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乱

乞丐一向游手好闲惯了，懒惰几乎成了天性，端着一锹锹沙子，在大日头底下毒晒，不到一个时辰，就躺倒了一片。工作人员走过来用手拉，用脚踢，用皮带抽，就是弄不起来。 猴子机灵，怕挨皮带抽，就讪笑着悄悄对工作人员说道：“大哥，擒贼先擒王，那边翻白眼的矮个是丐帮的头，你把他弄起来，别人就服了。” 工作人员就舔着肚子晃悠到铁蛋身边骂道：“臭叫花子，就你爱偷懒！你以为这是车马大店呀？快马骝起来，免得我费事！” 当着众兄弟的面，铁蛋岂是服软的主，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说道：“咋的，瞅着我个低就拿我当软柿子？毛驴还有个卸套的工夫呢，爷爷我也是人屁股里屙出来的，真当牲口的使唤啊？再者说了，爷爷又不拿你一个锛子，给几个白面馍馍就顶工钱，龟孙子也太黑了点！以为叫花子都是傻子？谁不清楚这沙场是所长的小舅子开的。干活不怕，拔根求毛下来，拿大锯锯断分一分！” 工作人员是条膀阔腰圆的大汉，平时没人敢惹，一向骄横跋扈，见有人竟敢叫板，就气急败坏的轮起手中的皮带照着铁蛋就抽。铁蛋也是江湖上滚过油锅的人，皮带抽在身上不哼不哈，照样躺倒不起。大汉撅着屁股一顿猛抽之后，累的一屁股偎在地上喘着粗气，口中骂道：“孙子，有本事你躺着，看等会勾机过来你起不起”！说完就向一台挖掘机招手。 挖掘机轰轰隆隆的开过来，大爪子举在半空，开到了铁蛋的身边。铁蛋闭着眼睛就是躺着不动，嘴里高声叫道：“兄弟们给庵作个证，玉皇大帝要是问起庵是咋死的，就说铁爪子刨的坟！”挖掘机的铁爪子被玉皇大帝给震住了，最终没敢落下来。铁蛋躺在地上一直睡到晌午，才上了回收容所的车。 吃完了小孩枕头大的馍馍和猪油熬的土豆倭瓜，大通铺上就呼噜呼噜响起一大片鼾声。大佬见我没睡着，就推了推我说道：“小末子，咱瞅瞅铁蛋去。” 我跟着大佬来到另一间宿舍，从大通铺上找到哼哼呀呀的铁蛋。铁蛋见是大佬，就止住哼呀说道：“大黑长的不在炕上死倒，来看我笑话！” 大佬从怀里取出个小布囊，从里面倒出些粉末在掌心里，一点点洒到铁蛋的伤口上，嘴里说道：“祖传的粉粉，顶事。” 铁蛋咬着牙说：“再回狗东西的算和我坐下了，下手够黑，皮都开绽了，早晚铁爪子得刨了俺。” 大佬悄声说道：“所子里呆不得了，蹿杠吧！” 铁蛋听了这话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说道：“今儿黑长就蹿求的！” 大佬点了点头说道：“你叫醒后生们，后半夜破门！” 铁蛋翻着白眼说道：“憋在这笼子里不如死求的，挨打不算，连个马子也挂不上，三寡妇还在机井房房里等着俺呢，两天没招惹她，一准刺挠了。” 大佬和铁蛋定好了时间，带着我回到原来的宿舍，叫醒大家，约定好后半夜从大门逃离。 三更时分，几个宿舍的乞丐纷纷摸出来，向收容所的大门边靠拢。大佬在人群中低低的说道：“去几个后生，搬倒看门狗，他腰弥子里头有钥匙。” 人群中就出来几个年轻乞丐，蹑手蹑脚的摸进门房，就听里面劈里啪啦一阵响动，一个后生出来对大佬说：“狗搬倒了，腰弥子里头没求钥匙，咋弄？” 铁蛋说道：“楞个求毛，砸锁！” 一个乞丐就从墙角捡起块石头，“嗙嗙”的砸锁。 响声惊动了整个收容所，警报响起之后，高墙四周的探照灯亮了起来，五大三粗的工作人员，提着从乞丐手中没收而来的打狗棒冲了过来，见人就打。 铁蛋在人堆里吼道：“跟狗东西拼了！后生们招乎！” 几十号乞丐就和大汉厮打在一起。丐帮人多势众，三五人缠住一个大汉，有的扭胳膊，有的抱腿，还有用头撞肚子的。夺下打狗棒的就用棍子抽，手里没家伙的就去墙根底下捡砖头。收容所的大院成了较量实力的沙场。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保护在大佬的身边，左手一架，右手握拳直冲，打翻一名冲上来的大汉。那边猴子和另外三个人，把白天发威的皮带汉子摁倒在地，铁蛋从裤裆里就掏出家伙，对着汉子的嘴洒下尿来。汉子挣扎着想起，猴子跳起老高，双脚跺在他肚子上，汉子顿时口吐尿沫，昏死过去。 众乞丐越战越勇，大汉纷纷被干倒在地，没躺倒的见势不妙，拔腿逃进屋里，关紧房门再不敢露头。 突然大门展悠悠的打开，门口站立着大批全副武装的防爆警察，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乞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所措之际铁蛋喊了一嗓子：“活命的就跟俺蹿杠！”人群就向大门外冲去。乞丐岂是警察的对手，冲到前面的人就被警棍击倒。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心中打起了鼓，要是被警察带进局子里，我的真实身份就可能暴露，看来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了。我伸手拔出枪来，挤在人堆里趁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举着喇叭喊话的警察应声倒地。惊异的人群停顿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就像挨了鞭子的马群冲破了警察的围堵。 乞丐们跑进了荒野，一个个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蹿的飞快。警察看着逃向四面八方的乞丐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把哪个方向做为重点，毕竟枪响之际他们也无法从乱哄哄的人堆里找出枪手。我迈开大步，一路奔逃，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