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王，他去了！

老国王已经醒了，只剩短暂时间的他肯定有一番话要交代给维克特瑞，尉迟伟标便独自退了出去。 这一次维克特瑞没有再阻拦尉迟伟标，尉迟伟标出了房门便看到卓亚玛还有其他几人都站在门外。 “尉迟伟标先生，王子殿下他……他怎么样了？” 罗林性子最急，上来就询问，但说到一半就醒悟过来，赶紧压低了声音。 尉迟伟标轻声说道：“殿下没事，他正在陪陛下说话” 一句话说出来，老罗林一对豹眼就瞪了出来，其他人是一样的呆滞模样。 刚才御医都已经确定国王陛下再也无法醒来，现在尉迟伟标却说他正在与维克特瑞说话，当然不敢相信。 “陛下没事了？” 罗林的声音远远称不上欣喜，只是有些激动。 尉迟伟标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罗林还要再问，他身旁的老弗伦将他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罗林瞬间明白过来，脱口而出。 “是殿下他在对陛下说最后的话么……” 显然这两位是误会了，以为尉迟伟标说的是维克特瑞与死去的父亲做最后道别。 尉迟伟标摇头说道：“不，是陛下醒了过来。 但恐怕并不会太久。” “喔……” 这一下连老罗林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都明白，那样状态的国王陛下就算醒来也不可能撑太久。 他们两人沉默，脑袋上还顶着血包的御医却忽然闪身到了尉迟伟标的面前。 御医的实力果然不俗，看这身法速度至少应该是中级武士的水准。 他到了尉迟伟标的面前，脸上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 他说道：“你说陛下醒来了？真的假的？” 他不相信，因为他早就已经彻底的检查过。老国王最后一丝生命迹象都全凭顶级灵药吊着，别说是醒来，就连呼吸一下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尉迟伟标再次点头，说道：“是的，陛下醒来了” 听到确认，御医脸色一变就要冲进房内，但却被尉迟伟标一把拽住。 尉迟伟标摇头说道：“不要进去，殿下不希望被人打扰” 御医挣扎着，雪白的胡须翘起来老高：“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既然陛下身上发生奇迹，我身为御医一定要将陛下救活。这可是奇迹，医学的奇迹啊……” 尉迟伟标一阵无语，心道让你进去你也救不了，手上一用力就又将老御医给拉了回来。 “不要去了” 尉迟伟标那一身力气可不是老御医能反抗得了的，一下子就被尉迟伟标甩到了后面。 他还要再冲，却听一个声音从房内传来。 “里德，站在外边别动” 里德，在布鲁大陆可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而这个老御医，就也叫里德。 听到这个声音，除了尉迟伟标，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所有人都不禁脱口而出：“陛下！” 尤其是里德，终于不再挣扎，满脸呆滞的望向房门。 刚才那个声音他们都认得，正是国王陛下的声音。 而且从这个声音听来，国王陛下竟然中气十足…… “陛下真的没事了！奇迹！奇迹啊！” 御医里德的眼中忽然涌出两行热泪，让尉迟伟标都心中一颤。 谁说王族无情，谁说伴君如伴虎，至少看这个老御医对老国王的关心就是真的。 只是很可惜，他这种兴奋就和老国王的寿命一样，都只能是暂时的。 尉迟伟标没有忍心将真相说出来，就与众人一起站在门口等待。 让尉迟伟标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卓亚玛的神情竟然很平静。 他本来以为卓亚玛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会做出些理所应当的过分举动，比如听到老国王要死了就兴奋的发笑，又或是听到老国王又复活了就表现的相当气恼…… 但实际上，卓亚玛从一开始就平静得很。从进入医馆到现在，卓亚玛都一言不发，尉迟伟标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吱—— 开门声突然响起，几个人一起望过去，就见维克特瑞的身影出现在了门的那一边。 “王子殿下，陛下怎么样了？” “殿下……” 第一句便是御医里德问出来的，第二句则是罗林。 老国王虽然时间不多，但生命之力应该足够他再支撑一会。 所以维克特瑞现在出现，并不会带来噩耗，只能是另有原因。 而这个原因，也一定和老国王有关。 感受到卓亚玛正一点点的躲向他的身边，尉迟伟标已经猜到了维克特瑞是来做什么。 维克特瑞望向卓亚玛，抿了抿嘴唇，说道：“妹妹，父王要见你。” 当维克特瑞说出这句话，尉迟伟标明显感觉到卓亚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就见卓亚玛摇了摇头，声音低低：“我……” 她明显是要拒绝，但看到维克特瑞那充盈着血丝的双眼，还有那一抹特别的神情，她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应该立即拒绝的，但就是说不出来！ “来吧，妹妹。” 维克特瑞再次说道，尉迟伟标能体会到他现在的煎熬。 想必维克特瑞很想立即将真相告诉卓亚玛，但却不行。这里不只有他们，还有军方的两元老将，还有医馆的御医。 关乎王国丑闻的真相，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被传出去，所以他不能。 卓亚玛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迈出这一步。 可是她很快就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向尉迟伟标。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亮，其中的矛盾一览无余。 尉迟伟标知道，这是卓亚玛想从他这里听到意见，似乎他的意见相当的重要。 维克特瑞也同样看向尉迟伟标，因为他知道一些事情，他知道只有尉迟伟标才能帮他说服他的妹妹。 望着犹豫的卓亚玛，尉迟伟标轻轻笑了一下。 笑得那么平稳，也让卓亚玛的心平稳了许多。 尉迟伟标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 没有过多的言辞，就是“去吧”两个字。无论是两位老将军还是御医，都不觉得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会有多少力量。 但听在卓亚玛耳中，却是真正定音的一锤。 “嗯。” 卓亚玛闭眼片刻，似乎最后平息着心中的潮水，然后便点了下头。 看着卓亚玛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尉迟伟标忽然感到心中一轻。 他刚刚加入卓亚玛的队伍时，只是抱着顺路加隐藏身份的念头。那时候的他对卓亚玛和卡顿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认同甚或感情。但到了后来，一次次的并肩战斗，尉迟伟标被卡顿和安德烈打动，他第一次体会到团体的友情。 再后来，到了珈蓝王国又被卷入这一场王室争端。尉迟伟标又认识了维克特瑞，卓亚玛口中的维尼哥哥。从刚开始抱着互相利用的念头，再到后来真的承认对方身上的优点。 从刚开始只想浑水摸鱼沾些利益，到后来真的融入进去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一点点，又一点点。尉迟伟标渐渐从很随意的态度变成了主动相帮，许多原本并不在意的事情渐渐也成了他心中所系。 就在刚刚，他还在为卓亚玛如何接受那一段离奇的真相而担心不已。但现在，看着卓亚玛走进房门，走进那个只有他们父女兄妹的房间，尉迟伟标终于感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是由维克特瑞将过去告诉卓亚玛，而是由老国王将一切亲口说出来。 或许他还会向他的女儿道歉，乞求他女儿的原谅。 不管卓亚玛会不会原谅他的父亲，这恐怕都是最好的方式，最好的结局。 不过尉迟伟标觉得，卓亚玛一定会原谅老国王的。 就算暂时还做不到，将来也一定会。他一定能体会到，他父亲爱她的那份心。 她一定会想到，流落外国的她还能拥有那么好的待遇和生活，并不是摩纳王国的人如何喜欢她，而是她的父亲在暗中提供着一切。 静立门外，几根人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除了尉迟伟标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焦虑神色。 可以想到，两位老将军是担心着珈蓝王国的未来。 现在王城虽已经平稳，但影响却不是短时间能够消除的。 虽然南宫景栋已经死了，但如何处置那些追随他的人，却是一件麻烦事。只要处理不好，那么诺兰王都，这个珈蓝王国的心脏，就很难真正的平静。 而且在王都难平的现在，边境那边也还处于紧张的局势之中，更是两位老将军难以抹去的一块心中大石。 似乎过了许久，外面的天色都渐渐的变了，这几个沉默不语的人忽然一起抬起了头。 就在刚才，他们的心同时一颤。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某根牵着他们心脏的细线，骤然崩开。 尉迟伟标皱起眉头，没有比他更清楚这样一个感觉是因什么而来。 他用生命之源的力量赋予老国王短暂的活力，而生命之源的力量也在悄然间影响着附近的所有人。 就在刚刚，生命之源的力量突然散去，原本沐浴在生命之力中的众人自然都感觉到了异样。 他们那同时的一颤，就是因为生命之里突然散去带来的空旷感，即便是普通人都能感觉到的不同！ 生命之力散去了，也就代表着老国王短暂得回的生命再一次走到了尽头。 尉迟伟标望着眼前的房门，知道维克特瑞和卓亚玛就要从中出来了。 而国王驾崩的消息，也将随着他们一起从这道门里传出，并传遍整个珈蓝王国。 “尉迟伟标先生，难道是陛下他……” 房门那一边的死寂，房门这一边的沉默，终于让罗林最先承受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向尉迟伟标，但他就是问了，问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尉迟伟标知道罗林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他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没有回答。 这个答案即便他知道，也不能由他来说。 就在尉迟伟标用沉默回答罗林时，牵着所有人心绪的那道房门，终于打开了。 不知为何，就连罗林这样冲动的老军神都没有立即冲上去。 所有人似乎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将更广阔的空间留给即将从房门中走出的那个人。 当房门完全打开，维克特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在他的身边，卓亚玛正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到，卓亚玛的肩头，正在微微抖动。 而当众人的目光透过两人间的空隙望向房间深处，就看到老国王正如之前一般躺在那里 。 他的面色很红润，他躺在那里很安详，就如沉睡的常人，一位白发老人。只是现在除了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又多了一件外衣，维克特瑞的外衣。 大家都看着维克特瑞，看着王子殿下，但没有一个人开口。 直到维克特瑞抬起了头，直到卓亚玛也抬起了头。与他们兄妹二人的眼神刚一接触，两位老军神还有御医里德便同时身子一颤。 砰—— 三个人，六只膝盖，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紧跟着，维克特瑞的话音终于传进了几人的耳朵。 声音如浪，在众人的心间翻卷冲击。 “父王，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