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玩儿完了的不详之感再次涌上众人的心头，人们已经做好了散戏的准备。孟虎与刑应早已接受了医疗护理；身上满缠了绷带。此刻哥俩儿并排半躺在担架上，他们过分自信大哥的能力而似乎对场内的打斗并不感兴趣，边聊天边悠闲地吃着冰棍儿。 忽然大家惊奇地看到三牛如同一只打洞的兔子，在距离那棵树三四米的地方里钻了出来。他尚未来及抖一下身上的沙子，要命的树又砸来了，于是乎再钻。等上述这一幕重复了三次后，三毛不玩儿了，他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他丢掉那棵树，舌头收回，开了一瓶水狂燥地向肚里灌。 洪帮主通过一颗不凡的头颅对整个局势进行了分析，心里仿佛有了数儿。他随即郑重地叫一声“梁长老，尚方宝剑！”。身后一个正在胸部撮泥儿的乞丐立刻暂停手中的活儿，转身去找那个卖西瓜的矮汉子谈判。 三毛休息好的时候三牛早已严阵以待了。等那舌头击来，他迅速从马甲的其中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小铁罐来阻挡，并故意高声喊到： “辣椒酱我辣死你！” 不想三毛一舌头将罐子卷空，收入口中，一番品味后表示味道不错，并坦言他喜爱辣椒酱。就用那种猫玩老鼠的喜悦问三牛“还有吗？”，舌头也便依旧带着汹汹杀气出口了。 三牛又掏出一小铁罐喊到： “香油酱我香死你！” 三毛吞下香油酱后得到了望外的惊喜，难得一种香油酱竟如此清香沁心，和胃健脾；口感良好，全身舒坦。因此他对此酱的纯正连连称赞。还要！ 三牛掏出一罐“五味大补酱”，声言这是最后的镇底绝品；三毛以极大的热情近似抢劫般夺酱入口。由于用力过于猛烈，尚未细细咀嚼便入了腹中。正如在场的千百人中仅有的三位所预料的那般，食者的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了，而后紧闭双嘴，脸色铁青，仿佛在抗拒体内什么突然而起的力量。观众们可以由此猜出这种五味大补酱的味道是多么的复杂。 未了，三毛扯着嘴问到： “这这是什么酱啊？” 啦啦煤先生在一旁插话说： “如果没错的话，一定是以奇怪的年轻人为消费对象的新产品。市场上可多了，全都是；味道怪怪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一说，三毛便强打了精神，再次使出自己的“装B神功”笑嘻嘻地问三牛： “还有吗？味道真是妙极了！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懂厨艺的。” 三牛笑了一声，用高人一等的腔调道： “当然味道好了，这可是聘请赫赫有名的新起之秀王神厨，精选狗屎、猫尿、驴粪等等名贵材料精制而成的。且有活性益菌成份，因为里面的人粪选自医院的肠道科；屎源好，屎质好，易吸收！众所周知，王大厨在这方面一直有很强的造诣。” 同时，三牛的一条胳膊伸出，指着同张校长并列而站的厨师打扮的王小光。由于一身洁净的白色服装托衬，这个年轻胖子的脸色显得异常光亮。他正举着一把铁勺儿笑容可掬地向大家致意，另一手上提着从头上摘下的高筒帽子。本次活动的饮食赞助商真是这家王小光任副经理，善于口味创新的新时代饭店。 经过一阵**式的呕吐，三毛胃部又恢复了当初的舒坦。至于口中的顽固问题，通过采取淑口、刷牙、口香糖等一系列有效措施，便重新清新飘香。然而毫无疑问，这是一番损耗元气的折腾，他已经无力有效驾驭自己的长舌头；须知，这几乎是一条拥有独立灵魂的精灵。这个可怕的发现起初让他恐慌不已。后来转念一想，虽然如此，可对手的功夫是何等的不值一提，即使自己的盖世绝技完全丧失，又有何妨？何况不过是威力有所减弱而已。 忽然三牛听到一声有关于自己的大喊： “丐帮函授弟子三牛听封！” 他循声望去，看到的那个人正是自己大约在一刻钟前打定注意要狠抽一顿的疯子。虽然他此前并未见过这个通过邮局完成行骗的叫化子，但是丐帮总署曾于特别赠送的方式，在寄给他某期的资料里夹有一张丐帮帮主的亲笔签名照；那一刻令年轻人欣喜若狂，将此照奉若神明，吻了又吻。然而事实上这一切全是一种严重伤人心灵的侮辱，一种而今必须叫人使用拳头来找回自尊的侮辱。当他看到这装疯卖傻的家伙手拿麦克风扮神弄鬼，事到如今依旧拿他当猴玩耍的造型，胸中怒火，不言而语。 “……经过考验，你对本帮的忠诚已无可质疑。本帮主现将我帮镇帮之宝尚方宝剑赐于你。希望能助你铲歼除恶，保护人民！” 三牛原本打定主意让洪帮主尝尝王哥制作罐酱的手艺，而他却在这时抛给自己一把带有瓜果甜味的钢制刀具，虽说不上雪中送炭，可也表明一种善良的态度。就心想，也罢，我不妨姑且先领此情，待过了今天的事再做处理。 三牛始终不能想出有效的办法来破解对手的功能完善，用途广泛的舌头。他对此战的最终结果已有七分的把握认为自己会输。然而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作战心态，因为一个聪明的年轻人通常是抓术不抓势的。这是一个共有的毛病。若哪个年轻人势术均抓，那么他就不是一个聪明人，而是一个超级聪明人！三牛并非超级聪明人，亦非傻人。 不想，在酣战时那把现在叫做尚方宝剑的西瓜刀，起到了令他吃惊的作用；大家都知道，西瓜刀和卖猪肉的刀一样均为精钢打造，锋利无比。可以这样说，猪肉刀可以当西瓜刀用，西瓜刀也可做猪肉刀使。三牛用它很顺利地将蛇一样的舌头一段一段削去；三毛舌头的再生速度已经大大下降，面对这把即能切西瓜又能切肉的家伙他力不从心。三牛紧抓机会，一路削去，直至划破对手的嘴唇。 结果似乎已经明了。三牛就此收手，与三毛拉开了距离。随后两人均哈哈大笑起来；前者因为看到了后者的嘴变成了令人恐惧的血窟窿，粘稠的血液沥沥拉拉从下巴上拉着细丝流下，像一撮具有动感的胡子，感到有趣，笑起来。后者实属高人范畴，此时因何而笑，不得而知。 于是众人张着大嘴，对三毛的笑寄予一种强烈的期望。拭目以待。 大野又要工作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眼睛在盯着他。他看了看那眼睛，无可奈何，气愤愤地将弓箭扔在了地上。 三毛大笑良久，终于开口了： “武功有什么用呢？我只所以让你得手，不过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用事实来教育大家什么叫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哈哈，各位很清楚吧？总以为自己拥有正常思维，事实上总是每天把愚昧像漂亮的老婆一样紧紧搂在怀里，视而不见，沾沾自喜！哈哈哈……” 好员工啦啦油先生像一只斗胜的公鸡，神采奕奕地将一把轮子手枪恭恭敬敬地递到一只伸出的带有新鲜血液的手上。三毛的神情立刻由取笑他人时的市井流气变为一个刽子手所固有的冰冷凶狠。继而他又笑眯眯了；冲三牛伸出了枪，心情愉悦地抠动了扳机。然而枪是沉默的，后来他不只是连续打了六下，可枪依然不响。他恐慌地把枪打开检查。当子弹倒在手掌上时，他傻了眼，因为那子弹居然会是六粒透着香味儿的油炸花生米！由于枪栓的打击，它们已经不在完整，严格地说不仅仅只是六粒了。 啦啦油先生在一旁急急地道： “昨晚我把子弹装好的怎么会这样呢？这这这这……” 哈哈哈…… 一阵由好些人发出的浪笑传来。 只见整个丐帮笑得人仰马翻，一堆烂泥。丐花乐颠了，她如同一个疯婆子。她上气不接下气，热情地为可怜的油油先生解惑： “当然是你老婆在捣鬼了！你知道近来谁在给你戴绿帽子吗？哈哈哈……” 啦啦油先生恶狠狠地诅咒了那个从来不知羞耻的婆娘，他对着蓝天高声发誓，回去后一定狠抽她一顿，然后离婚！但他对眼前这个脏与丑同在的混蛋的提问，表示浓重的疑惑：难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吗？有吗？天！这社会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戴绿帽子吗？！假如真的可笑，我想问在场的各位有夫之妇，你们谁敢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说我至今只与一个男人做过爱！我同时也想问一下男同胞们，你们有谁敢信誓旦旦地说今生只爱一人！即使有也是那种这边与人恋爱，那边与他人做爱的风流坯子。这类人一向视诚信和良心为垃圾，或者正处于刚刚发育完善，尚较为稚嫩的年龄阶段。 所以啦啦油先生摇了摇头，平静地说： “不知道。” “哈哈哈，他就是就是……”丐花突然一阵猛咳，脸红脖子也粗了，看来短时间内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位长老便默契地接了话题，“就是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洪帮主啊！哈哈哈……” 自然，洪大帮主是事先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焦点的，为了给观众们留下不错的印象，他早已摆出一副酷型，他自认为这副玩世不恭渗透出的潇洒和浪漫足以有效震撼几许少女芳心；他用高人十等的姿态在众丐拥护中稳坐，两条腿交叉搭于桌上，上面的一条在潇洒地“筛糠”，因此使他那双宛如花朵一样盛开的破鞋格外耀人眼目。他侧着身子，双臂抱肩，左手里玩弄着一只纸杯，偶尔押口茶水。他斜着脑袋和眼睛去观望这个尘世，完全是一名得道的局外高人，对一堆在干愚蠢之事的人的轻蔑和鄙视。忽然他仰起头，活动了活动脖颈，甩甩脸前的脏发。受此恩赐，人们果然能够更加清楚地目睹一个出色的小丑儿的尊容。他右手的小母指带着一种自负伸进了其中一个鼻孔开始运动；左手则把尚有残茶的纸杯过头顶向身后扔去，完全不顾后面尚有人在。他闲下的手拿起一根油条，用衣袖抹了一把嘴，然后将油条高傲而优雅地放入口中，咬下一节，悠悠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