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敏的心

莫毅和刘婧卧室里—— 刘婧关切问莫毅，“老公，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靠在床侧的莫毅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刘婧上前来给他按摩捶肩。“老公，我知道你不忍心，但就算小洛不是小岩女朋友也没关系，只要他们结婚了就好。” 莫毅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看得出来小岩还不打算结婚，这孩子内心太要强了，可我等不到他功成名就之后才结婚的那天。”莫毅知道莫岩是有着远大抱负的，也知道莫岩是想先立业后成家，毕竟是他的孩子他怎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得。 “我知道。”刘婧又怎会不知呢。“小敏很依赖小岩，她怕小岩有了女朋友结了婚之后就不疼爱她，所以才说小洛是小岩女朋友的。”好歹也在商界打拼了十几二十年，小敏的这点小心思她怎会看不出来。“我也很喜欢小洛这孩子，虽然她平时并不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喜欢，说不出理由的喜欢。”这，就是独属于洛妍的魅力所在，一种让人莫名喜欢莫名心疼的魅力。 “那孩子，”莫毅脑海中浮现了洛妍的影子，那是他从来不曾接触过性格的孩子，是他这个在商界打拼了二十多年却也看不懂读不透的孩子。“她就像一个傀儡，一个家族的傀儡，没有自我；但她又很独立，有自己的行为方式，有自己的思想，这很纠结。”他想洛妍应该是个很纠结的人吧，她应该有着极高的家世背景，她应该有着极为尊贵的身份。只是，往往生活在那样坏境下的人都不是幸福的，不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甚至不能仅仅只为自己思考。 “爸爸是美国国会成员，妈妈是新加坡人力部部长，小敏说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小洛的确是应该有着那样高贵的身份。”小敏说的话刘婧不全信，但也不是全不可信。 “即使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地位又能怎样呢，小洛根本过得不幸福。”洛妍的地位究竟如何莫毅是不知道，但他看得出洛妍不幸福，甚至说洛妍的世界里就没有幸福可言，她只是政治的交易品、展示品罢了。这些天他与洛妍的接触虽然不多，但却从没看到洛妍笑过，一个连笑容都不常有的人又谈何幸福。 不幸福。是啊，刘婧也不曾在洛妍的身上看到过幸福的影子。想想这几天与洛妍的相处，虽说比起莫毅来她同洛妍的接触更多但见洛妍笑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老公，我觉得小洛很可怜，甚至觉得她的世界是一片灰暗。”因为是真心的喜欢洛妍，所以刘婧才会为洛妍心疼，才会为洛妍鸣不平。 “上层社会的人都是这样，虽然有着令人羡慕追捧的身份地位却逃不出作为政治附属品的命运，这就是政界、就是命运。”其实莫毅是不相信命运天注定的，但似洛妍这般身份的孩子的命运往往就是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商标，挂在某个引人注目的地方任人膜拜、或是品头论足。 洛妍上楼后小敏几乎没有再吃东西，只是呆呆的坐着等莫岩离座后好一会儿她才起身上楼去。自莫毅刘婧提出让莫岩和洛妍订婚的事后小敏一直都沉默着，虽然心里难受却什么也不说，直到洗完澡回到房间看到正听着《注定》那首歌的洛妍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洛妍，你会帮我哥吗？”帮，也便是订婚，因为那是莫毅和刘婧所希望的。 “……梦醒之后的黑夜、你不在我身边，我情愿住在、为你心碎的世界……”歌曲还是那首歌曲，音调还是那种音调，歌词还是那些歌词，只是今日洛妍听来却陌生了，好像这首歌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在有意无意的听着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故事，洛妍明白那是什么。这首歌最开始是小敏觉得与她的经历相似而刻意播放给她听的，在听了之后她也觉得其中的某些词句就是在描述自己，说的也正是她到此找寻哥哥的事。只是，因为小敏、因为莫岩，她忽然觉得今天听起来不是自己的故事了，而是关于小敏和莫岩。只是，她不明白小敏和莫岩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他们明明以不同的方式互相关心着，明明是兄妹的关系，却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下又想要不是兄妹那样的更进一步。“小敏的心里，不是把莫岩当做哥哥。”应该不是当成哥哥的吧，小敏看莫岩的眼神，还有脸上隐不去的表情，不似是看待哥哥那样的吧！ 不是当做哥哥。小敏看着洛妍，目不转睛。原来洛妍知道了，被看出来了。小敏笑，也难怪，似洛妍如此敏锐的人她那点小心思怎会看不穿，虽然她认为自己掩饰得已经很好了。“原来还是逃不过洛妍的眼睛，”小敏苦笑，“我以为这世上除了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第二个人，哥莫岩也算是第二个人的吧，他应该只是当自己是妹妹的吧！ “有些事我一眼就能看穿，魅野说、那是时间所造就出的一种能力。”洛妍不知那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能力，但确实如魅野所说那是时间所造就的，因为她已度过了一百七十多个春夏，因为一眼就能看穿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方可达到。 “洛妍看出来了，可是哥看得出来吗？哥又知道吗？”小敏觉得自己很悲哀，一方面她不想让莫岩觉察到她对他有除兄妹之外的情感，一方面她又希望莫岩能够了解她的心意。“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呢？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的，他是我哥我是他妹妹，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我们只是两个家庭的组合！”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两个破碎了的家庭的组合，但却仍旧没有结果、也不会有结果，因为那是法理不容的，那是会为世俗所不容的！ 没有血缘关系？洛妍不是很明白小敏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小敏和莫岩是被束缚了，被一种叫做世俗伦理的东西所束缚。 “呵！”小敏转眼又是一笑，很是自嘲。“洛妍，我应该还没对你说过吧，我和我哥其实不是亲兄妹，我和他之间除了父母有法律夫妻的关系外半点关系也没有！”没有半点关系，除了莫毅和刘婧之间的家庭重组的法律关系外再也没有关系。可就是那法律的关系，所以她跟莫岩只能是兄妹，除了是兄妹之外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叫做法律洛妍不明确，因为洛族没有那种东西，但从那些古书上她也曾看到过那些字眼，她知道法律同洛族的族规是有着相似之处的。小敏和莫岩的关系她还是不清楚，但她想小敏和莫岩应该是有可能的，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某种东西束缚了，想要从兄妹的关系转变成另外一种关系很难很难。“即便是兄妹，只要还能相处不是很好么？”洛妍想到了哥哥洛琰，她与哥哥也是兄妹的关系，她也很敬重哥哥很喜欢哥哥，但她只要与哥哥在一起就好了，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在洛源就好。也许洛琰不是她一个人的，但哥哥却是她一个人的哥哥，哥哥只会对她一个妹妹那般爱怜疼惜，她觉得那样就足够了。她的生活是平静的，一百七十多年的平静，有爹爹、有哥哥、有族人的平静，有这些、就足够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真的是只要还能相处就好吗？小敏在心里这样问。“相处？呵呵！”小敏眼里噙着泪花，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是啊，以前在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只要在一起就好、只要能看到他就好，可是，当我一天天的长大，当我对他的喜欢一天天的加深，我的心也变得更大了！”心是会变的，有时很大有时很小，就算你刻意的去控制却只是徒劳。“有时我想与他更亲近点，只要一点就好，可是无数个一点之后却还想要得到更多，甚至想他只属于我一个人该多好。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明明就是兄妹，明明就不可能，可就是要去想，就是一个劲的奢望，奢望有一天他能够只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女生看待，一个喜欢着他的普通的女生而已……”小敏心里很乱，她只是想把内心积累了多年的想法说出来，完全顾不得什么伦理，也顾不得是不是语无伦次。她只想痛苦的对着洛妍倾诉，只是对着洛妍，因为她知道洛妍是个很好的听众，一个绝对不会将这些话告诉第三个人的听众。 “这、不同于在意么？”良久后洛妍才不紧不慢的问，似问的是小敏，又似是自言自语。“爹爹说人世间有一种情感不同于在意，对爹爹的在意、对哥哥的在意、对……魅野的在意。”她本欲说的是对洛族的在意，但话到嘴边却是改了改，毕竟小敏还不知道有洛族的存在。 “洛妍的爹爹没有告诉洛妍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在意，什么是爱吗？”小敏本来是沉浸在自我的伤痛中，但当洛妍说出不同的在意后却忍不住想笑。是呵，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不幸的了，却没想打原来不是，原来自己明白的洛妍却都不清楚他们的定义，这是不是比她这个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人更为不幸呢？ 摇摇头，洛妍不知道他们的区别究竟是什么，因为身边的人没有谁告诉过她，而且爹爹也说过她还小，许多事以后会慢慢的告诉她。 “洛妍的爹爹把洛妍保护得真好。”真好，小敏这话中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真的在说洛妍的爹爹对洛妍的保护，另一个便是对洛妍对在意、喜欢、爱没有定义的了然。“洛妍幸福吗？”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在意，不明白什么是喜欢的定义，不清楚什么是爱的界限，即便是淡然睿智，即便是聪慧敏锐，即便是拥有神奇的力量，可这样的洛妍幸福吗？ 幸福，那是一个怎样的定义啊？在洛源，看着放牧的孩童听着他们的牧笛声声，看着族人们简单而井然有序的每天重复着的生活；有爹爹疼爱，有哥哥爱怜，有魅野关怀，有族人们的敬重……那，就该是幸福了吧，因为那样她便已觉得知足。“似以往的生活，虽然平静，却已然足够。”她说，脸上有着浅浅的笑容。对族女来说，洛源的安定祥和就是幸福，身为族女为族人们的安然生活感到幸福。 似以往平静的生活，原来洛妍所认知的幸福便是平静呵，原来洛妍真的不明白幸福的定义呵！“洛妍，也许真的是时代的不同，所以追求的不同、希望的不同。”如果是在这个时代，那么以洛妍的思想想要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应该很难吧，没有理想没有自我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可言的。只是，她应该将这些告诉洛妍吗？“洛妍，那些东西你想知道吗？”如果想，那么她会告诉她，毕竟这事关洛妍，只有洛妍才有决定权。 想知道么？洛妍在心里呢喃。那些事爹爹刻意不想让她知道的吧，那些是爹爹刻意回避着的吧，否则爹爹怎会不告诉她呢。只是，那些东西她知道后又会怎样呢，对洛源的族人们会有关联吗，毕竟她是族女啊，毕竟她不只是为自己而生存着的。“小敏，等到你觉得应该告知我的那天再说吧！”她想知道，却又担心着知道后的影响，所以只能将这个权利交给小敏，她相信小敏会决策的，毕竟小敏懂得的不比她少。 “好。”小敏答应，此时的她因为与洛妍的这一番谈话早已将先前的纠结和伤痛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