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存在感的人

2043年初秋，天气微凉，枫叶渐红。我坐在教室里，看着讲台上满脸猥琐的中年男子讲着与课业无关的有色笑话，试图逗弄底下的菁菁学子，打从心底感到可笑与不屑。号称全国升学率第一的【国北一中】里的老师也不过是这样的程度，真是令我感到不胜唏嘘。 其实这里的老师虽然不是每个看起来都男的道貌岸然、风度翩翩，女的温文儒雅、气质出眾，但是其知识水准的确也是万中挑一了，但是以用在课程上用来分散学生上课压力的话题来看，其风格还真是令我不敢苟同。也罢，已经习惯了一年多的常态生活，再怎么不堪也都麻痺了。 坐在教室最后方窗子旁的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数学试卷，这是今天老师要求我们回家要完成的作业。看了看手錶，还有15分钟下课，要完成是绰绰有余，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振笔疾书。毕竟，忙碌如我是不可能花时间在读书与作业上的，所以我一直都是利用上课的空闲时间把作业完成，有空的话还会顺便读读考试的范围。 “登、登、登、登”下课的钟声响起，台上的老师愣了愣说：“哎呀，时间已经到了，那么，欲知后事，下回分解！各位同学，明天见啦。” “谢～谢～老～师！”语声刚落，我马上拿起拿起早已整理好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起身走出教室，对于教室内同学对我的叫唤声丝毫没有回应。 “叶盛峰同学，等一下好吗？”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一副乖乖牌书呆子样的女生，用她那温柔婉约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一般人听到这个声音也许会忍不住停下来，露出帅气的灿烂笑容说：“有什么事吗？”吧，不过……关我屁事！？你叫我停我就停吗？哼！ “天慧，不要喊了啦，他已经走了，听不见了。”在她旁边一位画着浓妆的【人造美女】，用不悦的口气说着。 “班长，你叫他做什么啊？我们班的事情不用找他啦！”一位身材壮硕，满脸胡渣的虯髯客型少年老成男，声音低沉的附和着。“等等的篮球比赛我们都已经分好组了，少了他搞不好还比较好呢！有他在阿，气氛都坏透了，每次上课都差点迟到，下课又抢第一，问他什么事情都摆那一副死样子。死老爸老妈了不起阿，看他那脸好像我们班欠他的一样，让我看了就不爽，超想扁他的，哪天不要让我堵到，哼！” “你们不要这样说，他只是比较孤僻而已，而且每次班上有活动或需要大家分工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完成工作的人啊！”班长天慧眉头一皱，无奈道：“其实他也很辛苦，总是一个人，我很希望能让它融入我们班，可是都一年多了，他还是这样……。” “有什么好辛苦的，他爸妈死了不是也给他留了一大笔保险金吗？现在他也算百万富翁呢！还能读我们学校。个性孤僻是他自己的事情吧，我可不想学你一样，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虯髯客男不以为然道。 “刘子丰，我说你真是人头猪脑耶！那些钱他也要等到20岁才能继承好吗？你好歹也是律师的儿子，有点法律常识好不好？”人造美女白了刘子丰一眼，继续道：“不过他冷酷的样子真的很帅……，可惜连我们的天慧天使都没办法融化他冰冻的心，不知道到底谁能够进入他封闭的世界呢？难道，他一直在等待的人就是我……？” “林芳宜，你就继续发花痴去吧！就算他再没眼光，也不会对你这浓妆妖怪有兴趣的。不扯了，我要去练球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拿冠军！走啦～”说完，刘子丰就背着大运动包包离开了。 林芳宜看着班长汪天慧道：“走吧天慧，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然后去看比赛吧！等等不要忘记借我抄作业喔，这样晚上我才能带你去冒险，嘿嘿。” “好啦，每次都用这个威胁我，哼！”天慧娇嗔一声，随即跟着芳宜走出教室，心里还在想着：“难道真的没办法让他融入我们班上吗，唉……” 走在街上，我完全不在意刚刚班长对我的呼唤，反正大概又是学校办的无聊活动吧，这种浪费时间跟生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拜託，现在忙着生存都已经时间有限了，还去参加什么班级竞赛之类的，参加那个会有钱领吗？对自己的未来会加分吗？别逗了，那只是小朋友的家家酒罢了。 至于同学对我的冷嘲热讽，对我来说也完全不会构成伤害，反正他们能说的就是那几件事情，不是对我的冷淡做批评，就是牵拖到我那倒楣的父母，这个年纪的小孩骂人的招数也就那几招，听了只会让我感到幼稚而已。真正让我觉得奇怪的还是只有班长汪天慧，都已经一年多了，连老师对我都死心了，怎么她还是不愿意放弃我呢？ 没错，事实上我是故意让学校的人忽视我的存在，因为我早就知道作为一个风云人物所要承担的义务有多大。不但一天到晚要被班上，被学校派去参加各式各样的比赛，而且还要面对各个老师的深度关切，以及闲闲没事爱在旁边放电的花痴苍蝇无止尽的骚扰，以及莫名奇妙的忌妒。与其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面，不如拿去赚钱比较实际。 所以，身为全国联招成绩前十名，被国北一中以奖学金邀请入学的我，故意在一年级的大考中，让我的分数越来越低，到最后变成只维持在平均八十分的中等水准。在当时曾有许多老师找上我进行约谈，连校长都亲自来“问候”了数次，但最后仍是不了了之，只当我是不习惯高中课业的难度，渐渐的也都将我放弃，当作是一个成绩普通的学生。当时还有一些同学不断在我背后批评我“小时了了”、“晚节不保”之类的话，但这些正是我要的结果。 此外，我在各方面也都刻意降低自己的水准，体育活动总是险险及格，音乐美术一窍不通，唯一在水准之上的分数大概只有“操行成绩”，不过那也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犯过校规，并不是在哪方面有杰出表面而受到肯定。 最后，如我所愿的，我成为班上、甚至在校内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转了个弯，我走进了我的上班地点－全国最大百货【钟氏百货公司】。此公司是国内最大企业【钟氏企业】所建立，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分店，而我所工作的这一栋，正是创始店，也是最大的一栋，这是因为钟氏企业就设在这个城市里。而我工作的地方，就在百货公司九楼的【高科技电子游乐区】。 说起会得到这份工作的经过，也是很奇妙的一次机缘，不过说到这里就要提起我会在这个年纪就需要独立工作的原因。 事情发生在一年多前的七月初，当时我正好考完全国联招，信心满满的我在家里等着出差的父母归来，要给他们报告好消息，没想到我等到的却是飞机失事通知！在叔叔的陪同下，我前往医院进行认尸，看着两具焦黑却残缺不全的遗体，以及一些破破烂烂、坑坑洞洞的证件遗物，我终于无法忍受，痛哭失声。但现实是不会可怜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因为未成年的关係，所以我所继承家里的财产，以及受害者的保险金，我通通不能动用，要交由法定监护人管理。而此时许多久未蒙面的亲戚，居然都一个一个冒了出来，满脸虚伪的讨好我，想争取我的监护权。这种三流的芭乐连续剧会出现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对于悲痛万分的我无疑是更大的打击，却也让我燃起一股不愿屈于现况的决心。 于是，我亲自向法院争取，希望可以让我不依赖监护人独立生活。于是法院要求，我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不然就要依法将我的监护权交由法院所认定的监护人。 在法律的规定里，男子只要年满15岁就有工作权，但不能与学业时间有所冲突，所以一般公司对于我这种只有晚上能工作的青少年，大多是不愿意僱用的。我在短短两个星期内拜访了数十个地方，结果没有一间店愿意收留我。而那天，我正好就将目标放在这间百货公司内，期待着有人可以给我机会，但是依然是吃了无数次的闭门羹。 心烦的我上到九楼，看到无比熟悉的各种电玩设备，忍不住换了几枚代币，挑了一款最热门的格斗游戏【拳皇2042】，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大杀四方，好好的发洩一下。这个游戏我在家中已经玩过无数次，在网路对战中可说是未逢敌手过，事实上，原本家境小康的我，家中的电玩软体多不胜数，而我最喜欢的就是竞赛型的游戏，在网路发达的今天，几乎所有游戏都可以连上网对战，而我不管在格斗、体育、射击、MMORPG等各类游戏都是佼佼者，拳皇系列更是未曾输过一次。不过也因为锋头太健，所以我一直没有在这种大型游乐场中玩过，但那天满肚子怨气的我却无法考虑这么多，只想好好的发洩一番。 才坐下没多久，马上就有人来挑战，但打了四、五场，居然没有半个人突破我的先锋，甚至还有个傢伙被我连三PERFECT，让我赢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终于，在无数次的大屠杀之后，总算来了一个有水准的敌手，首次对战就击退我的先锋，到中坚战才饮恨。这个对手似乎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连续几次失败却都不肯退怯，不断的投入代币来送死……朋友，你这么想赢的话，你钱给我，我放水给你赢好了，这样花钱你不觉得浪费吗？ 就这样，我跟他打了有十多场，虽然有两次被他逼入大将战，但我始终保持着完胜的纪录。不知不觉对面站着观看的人越来越多，不过我这边却没有半个人……嗯，是否我杀气太重，还是他们被我的王八之气逼退，不敢逼近我一尺之内？不过，看别人玩格斗游戏也可以看到流口水，而且还是集体瀑布化，这里果然是卧虎藏龙，佩服、佩服。 看了看时间，发洩的也差不多了，我以一个瀟洒的八稚女伴随着那极度嚣张到爆表的笑声，完美的结束对战后，霍然起身离去。走没几步，却听到背后传来超稚嫩可爱的清纯童音。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赫！这个让人浑身发痒的经典台词该不会是…… 我一个转头，还没看到说话者，就先发制人道：“不要讲那三个字！” 奔来的身影一愣，疑惑道：“什么三个字？” 到此时我才看见跑过来的人的样貌。她穿着白色小可爱以及超短运动裤，坐在骑马机上，有着稚嫩的娃娃脸以及惊人的木瓜………欸，不好意思，幻觉、幻觉，原来跑过来的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有着水灵的大眼睛、淡淡的眉毛以及微厚的丰唇，穿着黄色的小可爱，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薄纱外套，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丰满身材，下半身穿着性感的牛仔热裤，白皙的美腿毫不保留的呈现出来。嗯，我终于知道瀑布形成的原因了。 正常的男子看到眼前的尤物，一定是心动不已，但我却因为刚刚的惊吓而露出愕然的诡异表情。看着女孩那不悦的神情，我敢打赌我现在一定是满脸屎样，难看到拿张镜子照自己都会吓到自己。我用力的深呼吸，试着平復自己的情绪后，平静的说：“没什么，小姐你叫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阿！你为什么要跑掉？”女孩满脸怒容的质问着。 我愣了愣，有些莫名奇妙的说：“我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你还没输给我啊！” 看着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只觉得不可理喻。“小姐，我想我应该没有输给你的义务吧？以你的实力要我输给你，这或然率恐怕比贪污的总统亲自把钱全部交出来还低。所以请你慢慢练习，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哼，连我随便选的三个角色都打不赢，就算我陪你打上三天三夜，结果还是一样啦！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打赢你！”女孩任性的无理取闹着。 “不好意思，我没空陪你玩。”说完我转身欲走，没想到脚还没跨出去，居然被女孩牢牢抓住手臂，而且她还将整个身体贴在我手上，丰满的身躯散发着迷人香气，一时间我居然傻了！ “看什么看，滚开！”就在我恍神之际，女孩忽然朝周围大吼，这时我才注意到旁边已经围着许多旁观者，而且大多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因为他们一直以又羡慕又忌妒的视线看着我，恨不得能跟我交换似的…喂！你们以为我很爽吗？我可是受害者阿！不过……触感还真是不错，嗯嗯。 经过这么一吼，几个穿着类似燕尾服的店员纷纷走了过来，将围观的群眾慢慢趋离。看着这些露出狼脸的傢伙逐渐离去，我有点无力的对女孩说：“小姐，我真的有重要事情要忙，麻烦你松手好吗？你继续这样贴着我，我怕我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嗯……嘿嘿，那你告诉我你要忙什么。”女孩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酥胸挤在我身上，急急忙忙的退了开来，但手还是不肯松开，只是脸似乎透着一丝嫣红。 我嘆了一口气，道：“我要找一份工作，一份可以养活我自己的工作。” 女孩挑眉道：“喔？你想找哪方面的工作啊？” “随便吧，能养活自己就好，毕竟我这个年纪实在没什么挑工作的资格。” “这样阿……那，不然，你就在这里工作好啦！” “你说在这就在这啊？这家店你开的吗？”我不以为然的说。 “当然……嗯，我是说，我认识这里的老闆啊！只要我跟他说一声，你一定可以录取的！”女孩有点吱吱呜呜的说。 “你说真的还假的？”我有点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位认真的女孩。 女孩充满自信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跟他谈，等等我拿签约书出来找你，不要乱跑喔！” 就这样，我争取到了这份工作。工作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晚上6~10点，假日则是早上10点到晚上10点，内容就是柜台服务生，不过附加一个条件是，上班时如果女孩需要，就要随时陪她玩各种的游戏。月薪是25000，大概同等于一个大学新鲜人初入社会的平均月薪，刚好可以达到法院的要求。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一般柜檯服务人员的工作，只不过除了要当服务生以外，我还要随时当那个女孩的“玩物”（陪玩的人物），虽然可以免费玩游戏很爽，可是这样让一个女孩子指挥的感觉实在是……。幸好，三个月后他总算玩腻了我这件“玩具”，结果我就从私人玩具……变成公用玩具！她居然开放每天10个人挑战我，藉此来吸引顾客上门！不得不说她还真有生意头脑，顾客因此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忙了。顺道一提，我一直到那时候才知道，她就是我幕后的真正老闆，钟漓……。 老师勒，我怎么有一种从私人禁臠变成公娼的感觉？（作者：这么爽的工作你还挑！我踹！） 一如往常的上了九楼，在更衣室里换上制服后，我走向柜檯。用来让顾客申请挑战的告示牌上如同以前一样，早已写满了名字，其实这些人大都是老面孔了，而且从来没有挑战成功过，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被虐狂。 对了，我亲爱的钟漓大老闆，最后终于在头文字D豪华旗舰版里赢了我一场，当时她用的是超帅的天才美少年高桥凉介，而我用的是开着破烂85的万年大跟班阿树，在她险胜的那一刻她还高兴的冲过来疯狂亲吻我。（凉介：极度掉价阿……泣！） 不知道这种职场性骚扰有没有补恤金可以领，嗯？ 正要开始上工，眼前的大姊姊前辈怡汝忽然叫住我说：“盛丰，你先进去办公室里，老闆好像有事情要找你。” “喔。” 我搔搔头，满肚子疑惑走进了办公室，老板钟漓此时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穿着她们学校的诱人日系水手服，静静的看着手上的文件。不得不说一句，平平都是高二学生，人家不但就读贵族学校【圣罗雅学院】，还是一间大型电动游戏场的老闆，而我却是个才15岁就要养自己的孤儿，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不平等。 钟漓看到我后，很开心的招手道：“盛丰！你来啦，快点过来。” “老闆，有事吗？”我礼貌的问。 “都说叫你不要叫我老闆了啊！我看起来很老吗？”钟漓嘟着小嘴，似乎有点不高兴，不过马上就恢復笑容说：“对了，我问你喔，你，有没有考虑过，当个职业玩家啊？” “职业玩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这将是打开我未来道路的另一扇门的一次重大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