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戒指

阿塔岛 人鱼岬的落日 映照在爱伦美丽绝伦的脸上，她身上的欧立哈坎战甲，象是燃烧的火焰发出灿烂的红色光芒。 “很像，对吧？”法兰抱着爱伦站在人鱼岬上。 “好美。你说的对…真的很像。这里很像小滨村的海边……”爱伦对眼前熟悉的景象惊叹不已。 “是啊！当时我只剩一口气了，你抱着我一直哭，你看起来好脆弱，好像整个人都快碎了。” 爱伦叹了一口气：“我是快碎了…如果不是秋子活了下来，知道你还活着，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死很容易。但是你做到了…即使万般痛苦…你认真的活了下来。”法兰将唇贴在爱伦金色的秀发上：“你很勇敢，我的女战士。” “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抱你，我已经失去双脚了，这还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离开大海……”爱伦左右摇晃着鱼尾巴，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水亮的光采。 “我可以抱你。以后你只要想来这里看夕阳，我随时可以抱你上来，阿塔岛是唯一我们人鱼族可以自由来去的陆地──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居民世代信奉人鱼女神阿塔珈提斯，也是世界上唯一知道我们真实存在的民族。” “你真的是兰吗？我好像在作梦。”爱伦的眼神迷蒙。 “你还要确认一下吗？”法兰微笑，解开左肩的水晶扣，露出肩膀上的伤疤──被大蛇咬伤的牙印。 爱伦笑了：“是真的！我不会忘记这个疤痕。” “你一出生就会叫我的名字了…你叫的是“兰”而不是“伦”…对吧？” 爱伦皱眉沉思：“是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死后…不，八云死了以后…我糊里糊涂的过了几辈子，除了你，我记不清楚任何事，再有的记忆，就是诞生在海里了。我看到了自己的尾巴，忽然明白我找到亚特兰提斯了，我大叫你的名字，然后就看到我这辈子的妈妈…她一直在流血……唉！我一定是命太硬了，怎么老是要当孤儿。” 法兰温柔的将爱伦搂进怀里，他知道安慰都是多余的，这一千两百多年来八云历经生生死死，在不断的轮回中固执的追寻着自己，他无法想象八云或者说是爱伦为了寻找他，受了多少磨难。 “八云的记忆一直困扰着我，每当我想起你，身体就痛得象是要裂开来了……”爱伦将脸贴着法兰的胸口，有点迷惑。 “你用我留在你身上的伤痕强迫自己记住我。已经不需要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法兰怜惜的抚触爱伦的头发。 爱伦垂着眼，睫毛轻颤，有点哀怨的说：“是因为女王陛下对我奶奶的承诺吧？” “不，那是命运，一千两百年前，我把银水晶戒指戴在你手上，便已经注定了。” “那是为了保住我的命……”爱伦叹气。 “左手的无名指有着通往心脏的爱情之脉，守住你生命的可不只是戒指而已……”法兰微笑：“还有我的爱情──那是结婚戒指，我亲手给你戴上的结婚戒指。” “在我还是八云的时候……结婚戒指？”爱伦愣住。 “我没办法和八云结婚，所以预先承诺了来世──我的愿望实现了。你当时身受重伤，我本来是想用血盟的…但是血盟有不可预知的风险，所以我决定用替代方案，为了随时补充水晶的能量，我必须一直留在你身边……只是，不可预期的因素迫使我离开……”法兰解释。 “在秋子之前……你原先是想把血盟用在我身上……？”爱伦呼吸不稳，抬起头来望着法兰。 “是。有了银水晶戒指的守护，染上痘疮而死的机会微乎其微，这也是我敢大胆的拿你来做真人实验的缘故。” “你不是在哄我吧？” “你应该知道我ㄧ开始就防备着秋子，我不能爱上人类，对周遭所有的女人筑起围墙，可是我大意了，我把你跟自己一起关在围墙里，当我回过神来，你已经到了可以为我舍命的程度，我才惊觉我的心早已被闯入了，而你却丝毫没有自觉。” 爱伦有点恼怒：“你一直隐藏自己的心，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你怪我隐藏真心？不隐藏不行啊！多没面子啊……亚特兰提斯的王子既喜欢女人又喜欢男人，这种话传出去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法兰苦着脸，一脸困窘。 爱伦了解这种窘境，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算了，现在这已经不是秘密了，父王、母王甚至奶奶，他们都知道了……连杰克杰利也很清楚。”法兰莫可奈何的搔搔头：“对了，你既然保有八云的记忆，这十九年，怎么都没来找我？虽然我七岁就离乡，可是每半年都会回来一阵子。” “我早就找到你了…六岁时我们还是皇家学苑的同学。” “你该不会是…呃…不会吧？你真的是姬儿？”法兰惊愕。 “我的全名是爱伦．姬儿．埃斯提克兹，不过你小时候都叫我姬儿。”爱伦笑了笑。 “姬儿就是爱伦？姬儿小时候并没有额头上的刀痕……” “那是水晶森林事件之后才出现的，银魄觉醒引发的共鸣，把刻在我灵魂里的咒印唤醒了过来。” “共鸣？自从那件事之后，你就没有来上学，我也很快的被送到立本去……”法兰惊愕。 “是啊！” “我知道银魄的力量失控，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很严重……但是没有人愿意告诉我。” “你带着同学汉克、班……他们还有我，偷溜进水晶森林冒险，遭遇到好几条大虎鲨袭击，你一急，银魄的力量就全部爆发了出来，你独力杀了五条虎鲨。那些虎鲨体型大得惊人，闻到同伴的血腥味全都发了狂……” 法兰非常紧张：“有伤到其他人吗？” “那些孩子受了点些微的轻伤而已……都没有大碍，最后是我用水晶之卵……把你困住。” “你也会用水晶之卵？喔…对了…伊莎贝拉的孙女当然有这能力……” “我知道银魄的力量很强大，不敢大意，我怕我的灵力阻挡不了你，为了不伤及无辜，一口气造出了十层……” “十层？”法兰惊讶的张大了嘴。 “那十层水晶之卵虽然把你困住，拖延到阿德烈王赶来封印银魄，却让才六岁的我灵力耗尽，昏迷了整整半年。”爱伦低语。 法兰有点内疚：“昏迷半年？这么严重……所以你才没来上学？” 爱伦静静的说：“我醒来以后，你已经离开亚特兰提斯到立本去了，我也去了格尔西伊斯女子学院。” “格尔西伊斯？那里很远……以严格闻名，栽培顶尖女祭司的学校，所以你一直都在格尔西伊斯没回波塞多尼亚？” “是啊！我住校。直到你在立本失踪的消息传遍亚特兰提斯，我就回来了。” “沙罗的日记也是你……？” “那在是我父亲的好友那里取得的。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奶奶了。如果来不及救你，你和秋子都会死，是我拜托他们带上顶尖的医疗团队。” “我真的糊涂了…你到底是八云、姬儿还是爱伦？”法兰眯着眼，小心的捧着爱伦的脸。 “名字也是一种咒。名字可以有很多个，不同的名字代表了不同的羁绊。我从前是八云，后来是姬儿，现在是爱伦。即使变了样貌，都还是原来的我。”爱伦平静的说。 “你一直都在这里，我却没发现。”法兰发出如同梦呓般的低语。 “嗯。我想或者是这个……让我成为埃斯提克兹家的后代。”爱伦伸出手掌，掌心除了密密麻麻的小伤痕──那是银魄逸出的灵气所伤，还有一道比较明显的剑伤。 “你消去沙罗的灵剑时留下的伤痕，也还在？因为这段因缘，你成为了沙罗的子孙…秋子说的没错，前世和你有纠葛的人…有恩的…有怨的…今世还是会有交集。也许成为你的亲人、朋友、仇敌，也有可能只是擦身而过。”法兰的手指在爱伦的掌心画圈圈。 “秋子？秋子还活着？”爱伦呛了一下。 “你听过八百比丘尼吗？”法兰没正面回答，反问爱伦。 “我知道……吃了人鱼肉、不老不死的女人…” “我们二个月前见了面。秋子就是立本传说中的八百比丘尼…她不只八百岁…她活到了现在…因为我还没死她就死不了…” “阿德烈王真的修正了传奇……我把秋子丢下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那么漫长的岁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爱伦的思绪变得有点激动：“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你？” “是啊！她是在等我…她亲口承认的。”法兰清澈的眼睛平静的凝视着爱伦，等着看她的反应。 “她等了你那么久，只有秋子…我不想跟她争…”爱伦的眼神忽然变得黯淡，法兰同步感觉到爱伦心中的悲伤。 “她把我甩了。”法兰笑了，他轻轻捏了捏爱伦的脸颊：“她对她的丈夫山田八云忠贞不渝。” “秋子？她等你等了那么久……”爱伦瞪大了眼睛。 “她等我是为了归还银水晶戒指…你嘱咐她的…你忘了吗？”法兰含笑注视着爱伦。 “一千多年了……这是同一个戒指？秋子竟然把戒指保管得这么好？”爱伦怔怔的凝望着戒指上闪烁的光辉。 “你或许该见见她。” “她过得还好吗？”爱伦不自然的牵动嘴角。 “还记得我提过的我的武术老师伊藤枫吧？她是八云和秋子的后代，秋子找到了她，和她合开了一家咖啡屋。” “我的后代？” “当秋子告诉我，她后来嫁给了你，我假装不在乎，但是我很嫉妒……” “你记恨我？”爱伦从长长的睫毛下，偷偷瞄了法兰一眼。 “当然记恨。”法兰神情哀怨的说：“你宁愿拿刀捅自己的腿也不肯接受我，逼着我用掉一生一次的血盟救你的女人，还让她帮你生两个孩子，我觉得自己像个笨蛋。” “我没有这个意思……”爱伦下意识的玩弄自己的头发。 “我说的也都是事实…难道不是吗？”法兰幽幽的注视着爱伦。 “好像…也是啦……”爱伦懊恼的搔着头，这个动作带着浓厚的八云的影子。 “你说…该怎么补偿我？”法兰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我…不知道。”爱伦一脸不安。 法兰笑得更灿烂了：“既然这辈子注定你是女的，那就…帮我生…十个孩子。” 爱伦的脸红了。 “其实。”法兰低声说：“我嫉妒的是秋子，竟然可以拥有你。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了我到底爱谁多一点。当我知道你为了我埋的那醰女儿红，拖着病体偷偷回后濑山……我的心好痛，好想，找你。” 爱伦小声地说：“我一直在这里。” “我知道你很不安，有一种不安定感，所以我决定对你坦白。你现在应该可以明白我对你的感觉。我爱你，不是你变成适合我的模样，而是因为你是八云──我的最初，也是我的最终。”法兰轻轻碰触爱伦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戒指，银水晶发出星星般的光芒。 法兰忽然起身，将爱伦扶正坐好。然后单膝下跪，凝望着爱伦，爱伦忽然明白法兰要做什么了，她紧张得不知所措：“兰……” 法兰眨了一下眼睛：“嘘！配合点，我不想遵循父母之命，我想自己来。” 爱伦深吸了一口气，等着。 法兰深情的凝视爱伦湛蓝的眼睛：“爱伦．姬儿．埃斯提克兹，我──法兰．洛伊．莫里斯．崔顿在此时此地正式向你求婚。我保证会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爱着你，保护你，绝对没有二心。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爱伦简洁的回答，毫不迟疑。 法兰起身将爱伦抱了起来，笑得很开心：“那么，抱紧点，新郎要抱新娘跨过门槛了…” 爱伦环住法兰的脖子，法兰优雅的向前跨出一步。 跃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