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山洞里，初华把那具尸体放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冰棺里，与那人并排放着。 初华静静的没有表情的看了眼这具尸体，而后把棺椁合上离开了山洞。 这里可以让尸体保持很长时间的新鲜和不腐，就像那人一样。 这是她欠他的，现在也改还了，他本可以不用卷入这个漩涡，却因为她当初只一心为了那人的无知而害了他。 甚至如果没有她的话，那这一切的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所以初华想她该做点儿什么，起码不能让这错误的罪孽继续下去。 然而，让初华没能注意的是，在她合上棺椁的那一刻时，那具尸体唇角诡异的上扬了下。 这算是死后不能安息的现象吧，人的怨气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死后便会成为一种难以消除的执念。 而要想化去这股怨念，那必然要得到相同的对等对待。 否则结果可想而知，然而这点初华却没能注意到。 她以为只要为他做点儿什么，就可以避免某些事儿的发生。 然而，不是所有的事儿你做了，就一定可以得到别人的谅解和放开，起码这诡异的笑容便说明了一起。 此刻闵呈正在来的路上，只是天色开始渐渐地黑了下来，看来要下雨了。 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这要是下雨了那根本就没法走。 所以闵呈加大了油门加快了速度，在下雨之前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初华回到了屋内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可言。 最后她拿起了那枚戒指，这是她和闵呈的结婚戒指。 但，自从闵姑姑那件事儿之后，初华便摘了下来，因为已经不合适再戴着了。 但初华却始终把它带在身边，有它在，就好比他在身旁一样，让她安心。 初华正犹豫要不要再次把它戴在手指上时，身后的门开了，是苍海桑。 看来他已经料到初华会走，而且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这或许就是一对灰色地带人的心灵感应吧。 好吧，正常情况下根据现有状况来看，即使不是灰色地带人也猜的出来，嘘！剧情需要。 “你要走？”虽是问句，但显然那口气已经给了肯定的答案。 即使老头儿什么都不跟他说，但这一件件他不知道的事儿，一次比一次更让他压抑的时间，也不得不让他开始有所警觉。 事情已经开始朝着白热化而去，但结局却有可能是他所难以承受的。 起码他不想初华离开，就是最好的心理反应证明，这段时间他一直感觉心底时不时的压抑窒息，甚至心慌。 “嗯”初华头也不回的点了下头，戴上了那枚戒指，拎起本就不重的包背在了肩头。 “什么时候回？”苍海桑不死心的退一步问道。 他知道让她留下是不可能了，但即使自我欺骗，他也想要个欺骗自己的理由，亦或是让自己彻底死心。 初华顿了顿，淡淡的说了句“不知道” 其实她完全可以说一句不回了，但她却听出了这个人语气中的另一种感觉。 有人说与其让其失望，不如先让其绝望，这样即使以后知道了真相，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然而，初华却犹豫了，决绝是她的本性，可是她已经决绝的太多。 人总要给自己心底留一处柔软，而，或许初华的柔软便在此处吧。 当初的‘他’也是冷漠的，可却在最后的关头替他挡了那一下，否则轮回的就该是苍海桑了。 本该无情冷漠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那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然后不会再有人知道，其实苍海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阴阳合体，只能是一阴一阳，然而苍海桑却是多出来的那个。 要么死要么被她同化，否则她与那人就没发融为一体。 所以苍海桑不能留，这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然而，在最后的最后她还是一把推开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许将是初华永远的秘密。 或许因为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出生的婴儿吧，让人觉得看到了一束光，希望。 灰色地带人，灰色之间，亦阴亦阳亦正亦邪，善恶莫辩。 说白了就是，灰色地带人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像这么个傻缺，初华是头一次见，所以难得。 反正是她这么做了，不仅做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 不忍再伤害他，或者说被她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 以至于，她已经没那个心思再顾及所谓的后顾之忧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苍海桑似不确定的问了句，但心底却早已一边倒了。 “嗯”初华毫不迟疑的点了下头，岂止是想起来了，完全就是想过头了。 如果可以，好吧，就没有如果，她没有选择。 不仅这辈子注定了，就连前世她也身不由己，永远都是没有路的结局。 “那，那……”苍海桑迟疑着不知该怎么问，脸都憋红了，才豁出去似的极快的问了句“你看见自己时就不会有什么想法？” 初华被问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时，满脸黑线加看白痴的眼神儿，瞥了眼苍海桑“无聊” “嘿嘿，被你发现了”苍海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就是好奇过头了，要知道，初华的前世可是男儿之身。 你说她没恢复记忆就算了，这什么都想起了，结果一看自己是个女的，那，那就不会有点儿想法？ 唉，是不是有点儿想远了？好吧，他白痴了。 其实吧，其实他就是不想临走时弄得那么难受，又不是生死别离，至于吗？ 所以呀就想着搞点儿小气氛，但好像那啥？他怎么就笑不出来了呢？ 那种与生俱来的逗比性格，这一刻好像统统都消失不见了一样，只顾盯着此刻初华的一举一动，而忘了要说些什么。 其实他什么都不想说，就只想说一句，别走。 是的，这才是他此刻最想说的，可是。 这还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这么无话可说，因为他感觉到了初华的陌生。 即便以前是冷淡的，脸上总是透着对什么事儿都是不感兴趣的，但从没给他这种什么事儿都被她给彻底过滤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心慌，仿佛初华开始远离存在，渐渐变得透明。 “给”初华突然递了本书给他，苍海桑看了眼。 呃？这不是他那本怎么也看不懂的书吗？怎么会在她这儿。 初华却只是笑了笑不予作答，背着包从他身边掠过。 苍海桑一时脑子空白，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下，抓住了初华的背包。 初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他，有些不解。 “别走”还是没能忍住，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苍海桑对视着初华眨了下眼。 那眼神儿却是那么的令人心酸，感觉自己就要被抛弃了一般。 初华愣了下，不是因为苍海桑那句别走，也不是因为他的眼神儿，而是因为那语气。 曾几何时，她也听过这同样的哀求语气挽留着她，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初华想，要是当初不离开呢？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再也没有路的结局。 或许狗血，可却不会这么残忍。 但这一次她却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即使她不去做也会有人去做，那到时后果可就不由她估略了。 初华拿开了苍海桑的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很轻很轻的蹦出了个字儿“拜” 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内。 老头儿正站在院子里，似乎等候初华多时了。 即使，初华从未真心实意的叫过他一声师父，然而，她确实是他名正言顺的徒弟。 可是，在得知那一令他震惊的事儿后，他就陷入了矛盾中。 因为他从没想到过结局居然是这样，那一瞬间他从震撼中开始茫然了。 初华停顿了下，依旧淡淡的眼神儿看了眼老头儿点了下头。 她该离开这里了，而老头儿也同样的向她示意的点了下头。 这算是最后的成交吧，他们的协议就快结束了。 可惜，她还没走到门口，天上就劈了个炸雷，雨来了。 老头儿抬眼看了下天皱了皱眉，然而与此同时的是初华感到心脏顿时一缩，没来由的揪了起来。 这一刻初华倏地拧起了眉头，暗叫一声不好，出事儿了，便想也不想的就冲出了院门口。 老头儿没有拦着她，任她离开了，而此刻天空更是轰隆隆的雷声不断，老头儿的眉头更皱了。 这个时节打雷只能说有事儿要发生了，而屋檐下的苍海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初华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越来越大的雨势里。 可他还是喃喃自语了句“下雨了” 是呀，下雨了，你这不要命的往外冲去是几个意思。 没看见雨越来越大嘛？你是傻了还是得了失心疯了，可能是疯了吧。 老头儿拍了拍苍海桑的肩膀，准备回屋了。 “师父”苍海桑的眼睛依旧看着初华离去的方向，眼神儿是空洞的，语气更是轻的不像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但老头儿还是听见了，哪怕这雨这雷声很大。 老头儿停下了脚步，苍海桑张了张嘴巴说了句“您说，她还能回来嘛？” 老头儿停下的背影僵了僵，而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有的回屋了。 好久好久，两眼依旧看着院门口的苍海桑，才轻轻地眨了下眼睛，轻轻地皱了下眉，轻轻地扯了下唇角，笑了下。 那笑容很柔，可却被湮没在了这磅礴的雨势撼天的雷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