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沿着光跑吧

海水，在一般人的印像中，大概就只有碱而已。 不过，当人们真正不小心尝到海水时，就会发现…… 海水不但碱，而且还相当苦涩。 譬如这个时候…… 抓着小耶鲁的肩甲，身体迅速朝着深海沉下的里斯特，嘴中就尝到了又碱又苦涩的味道。 因为他刚刚看向身后抓着自己脚踝，满脸惊恐的瑞德时，咧嘴笑了出来。 真是怀念的味道啊…… 里斯特一手紧紧扣在似乎仍搞不清楚发生什么的小耶鲁身上，脸上做出夸张的嘴型，试着传达他想说的话。 不过，看着嘴中不断吐出泡泡的里斯特，脸上表情从惊恐，转向无言，再归于无奈的瑞德。 沉默片刻，他伸出空着的一只手，一边在海水中比划，同时一边面无表情地用嘴型直接地发表了他的感想。 大人，我一点都不怀念…… 里斯特吐出大量气泡，哈哈大笑。 而出生至今，从来没泡过海水的小耶鲁，他正一边感受眼睛的刺痛，一边紧闭嘴巴，屏着气，抬头看向，脸上笑着，手上比划着…… 似乎想表达些什么的小哥哥，和一旁摇着头，满脸无奈的瑞德叔叔。 在无声的交谈中，一大两小的三个人，就这么继续朝着漆黑的海底直直沉了下去。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那时…… 他们还站在一艘破木船的船首。 看前方着不远处，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大的蔚蓝光辉。 那是一座岛。 平坦，辽阔，且散发着静逸蓝光的岛屿。 彷彿传说中的光辉之地。 如此意料之外的景象，让他们一时感觉，似乎连冥冥之中的光明之主都在眷顾着他们。 正当除了见怪不怪的海豹人水手外，所有人都当看得有些出神时，视力比其他人更好一些的里斯特，突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空中，似乎有十几点蓝光朝着他们飞来？ 再看了几秒后，他很确定，的确有东西在飞过来。 他伸手一指，奇怪道：“咦？那是什么？” 听到见习牧师大人问话，满脸傻笑的海豹人舵手立刻仰起了头，不过，只瞄个一眼，他就耸耸肩，有些懒洋洋地回答：“只是水蛮子的一点警告而已，很好躲的。” “喔……”听到这种回答，里斯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皱着眉想道…… 这些光点飞得不快，抛物线轨道也很大，很明显，相当容易预测位置，确实，就算用目前的超慢速，也不是很难躲。 不过…… 再继续盯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的蓝色光点十几秒后，里斯特终于有些困惑地回过头，看向操纵船舵的年轻海豹人，“我们有在躲吗？” 一脸幸福神色的海豹人，听到这句话，歪着头，茫然地回了一声…… “啊？” 下一秒…… “碰！碰碰碰碰！” 数十把旋转着，发着光，至少两米长的双手大锤，和长柄战斧之类的重兵器就从空中落了下来。 这些如雨般落下，携带庞大的动能，与蓝色光芒的大型兵器，彷彿长了眼睛般，一把接一把准确地劈碎甲板，砸进了船舱当中。 原本就不能说坚固的船身，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一时之间，里斯特他们，除了奋力挥动手臂，武器和旋风，打飞这些沉重的武器，将三名呆滞的海豹人水手保住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只能呆呆听着船身龙骨扭曲的扎嘎声响，看着眼前喷飞出无数木屑的诡杆倒下，与…… 散落在甲板上，一片片，一块块，半透明，正缓缓溶解的冰蓝碎片。 这些是……冰块？ 刚刚空着手打碎两把战斧的里斯特，其实从有些奇怪的触感上，很早就发现了这点。 当然，他是很想马上捡起一块冰晶看看啦。 不过…… 虽然警告攻击是一下就停。 但千疮百孔的船身，显然支撑不住小耶鲁沉重的体重了。 现在，不止大量的海水正在涌进来。 就连他们脚下，或许只能说是一堆木板，不过曾经被称做是船的残破物体，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下沉。 这时，承载着小耶鲁的船尾，几乎完全没入了水中，船首高高翘了起来。 情况实在有些危急。 看了一眼主动跳进海水中，悠然划着水的海豹人们后，里斯特当机立断地跃起，转身，朝着已经跌下船的小耶鲁扑了过去。 “到岛上会合！” 只说出这句话，抓到小耶鲁肩膀的里斯特，和脸色大变跳入海中的瑞德，就消失在了寒冷的海水当中。 然后…… 站着希尔芙几人的船首重重地落了下来。 “啪！”冲天的水柱喷起。 伸者手，握着剑，表情有些呆滞的公主殿下，立刻就被这一波又碱又涩，还因为盐的浓度太高，对植物很不好的水花溅湿。 接着…… 就是一声稚嫩的惊呼，然后，爆出困惑的龙啸，最后，一道庞大无比，拍着翼爪的绿影从海面飞起。 数秒后…… 海面上只留下无数木屑，与仰着头，神色相当茫然的海豹人们。 看着背负三名人类的传说生物逐渐远去，这时的他们，脑中正浑沌地考虑，到底该游向岛屿，还是要回兽人帝国好？ 想了想，眨巴几下滚圆大眼的他们，最终决定…… 还是回家好了。 反正他们要回来也可以用飞得回来。 泡在海水中，脑中仍洋溢着一股奇怪幸福感的他们，一边想着温暖的床铺，鲜甜的鱼汤，一边慢悠悠地滑动带蹼大手，缓缓朝着海岸的方向游去。 而这时，站在迷迷糊糊的小龙背上，一手拎着满脸兴奋的布鲁，一手拎着眼神恐惧的艾薇坦，戴着冰冷面甲的公主殿下。 正看着小龙宽大的双翼下方，距离岛屿还有一段距离的深蓝海面。 许久后…… 彷彿在安慰手上的少年少女，又似乎在劝自己不要直接跳下去一般，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事的，那个见习牧师不是一般人。他一定会带着他们两个，很快就跟上我们的。” 说完，她放下手上的两人，轻拍两下小龙的脖颈，安慰地说了几句话后，伸手指向距离她们不远的蔚蓝岛屿。 有段时间没有飞行，浑身湿淋淋又不大舒服的葛伦，虽然没看到爸爸感到有点奇怪，但在摆动修长的脖颈，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她仍然听话地低吟一声，转身飞了过去。 优雅地划出一道庞大的抛物线后，那碧绿纤细的龙影，渐渐消失在了天空当中…… 至于天空之下…… 深幽的大海当中…… 三个身体相当不正常的人，正顶着足以让一般人当场吐血身亡的压力，在深海踩踏大地，一步步前进着。 冲啊！小耶鲁，顺着有光的方向！ 两年前，最长闭气纪录就超过半小时的里斯特，正一边拍着小耶鲁在海底散发出朦胧光芒，引来不少奇怪小鱼的胸甲，一边兴奋地吐出大团气泡，指着他们前方散发出淡淡蓝光的斜坡…… 至于他身后那位，身体并没有那么变态，不过因为种族关系，对氧气的需求不大，但很讨厌海水的瑞德，也苦着脸，拍了拍小耶鲁的背，开阖着嘴巴，似乎在解释些什么。 虽然，脚一踏到海底，与大地相连，就不再感到气闷的大号少年，其实根本听不懂小哥哥“呼噜哇啦”地是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很简单就能从小哥哥开心的表情、动作，以及瑞德叔叔在身后推的姿势，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以及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前进！ 顺着光前进！ 更快速地前进！ 应该，是这样吧…… 他歪着头，憨笑着想道。 不过，毕竟自己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虽然靠着重量，要在海底步行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想要快一点就有些困难了。 要怎么办呢？ 如果好走一点就好了。 正当耶鲁踏着松软不平，难以施力的海底，有些苦恼地这么想着时…… 他的脚前突然就浮出了一条阶梯般的长方形岩石。 这什么？ 迟疑片刻后，他一脚踏了上去。 很结实。 再试着用力踩两下，他发现，这种如果在陆地上算有点斜的阶梯状石块，放在阻力很大的海底，似乎还满适合的。 没想到，他刚一想，石块的角度突然又倾斜了一些。 这边的大地…… 好像很容易就会配合自己的想法产生变化啊？ 原本是无意识弄出这些的耶鲁，注意到这点之后，接下来的每一步踏出，他都会刻意想一下，而海底也都会迅速地浮出一条石阶。 这挺奇怪，不过还满方便的。 一步又一步，他越来越快地踏出了脚步…… 前进的姿势，也从有些憋扭的滑步前进，慢慢变成了上身前倾的冲刺动作。 而随着他越来越习惯，脚下原本时不时会断裂不稳的石阶，也逐渐越来越完整。 虽然，他的速度远远还称不上是冲刺。 不过，迎着庞大压力，推挤着强大水流，在海底狂奔的少年身影，也不能说是慢了。 其实，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他前进的速度都算是相当快。 可惜，某位见习牧师，对于还算快，是不会满意的。 快！还可以再快一点！ 吐着气泡，咧嘴大笑，一手抓着小耶鲁肩甲的里斯特，另一手正握着一团银色的光球。 来点光明之力吧。 兴奋的里斯特手中，正闪烁着超过五十倍加成的刺眼光芒。 且，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