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借身体用一下1

天空灰蒙…… 紫雷，如狂蟒舞动，尽显狰狞。 古城，染上了一层疯狂的色彩。 地面上…… 一个人，面对着一群人。 那个人…… 手持双刀，静静地悬在空中。 那群人…… 瞪大双眼，张着嘴，呆若木鸡。 他们都在看着地面，看着一条手臂，看着一条披散银毛，比例怪异，不似人类，彷若异形兽爪的右臂。 那只右臂，狰狞地跌落在尘土当中，喷溅着鲜血，时不时地抽蓄两下。 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缓缓从那只逐渐缩小的断臂，移动到那个仰躺在人堆中吐血的第七大队长，兼不久前命令他们进攻这里的临时大主教身上。 他们不敢置信…… 面前这个虚弱，昏迷，被对方轻轻一挥就倒地的男子，会是他们平日惧怕、仰视那位…… 强大，恐怖的狂兽大队长？ 故意的吗？ 还是要示敌以弱，寻找机会？ 一段段他们很清楚并不现实的疑惑，从一颗颗混乱不堪的脑袋中冒出。 现场，气氛有些古怪…… 大队长们如临大敌。 中队长们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一般队员们，面色参杂着疑惑与茫然，看着被拖到人群后方的临时大主教。 就在这个没人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时候…… “中队长以下队员，组七人防御队形，急退！” 一位一手单剑，背着盾牌站在最前方，瞳孔收缩，呼吸急促，举手侧挥，精神比较正常的大队长，大声发出命令，让手下们迅速退到后方。 至于在另外四位，一女三男大队长身后，知道自家上司不大正常的队员们，虽然没收到命令，但一看情况，各个不同大队的中队长们，也立刻握拳朝天，带着队员们，稍微退后了几步。 这时，一位穿着红衣的血族管家，同样悠悠地挥了挥手，打出几个后退的手势。 虽然对于情况并不了解，且对于不能冲上前奋战感到很遗憾，但在好战疯狂的表面底下仍相当听命令的巨岩佣兵们，还是大步退了一些。 于是…… 很快的，队伍前方，只剩下了五位大队长与五位见习牧师追随者，加上一个微微皱眉的小女孩，静静地站在那边。 他们，都有些紧张。 要说单对单谁能打赢现在躺在地上那个……就算昏迷，还是怎么看怎么像怪物的奈斯特，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敢肯定自己能做到。 更不用说，要一招重伤了。 合力倒是有几分可能。 面对这么奇怪，奇怪到不合理的状况，合作似乎是个相当正常的选择。 但，要让这几个高居顶端，互相间大多只有竞争，平时别说没什么交情，间隙反而还多少有一些，且大都是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盘散沙的大队长们合作？ 尝试一下不是不行，但一起冲上去，遭到友方误杀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小。 所以…… 他们看着眼前那个，似乎对他们毫无兴趣的身影，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因为戒备。 只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当中，地位最高的那头躺下了。而他们当下的反应，除了各自为战之外，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好。 至于体型大很大，小很小，外表、年纪，都似乎很不平均的见习牧师追随者们，和那位……眼神迷迷糊糊，一直打哈欠，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来这边的小女孩。 这群人为什么还不知死活得站在那边，是准备做些什么，就更不是他们现在能想清楚的了。 现场，似乎陷入了一种紧绷，压抑，但又茫然的气氛当中。 没有人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除了，一个人之外。 对于这个人的亲身经历来说，断条手臂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咬咬牙，一个人都接得回去。 而且，他相信，身为导师一号实验品，应该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师兄来说，让常人足以致死的内脏损伤，加上吐些血昏迷应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需要他全神贯注……那么，处理师兄的那点伤势，他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 但现在，里斯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那道身影。 刚刚那一刀…… 没有破风声。 就像只是放松手臂，让刀身随着重量自然垂落一般。 由上而下…… 金色刀锋划开冰冷的北风，彷彿游鱼划过水面。 自然，简单的一刀。 甚至没有一点气势。 虽然口鼻溢血，时醒时昏的奈斯特，还跌坐在洛克他们身后。 但里斯特完全没有看到可以称作力量的东西，从刀身上发出来。 他难得地对于自己双眼失去把握。他看不明白。 是因为他就是术者吗？ 应该不是。 里斯特并不确定…… 他只看到…… 那道身影的胸口。 一丝丝溢出的波动。 这是…… 门？通道？ 连结的管道！ 跟什么连接？ 想想师兄倒下的那一瞬间，那股锋锐，沈重的波动…… 眼神由开始时的惊疑，渐渐转为惊讶，再到惊喜，嘴角也微微翘起的里斯特，缓缓竖起他被亮银光流包覆的双掌，在身前一交。 “鏮！”的一声，亮银的火星在空气中溅射。 很好。 微笑着的里斯特，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出了脚步…… 上前几步后，他仰起头，看向空中那个身影，笑着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告诉我，你在哪里？麦尔克大主教。”里斯特举起手，挥向空无一物的天空。 里斯特身后的大队长们，感到有些意外地转头。 不就在那边吗？ 他们不懂，甚至从心底升起某种不合时宜的滑稽感。 但瑞德他们则很清楚，里斯特一定是又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抱着不同的心态的两群人，同时抬起了头。 而这时候，空中的那个身影也缓缓低下了头，将脸孔转向眼前这个，吐出奇怪语句的见习牧师。 这个身影冷漠的双目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 有的，只是一片密密麻麻，冰冷，疯狂的紫色电光。 这是人类的该有的眼睛吗？ 瑞德与手握法丈的大队长浑身寒毛突然同时耸动了一下…… 靠最前面，现场精神感应也是数一数二敏感的瑞德，在这股相当清晰的死亡预感中，原本还在思考着里斯特的问话，有丝分神的他，双瞳一下竖起，化为了两道银色的兽瞳。 双手食中两指一搓，抓出两把餐刀的他，紧盯着那个身影，眼睛一眨也不眨，聚精会神地警戒着。 就算距离这么远，他仍感觉到……很危险。 紧握手中法杖的大队长，抬手从虚空中抓出了七、八个银色的神纹法阵，如临大敌地陈列在他与队员们的身前。 而其他人，在看到如此异常的双眼后，虽然不是很清楚状况，但也睁大眼睛，略微压低了一些姿势。 至于那个浮在空中的身影，似乎对于这些反应都没有感觉。他只是扫了一眼身前的见习牧师，再面无表情地用刀柄轻比自己的胸口，淡淡地回答道：“他……不在这里。” 听到这个答案，里斯特微笑着，伸出他亮银色的右手，竖起食指，指向那个似乎有些问题的脑袋，同时肯定地回了一句：“大主教大人，你，其实还在。” 听到这个回话后，双目中紫光越来越盛的迈尔克，举起弯刀，语气毫无起伏，但彷彿在强调着什么地再次回道：“他，早已不在。” 平淡的语音一出，不知为什么，众人头顶突然降下了数十道狂暴的落雷，并卷起了一阵强烈的旋风。 在刺目的雷电，与迎面狂风中，眯着眼睛的里斯特，又上前了一步…… 他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愤怒…… 与惊慌。 握了握拳的他，收起微笑，向前踏出两步，低身，回腰，一改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没办法将自己的灵魂完全献出吗？” 迈尔克不语，手中的弯刀落下。 铛！ 一声震撼空气，金铁轰鸣般，清脆，响亮的巨响，自两人间炸响。 同时刻，一圈清晰可见的空气波文，从里斯特身前炸开。 整个身体往后仰，彷彿遭到重压的里斯特，将双手交叉在身前，仅仅坚持了半秒后，立刻翻滚着飞了出去。 没人看到他被什么攻击，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抵挡。 但他就这样飞出，砸在地上又滑了至少二十米以上…… 不过，停下后，里斯特也不站起来，就这么躺在地上，露出牙齿，狞笑着转头，举起了手。 “你不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些逆流回来的力量吗？” 他的双手上，各有一道血淋淋，深可见骨的新鲜伤口，在剧烈涌动的银光中缓缓痊愈着。 “就因为……” 刚说到一半，在两声剧烈的气爆声中，他又翻滚着飞了出去。 快，实在太快了。 匆匆跨出一步，挥出巨剑的希尔芙，也只勉强档下了一道她完全看不到的攻击。 但光是这刀，就直接让手握半吨巨剑她整个人被震飞，被反震力冲击得吐出血来。 而原本一直很平淡的麦尔克，在挥出两刀后，他突然低下头，睁开暴风般的双眼，低声厉喝道：“闭上你的嘴！见习牧师！” 在空中乱翻了几圈，就被吓一跳的布鲁双手一抓，用无数指尖风卷回地面的里斯特，丝毫不理睬这句警告。 他双脚一踏到地，立刻伸出那有着两道恐怖伤口的右手，继续朗声说了下去…… “你，还在！” “不！”高举着双刀的麦尔克听到这三个字后，愣了一愣，然后，他立刻抬起头，严肃地对着天空大吼，彷彿在急着证明些什么…… 伸着一只食指的里斯特，也有些意外的停下了他想要继续说出的话。 暴风中，一句句混杂着毫无修饰的疯狂与悲凉，并夹带几丝惊慌的吼声，远远传了开来…… “父神！我仅愿将此身，献与伟大的您！” “仅愿愿将此灵，奉与唯一的您！” “恳请将一切源于奴仆我的卑微存在燃尽，将一切的荣耀与伟大，奉献给全能的父神！” 这个时候，所有听到这几句誓言的人，包括里斯特，虽然觉得这位前大主教，也许不只是有些问题，而是很有问题，但都不会怀疑他愿意为了战神献出一切的决心。 而在这时，乌云之中，大地之下，也随着他慷慨激昂的话语，发出了阵阵轰鸣，似乎在回应这几句话。 但……不管他的誓言再悲沧，语气再诚恳，引动的天地异相再明显。 有一件事，现场的所有人，只要抬起头就能确定…… 那就是…… 他的确，还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唯独不完全接受我的献祭？” 他们抬起头，看着眼前一位，也许因为地缘关系，并不算备受尊敬，但确实地位崇高的前任地方大主教。他仰望着混沌的天空，彷彿在祈求般，带着哭腔，誓将一切献给异教的神灵…… “父神！伟大的父神，残酷的父神……啊……” 看着他嘶哑地祈求，看着他悲愤怒吼，看着他举刀无声呐喊…… “我的灵是为你而生，我的血是因您而流动，为什么？伟大的父神！为什么你要舍弃我？”嘶吼声中，两道比房屋还大的巨大弧形波纹从他身上喷出…… 这次，在暴风中，许多人都看到了。 如同祭刀的半月形刀身，透明，弯曲，且奇薄无比的波纹，几乎毫无征兆的，就猛然由他的胸口射出。 太奇怪，也太突然，这一瞬间，没有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道波纹朝着天空直直射去，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转眼就消失在了乌云当中。 而另一道水平射出的波纹，在划出一个大弧，几乎毫无阻碍地撕开了空气、石屋后…… 又继续划过两队，一开始被派去围堵，根本来不及撤回的光明之剑小队，才朝着远方飞去。 每个看到这幕的人，在惊讶地看着波纹切入石屋，消失于他们的视线后，都立刻转头，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伸出手，望向那二十个，似乎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小队队员。 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楞楞看着刀纹削过自己胸腹间的二十个光明之剑队员，同样抬起头，神色恐慌地看向，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直属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