… 商会背后有光明教会的力量，明面上，则有一群，新崛起的贵族打点。 而军队背后，仍按照传统与雷神教派合作，并经由神殿获得老派的贵族支持。 佣兵公会与冒险者公会则保持中立，但互相竞争。 城中定居超过两代的老居民，大多会选择依附商会生存。 而新搬进来的居民，则主要是因为军队或是大贵族的动作。 几个势力的竞争不但没有摧毁这座城市，反而有些畸形地让这座城市快速发展了起来。 不但人口成长速度惊人，流动的金币也远超过这边应该有的数目。 如果要说大陆最有钱的城市，这边也许说不上，但要说最混乱的城市，这边就算不是第一，至少也能进前三。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