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无一人

“哈哈哈，去捡去捡。” “掉到水沟里了啦！白痴！” 看着同学打打闹闹，笑语连连，我得承认，我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对我而言，此时我无法孤单演奏我自己，这是空无一人的厅堂。 与世隔绝的人，是我，还是他们？ 很可悲，我却不奢求任何怜悯。说我装坚强也好，说我故作姿态，或什么都好，就是不要戳破我的谎言——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 “叶子怜，不去打球？”体育老师好心的拍了拍我。 “啊”除了逃避，我什么也不会，“老师，我想上厕所，可以吗？” “哦，好，去吧！”又是那悯然闪烁的眼神。 我一直都明白，我的事，他们都了然于心，只是我一个人在作假而已，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逃避而已。 不知道厕所能躲多久，经过前几次的经验，躲在厕所绝对不是个良策。 班上同学只要发现我躲在厕所超过十分钟，就会自动去报告老师，说我逃学，要老师记我旷课。老招了，我不该上当第二次。 九分钟，我终究还是踏出了厕所。 反反覆覆，这就该是我的人生吗？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今天过了，还有明天；明天过了，还有后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能撑多久？我还有多少理由？ 我苦笑。 若是我说，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在期待一个人，一个能拯救我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相信？ “叶子怜！” 不会吧！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被抓包了才是。 “叶子怜！” 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 “叶子怜！” 男生的声音。 “叶子怜！！你有没有听到啊？” 好熟悉 不过不可能是他现在才第一节课，他不会出现！对对！他不会出现！ “叶子怜，转过头来，我在等你。” 一定是错觉，心情太差造成的后果，又有可能是中暑，出现幻觉。 我暗自点头，决定相信我内心的自白，舍弃我的听力。 “叶子怜！” 呃，听音听起来好近！ 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白日梦！ 错觉、错觉、错觉、错觉、错觉、错觉、错觉、错觉、错觉！ “啊！——”猛然一股作力扣住我的肩膀，整个人转了一圈，景物一下错换，替上一张脸孔。 齐准！又是他！ “昨天怎么没来？” 呃，劈头就丢给我那么霹雳的问题，这叫我怎么回答啊？ 总不能说我怕了你吧？大侠饶命！ “我复习今天考试的范围所所以忘记去喂牠。”眼神持续乱飘。随便说个理由给他就好了，反正他又不常来学校。 “哦？”齐准双手交叠，平稳的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我记得今天没要考试，记得很清楚。” 我错了。 我没办法跟他抬杠，我连跟人交谈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跟他争论？ “对不起。”道歉总行了吧？ “说什么对不起啊？”他口气突然变得很差。 “对不起！”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啊？先道歉为妙。 我一直尽忠职守着没吵他睡觉啊！每天坐在他旁边，心惊胆颤的，就连午睡时间也睡不安稳，就怕一个动作把大侠吵醒，害我整个午休僵在桌上，一下课头都快抽筋了。 只不过是没去喂小羊嘛！又不是故意要跟他作对的 “叶子怜！你在干嘛？” 我猛然一惊，就像被冰冻住一样。 是许联升的声音，是他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看齐准。天知道我怎么样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今天我会等你，”齐准走前撂下狠话，“不来你试试看。”口气却还很平顺，没什么高低起伏，也听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不过，我我究竟招谁惹谁啊？ “你认识他？”许联升的声音几乎是零下十度。 才失神一下，许联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我的背后。最近是不是每个人都学会轻功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不不认识”我只要一见到他，就更加结巴。 我知道许联升喜欢史映茵，也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 但是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老师在找你，快回去。” 我忘了，他是体育股长。 “对不起。” 我马上低下头，一股脑仓皇的跑回去。也许，在老师面前会让我觉得无地自处，但是我更清楚，若是在许联升身边多待一秒，我肯定会躲到地洞下面去，肯定！ 在谁的面前丢脸，我都可以催眠自己，可以逃避，就除了他以外；在他面前，我至少要让自己留下最后一点点尊严。至少，在许联升的面前，我可以这样。 齐准真的是越来越怪了！ 疑点一：上课时数突然比以前暴增一倍。怪！ 疑点二：每次上课竟然也没睡着，一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怪！ 疑点三：午休时间反倒不见人影。更怪！ 疑点四：最近被训导处叫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超级怪！ 唔，我可没有在监视他，也没有注意他！只是我刚好坐在他身边，刚好又比其他人闲了那么一点点我真的没有在注意他！ 真要说的话，我会留意他，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举动——齐准为什么要我去找他？去找小羊也就算了，但是找他？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小羊的\"养姆＂，就算再喜欢狗，也不该扯到我身上吧？ 听说，齐准家里有钱得很，他总不会连吐司也没办法请小羊吃吧？ 唔，我真的没有在注意他，真的没有！ 况且到现在我还在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跟他同班？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除了上次扫地之外，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能做到目不斜视、旁若无人，也不是因为他功力高，而是我真的太没存在感了！ “叶子怜，你在想什么？” 凭空飞来一笔，吓得我差点没站起来。 是老师！ 看了看黑板，糟糕！我居然在数学课上神游！ “老师没什么”一抬目，就看到同学的讪笑。 “专心上课。” “是。”嗯第一百零九页。呃，我神游了那么久？刚刚才上到一百零六页的啊 “叶子怜！” “啊？是！”我猛地再抬头。 “把你旁边睡觉的那个叫起来！！”听得出来，老师暴怒中。 一转头，嗯，不是，这边是窗户 那是左边？心里突然觉得毛毛的，不详的预兆。 果然！再次转头，撞进眼里的是大侠酣甜的睡脸。 女人最会记仇，我也是女人，不可否认的，我也很会记仇。 我没忘记他让我每天心神不宁的，害我被史映茵她们问话，她们现在看我的眼光是更不屑了。在他们眼里我是哪种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是正面的评语，我还能为自己辩解什么吗？ 在注意到齐准之前，我的生活安稳多了，至少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各自过各自的，相安无事。偶尔被骂几句，也无伤大雅。就是不想被他们传成我是爱勾引男人的女人。 而且勾引的，还是史映茵的男朋友。 说老实话，说齐准是史映茵的男朋友打死我也不信。哪有一个男生会那么凶狠地对待喜欢的女生？班上其他同学看不出来，我却一清二楚。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的，对于我这种沾不着边的人而言，更为清楚。 偏偏就是其他人都相信！倒是许联升，我还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 许联升的个性真的很怪，在篮球场，他可以意气风发；在平常，他可以沉默冷静；对于我，他可以破口大骂；对史映茵，却体贴到不行。我真的搞不懂他的思维！我想也很难有人会搞懂。 不过再怎么难懂也比不上大侠，因为他是个怪胎！ “叫啊！怎么不叫？”坐在齐准后头的史映茵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脸，还用眼神对我说话。她嘲笑的表情把我带回现实。 为什么又是我？好事怎么都没我份？ 拜托！不是说他是你男朋友吗？你不会自己叫哦？ 好吧，想归想，我还是嫩。怕怕怕怕，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搞死的！ 清了清喉咙，我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齐准，老师在叫你”才刚说完，就看到老师背后冒烟的样子。 “叶子怜！！你是讲给蚊子听吗？！” 老师的音量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拜托，都可以用这种音量训我了，为什么不自己叫醒他啊？而且自己吼了吼还丢书。不过齐准睡得很真熟，雷公贯耳的声音也对他没影响。 但是他睡得越熟醒来后的火气会不会更大啊？ 好吧！豁出去了！横竖都是死，不如一刀解决。一来可以报仇，二来可以让他恨我，他一恨我，我也就不用怕会跟他有什么牵扯，小羊也就不用饿肚子了！ “齐准！”我的音量还是只能让旁边的人听到而已，但我选择了个更好的帮手；我把数学讲义用两手抓好，用力往齐准桌上奋力一拍！还不忘补上一句：“老师在叫你！” 我看到同学们都倒抽一口气，惊讶的瞪大眼。一下子班上沉默的不像话，连午休时间也没那么安静过。只有数学老师一脸满意，浑然不知有大风雨即将来临。 妈妈，女儿不肖。 爸爸，我就要来陪您了。 小羊，以后妈妈我不能在陪你玩了，找个更好的主人吧！ 我连眨一下眼也不敢，就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到地府下可是会很丢脸的。享年十七岁，一生平平，没做过什么大事业 “谁啊？！” 哇啊啊啊——！我现在终于明白生命的重要，我不想死啊！回忆就像跑马灯一幕幕掠过灰暗的人生呀 齐准慢慢地把头转过头，不知道是我神经过敏还是怎样，我好像闻到一股火药味 是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