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很快就会明白

视线被挡住一半…… 头颅被足以用蛮横来形容的力量拉扯…… 只是一愣神，就被扯落地面，脑袋从一片混乱，逐渐明亮几丝的麦尔克，挣扎着仰起头，看向眼前那副，一半被手掌挡住，但仍让他感到相当厌恶的笑容。 又挣了几下挣不开，他才突然有些迟钝地发现，抓住自己头顶的人，就是他准备砍杀的见习牧师。 几乎毫不犹豫的，他挥刀就砍…… 而这时候，同时有一把巨剑，两柄匕首，三朵银焰，和一双利爪，也朝着他的两侧袭来。 他回身，转头，砍落，不但很随意地一砍一挥，只用两刀，就将四个人同时砍开，还用一股疯狂的力量，将头顶手臂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见习牧师甩得离地而起。 不过对于这种状况，虽然对于力量的强度有点意外，但那个见习牧师，里斯特倒也不大惊慌。 左手继续扣在他的头顶上，不断灌输着高倍数神圣安抚的里斯特，身体还在空中，就抡起右手，狠狠一拳朝着前大主教的太阳穴砸去。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这边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看似普通的拳头蕴含了多大的力量，一但扎实地打下去，绝对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而左手弯刀正挡着一条不断抽向他的脸颈，如长鞭的银尾，脑袋一片混乱茫然的麦尔克，刚听到头顶的风声，将右手向上一挥，想朝头上斩去，化解危机，右肩突然又感到一股炙热，刀势马上被两把匕首架住。 右手刀势一被制住，他几乎还来不及反应，左手边的银尾就趁着他分神的一瞬，整个缠绕上来。 双手在这一瞬被制住，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头顶拳头越来越近的他，挺胸，重重地“哼！”了一声。 在这混乱场面，仍异常清晰的哼声中…… 刚将整排银焰压缩，射入麦尔克右肩的罗格大队长，和高大英武，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任大主教身后，一刀卡住刀势，另一刀直接就朝着手筋挑去的大队长凯特，什么都没看到，身体突然就弹了出去。 而稍远的其他几位大队长，和还在平息颤抖的希尔芙几人，都自然反应地做出了防御姿势。 除了浑身黑袍纷飞的艾微坦是直接用镰刀将某种东西吃掉外，其他几人都感到了自武器、护盾，或肉体之上传来的砍击。 至于飞出了几步后，身上才浮现出三四道深深血痕的两人，他们看着自己彷彿被巨斧砍削的身体，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但紧扣在大主教头顶的里斯特，跟一边用长尾缠着弯刀，双手也没闲着，不断攻击的奈斯特，虽然同样受到冲击，不过两人都咬牙撑了过去，除了身上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外，没被弹开。 而这时，自然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阻拦那只拳头。 撕开空气，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的拳头，挥落。 咚！ 在一声完全不像是肉体碰撞的沉闷巨响中，里斯特银亮的右拳，札札实实地砸上了麦尔克大主教的头颅。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了下来。 爆炸般的环状气流，从麦尔克大主教头颅的另一边炸开…… 飘散的灰石在空气中闪烁…… 彷彿地鸣般的低频震动声，还回荡在现场…… 这时，不管有伤没伤，几乎所有的大队长都已经围了上去。 而其他中队长，小队长也神色复杂地看着，包围网中间，停下动作的前任大主教。 对于这一拳的力量，他们只有一个感想…… “师弟，你不是说别杀他，要制住他吗？”用长尾卷住麦尔克左手的奈斯特，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张阖着他满是利齿的大嘴，有些口齿不清地问着。 但再次举起右手的里斯特，还来不及回答问题，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怒吼，和无数刀状波纹的前任大主教就代替他回答了问题。 “哇！活得好好就算了，居然好像还更有劲了啊？” “这大主教，真够耐打。” “欸？看来根本不用怕把他打死嘛～” 在奇怪的赞叹声，与四处飞散的零碎波纹中，围成一圈的几个大队长，和几位见习牧师追随者们，或是挥起餐刀，巨镰，匕首，银焰，重剑，权杖，或者干脆直接靠着拳脚，缠了上去。 虽然战斗很激烈…… 不过，毕竟经历过无数战斗的他们，冲了几次之后，很快就找出了最合理的围殴方式。 而局面，也就从这时开始，变得有些可笑…… 攀在头颅上的里斯特，不但一直持续灌输神圣安抚，还一拳又一拳，不停地砸在怒吼连连的前任大主教头上。 而其他几个大队长，则一个退后，就一个上前地轮流冲杀，用刀剑，用神术，缠住这位疯狂的前任大主教。 巨大的冲击声，与神圣明亮的光柱，不断地出现在包围圈中。 野兽般的怒吼，无数锋锐的波纹，不停地从包围网的缝隙中射出。 负伤的闷哼声，治疗的圣光，没有一刻停歇。 每个大队长，银白的长袍上，都染上了大量的鲜红血痕。 现在，这个小小的圆圈中，至少有八个超阶职业者，足以比拟四个大队的战力，但却仍拿不下敌人，只是堪堪不让这位前任大主教脱离包围网而已。 低吟着赞词，洁白圆润的大腿上，有着三道深可见骨伤口的破坏者，芙萝雅…… 权杖从中断裂，法冠被削落，但还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怒声吟唱着的禁锢主教，艾丁…… 护颈长盔掉落在地上，脸上带着鲜血，手中从未出现过损伤的巨剑，也被削出了数道伤痕的王国公主，希尔芙…… 蓝色法袍破破烂烂，但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空中滚来滚去，努力靠着本能躲避着无形波纹，搞不懂自己该做什么的四封高塔之耻，风系魔法学徒，布鲁…… 以及其他人。 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却又相当复杂…… 虽然，他们不是很想承认，但现在被缠在地面，头上顶着一个见习牧师，状若疯狂，却还进退自如的麦尔克，的确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对手。 如果放他自由，可能不用几分钟，他们这边的几个大队长，就会全部失去反抗的能力。 但就么一个发神经的绝世强者，这时却彷彿某个被大群小混混堵在黑街，疯狂痛殴的不幸受害者一样，被他们死缠烂打的拖住，加上一位反过来的抱头痛打着。 虽然感觉有些不好，但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人想要跟他好好公平地打一场。 他们只是努力将死缠烂打发挥到极限。 譬如，当每次他们脚下踩踏的屋顶被切割，被踏碎…… 让他短暂地回到浮空的状态时…… 他们中几个或是沉重，或是庞大的身影，就会飞身而起，扯着被包围的主角，两三人一起发力，将他狠狠地砸回地面。 而脖子被拉出几声怪响，身体也在迅速朝着地面靠近的大主教，一般会彷彿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嘶吼着挥出了右手弯刀，朝着头顶见习牧师的胸腹砍去，左手再斜斜一挥，打算立刻将身旁的另一只手臂斩断，或将敌人逼退，化解目前的困境。 但每当他的弯刀即将触及目标时…… 他头上又会再次遭受一次重击。 咚！ 在撼动空气的震动声中，他的动作立刻会停顿一瞬。 而这时间，就足够几位大队长重新缠上去了。 痛打仍在继续…… 至于麦尔克大主教在想什么呢？ 刚被一拳打得头差点埋进墙中的他，正感到有些恍惚……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几乎没有可以称作疼痛的感觉，但脑袋一次又一次，被打得挤成一团的奇异感觉，绝不能说是好受。 视野被遮蔽一半的他，每次都会在严重的耳鸣跟摇晃中昏眩个几秒。 而在这段时间，他眼中能够看到的…… 只有无穷无尽的银光。 虽然很温暖，很明亮…… 很舒服。 但，他还是一次次坚决地矲脱了那股诱惑…… 不过，这一次，在晕眩中，头顶仍不断灌入的暖暖银光下，体内疲惫感越来越重的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就这样睡下…… 似乎，也不错。 虽不知为何会冒出这念头，但略感到有些不对的他，越去想，就越没办法抛弃，反而还渐渐沉了下去…… 他感觉眼皮开始沉重……… 手上的弯刀越握越松…… 继续反抗，或砍杀那个见习牧师，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但…… 当他开始逐渐沉入这个念头，似乎就快要忘记更多东西，并失去自己的意识时…… 不！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愤怒的呐喊声，随着一团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狂暴，冰冷，而且庞大无比怨恨，与痛苦，自他的心灵深处涌出。 前一秒还微眯眼睛，露出一丝隐约微笑的他，后一秒就突然张开嘴巴，圆睁着双眼，嘶声力竭地大吼着…… “不！” 奇怪的吼声中，几个包围住他的大队长们，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原本麦尔克前大主教的眼睛，与嘴巴中，都只有无数紫色的电光在缠绕滚动，但这时候，在电光间，开始浮出相当多，黏稠暗红的怪异存在。 这种奇怪的东西，似乎源源不绝，而且还超出他的身体所能容纳的界线…… 暗红，逐渐超过了紫电，并从他的眼中，口中，流了出来。 彷彿从眼口鼻中都留出脓血的前任大主教，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边，呆滞地看着身旁几位，不知该做什么的大人物们…… 而这时，双手中悬浮着一团银焰，对于精神力也相当敏感的罗格大队长，看着眼前这双异常的眼睛，突然感到一股恶心与恐惧的寒意从他背后窜起…… 如同一团积淤恶臭的沉泥，或无数丑陋黏糊的毒虫，一点一点缠上了他的身体。 虽然紧咬着牙关，但脑后寒毛一路直耸到头顶的他，还是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随着这道蕴含着几丝惊惧的抽气声发出，刚才安分下去的麦尔克，突然转头，并剧烈挣扎了起来。 “快！把他压下去！”不由得惊叫出这声的罗格大队长，在对于自己的胆怯惊讶之余，也发现，一位相当庞大的圣骑士，早已经将那个比起之前，似乎虚弱许多的大主教压制住了。 其实不需要敏感的精神感应，也不需要任何征兆，每一位大队长只要感觉一下自己胸中剧烈的心跳，再看一眼那污浊、暗红的双眼就能了解。 他们紧绷的身体，正在努力告诉他们，眼前的那个，过去被他们称为西北大主教的存在，现在有多…… 异常。 彷彿是某种不应该存在世界的东西，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不安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感觉…… 这个人形的物体，勉强只能用块状的不祥来形容。 几乎同时间的，所有大队长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举起武器，再看向那位，与临时大主教一起，导引这一切发生，且什么都没说明，只是说个两句，这是唯一的机会，并一直坚持要活捉的见习牧师。 至于希尔芙他们，虽然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但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他们，还是努力坚持着站在旁边。 不过里斯特身后的瑞德，反应就相当精采了。 几乎在麦尔克主教的眼睛一变化的瞬间，这位忠心的追随者就脸色大变地跃上了屋顶…… 似乎脚底下有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样。 不过，被所有人用疑惑眼神看着的里斯特，在满意地低头看个几眼后，却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了一句:“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他抬起头，注意到了十几道射向他，宣示着许多不满的视线。 以及不远处，数百、数千道满是疑惑的目光。 想了想后，时间已经不够，感觉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里斯特，只是微笑着张开手，朗声说道：“祈祷吧……然后，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 说完，一道银亮粗大的光柱，缓缓自地上升起扩张。 而一束束银光，开始在他们几人之间传递…… 所有人，包括其中一位面无表情的大队长，都越来越清晰地听到了一段，来自胸中的吟唱声。 “这是……救赎诗篇？”拿着断裂权杖的艾丁大队长，看着自己手上越来越莹亮的权杖断片，低声地自语。 而这时，他们还没注意到…… 他们踏脚深处，大地之下，正有着一些他们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开始随着圣诗与隐约的歌声，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