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约战

“那就正式举办一场相扑大会吧！”法兰提议着。 “赞成！” “赞成！” “不过我们最厉害的大将受伤了，这很吃亏！”一只比较瘦小的河童嚷着。 “受伤了？怎么回事？” “昨天被一个老头子划了一刀！” “什么老头子？” “我只看到白头发，应该是个老头子！” “对！对！” “我会治伤，可以让我试试看吗？”法兰苦笑着，暗想：“那老头子就是我。” “我们带你去，大将就住在湖中心。”一只河童拉着法兰的手。 他们来到湖心，在一块巨石上，看见了几只河童聚坐在一起，中间有只头顶上有大圆盘的河童发出怪异的嚎叫声，似乎非常痛苦。 “大将！”拉着法兰的瘦小河童叫着。 “我快要死掉了──哎哟哟──”头顶上有特大圆盘的河童哀号着──显然牠就是河童的首领──大将。 带着法兰来的河童跟大将说明了法兰的来意。 “蛮夷的河童大夫？可靠吗？不管了，只要你能治好我，我会给你赏赐…该死的老头…疼死我了！”大将凄惨的抱着自己的左手臂呻吟。 大将的左手臂上被露华划出一个很大的伤口，河童显然做过处理，伤口上敷了一些黏答答的伤药。 “蛮夷，你看看能不能治，不能治的话就把这只手砍下来，过几天就会再长出来了……十几年前我经历过一次，手长出来的过程更痛。”大将的圆形大眼泛着奇怪的光泽，象是在哭泣，法兰也有点不忍，心想幸好当时用的是露华而不是银魄，不然就不好治疗了。 “我可以治，我在流浪的时候学过一点医术。”法兰一面说，一面轻轻的将伤口上的敷料清干净，手上发出蒙蒙白光，施展起了疗愈术，不一会儿河童大将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真是神奇！虽然长得丑，蛮夷的本事还真不错，我要嘉奖你一番。就给你那个吧，那可是很珍贵的。” 一只矮个子的河童捧来了一只大文蛤，交给了法兰。 “谢谢大将。”法兰一脸感激，慎重的把文蛤绑在腰间。 “蛮夷就是蛮夷，好笨喔！”一群河童都笑弯了腰。 “这个不是装饰用的吗？” 河童大将把文蛤取了过来，打开来，里头装着一条小得可怜的小黄瓜：“吃。” 法兰愣了一下，才接过小黄瓜勉强啃了一口：“嗯。这个东西我人类朋友那里很多。” “你和人类是朋友？” “我被妈妈遗弃，在人类村庄生活过好几年，人类里也有好人。这个东西，我天天吃，有点腻了。” “竟然吃到腻？那一定有很多，你去抢一些回来吧！” “对！抢多一点！” “不用抢，很久没下雨，人类想要水，给人类水就有小黄瓜可以吃。我前阵子都是靠卖水过活的。” “卖水？” “我力气小又抓不到鱼，只好用水换粮食。” “真的？” “河童不会欺骗河童。” “对！” “大将，我想请问一下，琵琶湖里明明有很多鱼产，为什么你们要把人类拖下水来吃呢？” 大将两眼一翻，一脸不悦：“谁说我们吃人的？我们只想找点乐子，找他们到水里来玩相扑，可是他们都很没用，一下子就死翘翘了……” “他们在水里无法呼吸。” “好像是吧！真没用。” “当然，我们河童是最优秀的种族。” “唔…蛮夷，我很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人类给我取了名字叫伊藤兰。” “不好听，你的皮肤很苍白，那就叫你小白吧！好吗？” “小白？”法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啊！当然好！” “河童小白。好听多了。” 法兰很快的和河童打成一片，他感觉这些河童不象是有恶意，只是想法非常简单，智商也不太高，法兰反而对自己的欺骗有些微内疚。 天边晕染着满天彩霞，已经接近黄昏了，惠然望着湖面上频频叹息。 “喂！惠然，别唉声叹气的，我们都不着急了，你着急什么啊？”八云拍了拍惠然的肩膀。 “那样一个美人就这样被河童吃掉了，不是很可怜吗？” “他不会被吃掉啦！再说，真要打起来，那些河童也不是他的对手。” “啧！你这无情无义的男人……他不是“你的芙蓉”吗？看她哥哥回来你要怎么交代？”惠然气愤的向湖面抛掷了一块石头。 “唔，别乱丢石头，他要上来了……”八云站了起来，望向湖面。 “有什么好看的，再见到芙蓉姑娘，大概已经是一具浮尸了……美女的浮尸大概也美不到哪里去…”惠然头也不抬，生着闷气。 “喔……”秋子也站了起来，露出了笑容。 湖面上泛起一阵巨大的涟漪，象是一条白色的大鱼游了过来。 法兰探出头来，朝岸边招了招手。 “啊！这是怎么回事…芙蓉姑娘……没事？”惠然不可置信的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脸颊。 法兰离开水面，赤足踏上了湖岸，发梢垂挂着水珠，在夕阳余晖中闪闪发亮，肌肤散发出珍珠般美丽的光辉。 八云高兴的拥抱法兰：“你终于回来了，辛苦了！” “耽搁了一点时间，让你们久等了……”法兰笑着说，一眼瞥见秋子呶着嘴，连忙也给秋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要……”惠然也凑了过来。 “啊？法师，我们好像不太熟吧……” “我也等了一天了，这样不公平……” “好吧…那你闭上眼睛……” “原来你会害羞啊…没问题。”惠然闭上眼睛，张开了双手。 他感到芙蓉姑娘一双又湿又凉的手环住了自己的颈，全身的紧紧贴着自己，心想：“这芙蓉姑娘还真是热情，只是这又湿又黏的触感有点奇怪……” 他偷偷把眼睛打开一条缝…… 啊── 惠然尖叫了一声，搂住他脖子的不是芙蓉姑娘，而是一只黏乎乎的河童，吓得急忙推开河童。 “呵呵呵……大将，你吓到我朋友了。”法兰用心电感应跟河童说。 “小白，这就是我的对手吗？看不出他有多厉害……”河童发出了一串古怪的笑声。 “惠然法师，河童大将说，你侮辱他，他要向你挑战！”法兰说。 “我…侮辱他？”惠然瞠目结舌。 “对着河童尖叫很不礼貌的，他要找你决斗。” “决斗？”惠然瞠目结舌。 “三天后，在此地，用相扑决胜负，如果你胜了，琵琶湖的河童从此不拉人下水，如果你输了，要赔偿他一箩筐的小黄瓜。” “啥？小黄瓜？哈哈哈哈……” “大将，你看我朋友笑得多开心啊！他有自信能将你打倒。” “竟敢瞧不起我，三天后我带所有的河童来看他的笑话！” “是啊！我们河童才不会输给人类，我来当裁判，就算那个人类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偏袒。” “说得好！小白。” “真稀奇！这就是河童？”秋子在一旁象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盯着河童看。 “大将，这也是我朋友，她说你长得真是英俊！” “是吗？大家都这么说，算她有点眼光。”河童大将得意的说。 八云倒了一杯冰凉的甜酒，递给了河童：“河童大将，你喝不喝酒？” “这个人类会用心灵感应？该不会也是河童吧？” “不，我不是。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类。”八云笑嘻嘻的回答。 河童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露出陶醉的神情：“好喝。你这个人类……很好。” “大将喜欢可以多喝一点……”八云劝酒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没多久就把河童灌得醉醺醺的。 惠然见河童大醉，机不可失，从一旁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法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八云急忙挡在惠然的前面，低声的说：“别轻举妄动！琵琶湖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河童，现在动手计划就全盘皆乱了。” “可是让他回水里就捉不到了…” “不是说了吗？三天后，用相扑决胜负，只要你惠然法师打败河童，那就成为大英雄了。” “河童个头虽小力气却很大，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啊？”惠然压低了声音说。 “你一定会赢的。”八云说。 惠然左顾右盼，发现已经不见河童的踪影：“芙蓉姑娘……河童呢？” “你们刚才在讲话的时候，我已经送走了大将，三天后他会再来，法师你也要好好准备迎战啊！” “可是可是……” “真的认不出我啊？万事有我呢！”法兰露出动人心魄的笑容，迷得惠然一阵昏头转向。 秋子帮法兰拆下密密缠裹在发髻里的牡丹木梳，一头乌黑垂地的秀发逐渐缩短褪色。 银白色的及腰长发，秀美如画的少年，惠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只是要隐藏我这头银发，才会乔装改扮。” “龙神使者？”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能潜到水里和河童鬼混大半天啊？水底的功夫可是我的看家本领。”法兰笑了笑。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芙蓉这个人，你们都把我蒙在鼓里！” “是你自己色迷心窍，我们只好陪你玩玩，呵呵……” “搞半天你们拿我当猴子耍？” “你生气了？” “当然生气。” “人家只是好玩嘛……惠然哥哥。”法兰装着娇滴滴的声音，陪着不是。 惠然听得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哪还有办法发火：“够了够了…我对你这张脸没辄…对付河童你有什么好计策吗？” “有，暂时还不能说破。反正这场比赛不会有人受伤。” “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吗？” “要麻烦法师请村民准备一些东西，小黄瓜、茄子、南瓜…越多越好，我知道这个干旱时期，农作物都很珍贵，但是如果可以获得河童的合作，就可以解决缺水的燃眉之急。河童很爱玩、爱热闹，多找一些人来，我们要办一场盛大的相扑比赛。”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吧？” “你一定会赢。” “你这么坚持要比赛，干麻自己不比啊？八云也可以去啊！” “现在只是干旱，再不解决就要闹饥荒。琵琶湖是近江国及邻近数国的水源地，我虽然有办法降雨，但若琵琶湖水域被河童封锁，那降再多雨也没用，所以我打算和河童讲和，各取所需，但在这之前，法师必须先打败这琵琶湖中的河童首领，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至于我和八云，还有其他任务，替人类出战河童的光荣任务，就拜托你了！” “你真能降雨？” “你忘了我是谁啊？我是龙神使者。要雨有雨，要风有──风！”法兰手一挥，湖岸边立即卷起一阵狂风。 “真的要风有风……”惠然愣了一下：“照你安排的做就是啦！你保证我会赢？” “当然。还有记得搭几座可以避雨的茅棚，来观战的人一定要带伞。” “不可思议，你真的是这世上的人吗？” “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呀！”法兰苦笑着。 “惠然，不要再问了，兰累了。” 法兰望着八云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们回去休息吧！”八云不待法兰回答，熟练的握住法兰的手，一转身将法兰背在背上。法兰也不推托，却象是十分安心的伏在八云的背上双眼一闭，居然立即沉沉入睡。 “啊？这样就睡着了？”惠然不明所以。 “所以我才说他累了，别吵他，有话明天再说。”八云压低了声音。 “法师，走吧！”秋子收拾好东西，催促惠然。 “秋子姑娘…你们是怎么遇见这么一个神奇小子啊？”惠然回过神来。 “兰啊？是我和八云在山上捡回来的。”秋子嫣然一笑，快步跟上了八云。 “哪座山啊？我也去捡一个……”惠然愉快的笑着。 这场史无前例的相扑大赛，风声很快的传了出去，地点选在琵琶湖南岸，接近狭长的湖颈附近，附近几座村庄的村民都来凑热闹，也有远从山城、伊贺来的地方官吏。 冒牌和尚惠然见事情闹大了，也不禁后悔万分。几次想藉机逃走，却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雪奈阻止了。就算百般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场。 会场都布置好了，一座土台，也准备了几箩筐的蔬果和甜酒。 法兰再度插上木梳，这次却换上白色十二单衣，一头长发流泻到地上。 艳惊四座，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从何而来，只知道是惠然法师的朋友。 秋子穿着紫藤色的衣裳，手持龙笛，徐徐吹奏出美妙的乐音。 法兰轻启朱唇，清澈的声音如水晶般透明，流泻而出，衣袖翻飞，翩翩起舞。 八云和惠然坐在一旁喝着酒。 “喂！八云，龙神使者真是漂亮啊……是个女人多好。” “老实说…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八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 “真的？” “嗯。不过现在不这么想了。兰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他都是独一无二的，他是他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你还真豁达啊！” “不豁达不行啊……” “哈哈…” “呵呵…” 湖面泛起一阵涟漪，河童果然依约而来，为首的是头顶圆盘特别大的大将，身后跟随着一群大大小小的河童，陆续浮出水面。 这群河童至少有二、三十只，湖岸上的人群起了一阵骚动。 法兰微微欠身，以清晰的声音向大家宣布：“我们的贵宾来了，请大家安静。” “他们是把人拖下水啖噬的妖物，杀了他们！”群众之中有人叫嚣。 一个壮汉抄起长刀便向河童砍去，法兰身形一晃，立即挡在河童大将面前，衣袖一拂，银光一闪，长刀立即寸寸断裂，壮汉万万想不到这个绝色女子竟然袒护河童，连用什么手法在瞬间斩断长刀的，看都没看清楚，吓得面色如土。 “这位大哥请听我说。”法兰优雅的行了一个礼，从容不迫的说：“客人是我邀请来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不要动用武器。如果想动手，就请赤手空拳光明正大的来吧！” “你……是什么人？” “伊藤兰，从若狭国来。” “小白，这个人类想向我挑战吗？”河童大将一把抓住壮汉的手，圆睁着眼，似乎十分不悦。 “大将，他不是你的对手，请手下留情。”法兰微微一笑。 “怪…怪物……我才不怕你。”壮汉鼓起勇气一拳往河童的脸上挥去。 河童不慌不忙的接住壮汉全力的一击，再轻轻一推，壮汉登时往后摔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