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步履薄冰

人们一番劝说无果，第四天，当离宫多日的紫玲罗回来时，见着紫玲珑那苍白无力的容颜是一阵心疼。 他们兄妹俩在这皇宫是不比他人的，因为他们的母妃早早的就离开了他们，他们算是相依为命都，若不是他们有了些出息，长相上能用来联姻，怕是陈国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不会多看他们一眼的。 所以，他们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是这般的步履薄冰！ “玲珑，嫁吧！”沉着一双眸子，紫玲罗是这般的沉重。 这是他回来后对紫玲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是紫玲珑认为最伤她心的话，紫玲珑本以为她的哥哥会懂的，可如今她的哥哥也让她嫁，怎么可以怎么残忍？ 多日来保持靠在床边的姿势，早早的就僵硬了，一双空洞的眸子是这般无助的望着紫玲罗，她真的不知道，这世上，除了紫玲罗她还能依靠谁？可如今……呵！人性凉薄啊！ “好……”久久的，紫玲珑回了一个好，因着多日不进食，声音是这般的沙哑难听，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闭上了眼，不再去看紫玲罗，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般的无声，却比有声还令人痛心疾首。 却是错过了紫玲罗眼中的片刻不舍。 动了动唇，始终是说不出什么话的，有很多很多的话，他想跟她说，可他怕，他怕他说出来，一切都回不到久模样了，紫玲珑这样恨着他也好，至少她到了那边还是能记起他的，即便是恨着也是极好的。 紫玲珑出嫁的那天，她一身嫁衣如火，晃了紫玲罗的眼。 那出嫁的队伍很长，很热闹，是紫玲珑最喜欢的，可如今，一切变了个模样。 队伍出了陈国时，紫玲珑是没有看到那头城墙，是紫玲罗孤身独立的目送着她离开的。 “玲珑，你要幸福啊！”轻轻的呢喃，想着，为她铺好了路，一切都可以安心了。 在出嫁的前一天，紫玲珑把那颗她妥善安放的玲珑骰子拿了出来，穿上了一串珠子挂在颈项上，她想，她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留着它也是好的，至少，这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念想了，不会破碎的念想。 到了佑樱的国境，入了太子的门，紫玲珑对这一切都是毫无感觉的，直到她坐在了那喜床之上，依旧不知不觉，怕是麻木了。 “吱……”是门轻轻推开的声音，紫玲珑一顿，头上盖了喜帕，看不到其他，只看到了一双镶金的银靴渐行渐近。 这样子，时光仿佛过的很慢很慢，那个人停在了她面前，却是一瞬间，紫玲珑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却是记不起在哪里闻过。 当喜帕掀开，当毕立莫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的泪水比任何时候来得都要汹涌，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如今，却是这般再次相遇，一阵大起大落过后，她的心静如止水，本以为不会再有情绪了，却是不知，原来，她的相思意是怎么的重。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你这个混蛋，混蛋……”她哭得一阵撕心裂肺，连她母妃离开她那会也没有怎么悲伤，像要把这辈子的悲伤都哭尽一般。 任由紫玲珑紧紧的抱着自己，一双手不停的拍打在自己的背后，毕立莫却是嘴角扬起了好看的笑意。 “乖，别哭，把脸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这般的淡然，一句话，止了紫玲珑所有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他，觉着有些不真实，她会不会是在做梦，梦醒了又是一场空？ “傻丫头，想什么呢！有我在，以后决不会让你在伤心落泪的。”轻拭了她脸庞的泪水，有着淡淡的心疼。 “真的吗？可是，可以吗？”怔怔的，紫玲珑问了这样一句，是真的可以吗？ “玲珑，我若为帝，你必为后，你说，这样可不可以？” 洞房花烛夜，是谁轻许了姻缘？ 北汐年间，六月飞霜，皇城被一场血雨腥风染红了半边天。 这一天，谁半醉半醒半北汐？ 血洗皇城是因为三皇子的谋反，这一天，凄厉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佑樱的国君也死于这场谋反中，当一切平定之后，毕立莫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 如今，他便是佑樱最尊贵的王了。 而当天夜里，是紫玲珑临盆之夜，也是毕立央降生之时。 毕立央，代表了谁人央涅的情缘？ 这夜，只有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凄厉，只有紫玲珑一人痛苦的在鬼门关徘徊，没有毕立莫…… 毕立莫称帝了，紫玲珑是高兴的，因着她没有忘了洞房花烛夜时毕立莫的话，“我若为帝，你必为后。” 这样，她就真的可以一辈子不用担忧了。 却是，怎么可笑的誓言，才短短第二天，他封了后，那个人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 新封的皇后她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可那个女人是这样的冤魂不散，穿了一身凤冠霞帔，跑到她面前说，“紫嫣，你以为皇上真的是喜欢你吗？哼！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皇上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皇上会娶你不过是答应了你哥哥开出的条件而已。只要皇上娶了你，你哥哥就会助皇上夺得皇位，到时候皇上也会助你哥哥夺得皇位，你只不过是他们利用的一个小丑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多么的讨人喜欢呢！” “哈哈哈，紫嫣，我告诉你，皇上爱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一个皇上利用完了就扔掉的玩具罢了……哈哈哈……”皇后的笑容是多么的疯狂，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她却觉着皇后那美丽的面容是怎么的狰狞，她的人生是怎么的可悲，人心是怎么的丑陋，一切不过是她痴痴的幻想罢了。 扯下了那串玲珑骰子，跌碎了谁的心？ 一场大起大落，情缘焚空后，一颗玲珑骰子碎了满地的殇…… 他们的故事便是这样，玲珑勾勒了半生的殇，是半醉半醒半北汐，一场北汐若梦的。 那玲珑骰子安红豆，相思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也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皇位才是他们的使然。 这样一个凄凉的故事，上官彤彤是不懂毕立莫为什么要同她说的，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算是皇家的密使了，她是不得而知的，如今毕立莫自己亲口说出，一切真真是残酷了些…… “那，紫玲珑就是紫重的娘亲了？”听了这样一个凄凉的故事，上官彤彤感慨万端，却是不知说些什么，毕竟她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 “嗯，紫重，毕立央都是央儿的名字，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一个是重生，一个是央涅。”可能是事情过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快忘了，如今想起来，不免一阵感伤。 “那，皇上和彤彤说这些话是有什么用意吗？”上官彤彤从来不会纠结于一个问题，要么得到答案，要么一辈子都不想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问。 “央儿这个孩子自小和她母妃生活在一起，因为我的因故吧！总是不怎么亲近别人，你在央儿眼里跟特别，我希望你可以辅助央儿。” 听了这样的话，上官彤彤一惊，“哪里特别了？” “紫重这个名字他从来不会告诉谁，如今你得知了，想来在央儿眼里，你是很特别的吧！” “这样啊！可以。”上官彤彤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辅助佑樱成为乱世霸主，一统天下的，这样也不外乎什么，就答应了。 “皇上，彤彤想问一句，你是否爱过紫玲珑？”也曾有人跟她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家就真的没有情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只是情不能流露罢了！这只是她天真的想法，却又真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毕立莫愣了愣，有些不真实的说了些什么，上官彤彤却是听不真切的，这样，没有一个人知道帝王家是否有情。 其实，上官彤彤是不知道所谓的情情爱爱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她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很纯粹的，不会杂夹任何不好的东西进去，她的想法是这般的单纯，她觉着，自己爱着慕容辰就是这样，没有惊天动地，只是平淡无奇。 她不懂，毕立莫这样是不是喜欢着紫玲珑，如果说他喜欢紫玲珑，那么，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狠心的去伤害紫玲珑，伤害一个早已遍体鳞伤的人？但又如果说他不喜欢紫玲珑，那么，为什么他说出这些陈年旧事时是如此的哀伤，似什么丢失了，再也无法找回的样子？ 这样的情爱太过于复杂，她想，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弄懂的，可终有一天，她是会成长的，这样的情情爱爱她懂了，原来爱一个人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爱了也便是爱了，不过，那爱的程度有多深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 上官彤彤便是这样，独自一人体会了这爱而不得，恨而不得的情感，大起大落后，如同他们一般，一切情思央涅，不过是情字伤人。 天下一统的约定，是谁和谁许下的诺言？ 明明是这般的美好，一切到了最后，不过是痴人说梦。 一场梦空，三千痴缠，爱恨尽歇…… 在这乱世中，他们是身不由己的，可情情爱爱，痴痴缠缠，终究还是由着他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