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聚

又是圣诞节前夕，这年的冬天不太冷。 这是间非常受欢迎的咖啡屋，位于东京市郊，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虽然不起眼，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有年轻的情侣，有上了年纪的大叔，也有专程来吃甜点的女高中生。 四年前的平安夜，这间咖啡屋出现了天使。据说亲眼看到天使的目击者就超过二百个人，当然也有人拍下了照片，只不过每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都曝光过度，只拍到一团银光，这件新闻在当时轰动一时。 不知道是这家咖啡屋的咖啡原本就特别好，或是因为受到天使的眷顾，来喝过咖啡的人总会觉得无比幸福。 这家咖啡屋有个古典的名字──伊藤兰，老板是一对相差二十岁的美丽“姐妹花”，姐姐叫伊藤枫，妹妹叫伊藤秋子。她们甜美的笑容让来光顾过的客人印象深刻。 今天店里提早打烊了，店员也全部下班了，因为来了特别的客人。 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穿着Ｔ恤、黑夹克、牛仔裤，打扮普通但模样却像时尚男模的俊美少年。 “法兰！”伊藤枫露出惊喜的笑容。 法兰摘下了墨镜，粉红色的唇浮出迷人的微笑：“小枫老师，秋子，好久不见。” “这次才四年不见，不算久。”秋子正在煮咖啡，头也不抬的说。 “是啊！上次分别可是一千两百多年……我今天带个特别的人来见你和小枫老师。”法兰轻松的说。 “有人想见我和小枫？谁呀？”秋子讶异的抬起头来。 “对不起，这个人非常特别，所以我擅自在这咖啡屋外布下了结界，也让式神在外面守着，防止任何人接近这里，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我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是什么大人物？难不成是丁维？” 伊藤枫翻了翻白眼：“丁维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歌星，还是已经“死掉”的歌星。” “不是。爸爸很忙，是另一个人。”法兰故作神秘的眨眨眼，朝门外大声叫：“进来吧！别再躲了，你不是一直很想来的吗？” 秋子和小枫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外，却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有着一头金发的美丽少女。 金发少女迟疑了一下，推动自己的轮椅，缓缓的进到屋内，头低低的，似乎非常害羞的样子。 那少女肤白若雪，一双湛蓝如宝石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玫瑰色的嘴唇微微翘起，形成优美的弧形，阳光般金灿的长发流泻到腰际。 法兰走过去弯身在少女耳边低语了几句，少女轻笑了起来，那微笑如此动人心魄，大概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挡得了，就连秋子和伊藤枫都看得有点走神。法兰走到少女身后将她推了进来。 “这位该不会是……”秋子疑惑的望向金发少女──这个少女的绝世美貌和法兰完全可以匹配，她已经意识到这少女的身分。 “爱伦，我的妻子。”法兰简单介绍。 秋子看看爱伦覆盖着毛毯的下半身，喃喃的说：“她…和你妈妈一样是…” “没错，是人鱼，要带她到陆地上来有点麻烦，风险也很大。我花了一番功夫才说服大祭司让她出来。”法兰说。 “王子妃殿下…你好…让你大老远特地前来……”秋子很不自在，她不明白法兰为什么会这么突兀的带着妻子来见她这个“前女友”。 爱伦绷紧了下巴，比秋子还要紧张，但是声音仍然非常悦耳动听：“秋…秋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们见过面吗？”秋子诧异。她仔细看了爱伦一会儿，目光由爱伦的脸往下移──停留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看到那枚闪烁着星星般光芒的银水晶戒指。她猛地抬头怒视法兰。 法兰被秋子眼中的怒火吓了一跳，嗫嚅着说：“有什么不对吗？。” “你竟敢……把八云的遗物……”秋子咬牙，颤抖着：“枉费他……” “秋子别生气…是我啊……”爱伦低声说，伸手拨开了浏海，露出了右额上的疤痕：“戒指……谢谢你帮我保存了这么久。” 秋子全身一僵，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是你！”秋子尖叫了出来。她震惊得喘不过气来，吓得伊藤枫急忙稳住她的身子以免她忽然昏倒。 爱伦焦急的伸出手来，却无法起身，法兰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给她点时间调适一下，秋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秋子深吸了几口气，瞪着爱伦，接着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看得出来是拚命的在忍笑。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终于想起我了！”秋子一面笑骂着，一面冲过去拥抱爱伦。而伊藤枫则在一旁看得满头雾水。 “这么多年来…你受苦了…”爱伦轻轻抚摸秋子的头发。 “居然转世变成美人鱼……你的前几世都是男的，而且完全不记得我。”秋子抱怨。 “对不起，这一世我才记起以前的事。”爱伦苦着脸。 “你真漂亮！我不是在作梦吧？”秋子忍不住捏捏爱伦的脸颊。 “好痛啊！我是真的啦！”爱伦呻吟了一声。 法兰伸出双手环住爱伦，像要保护她。 “兰，没关系。秋子只是高兴而已。”爱伦轻轻摇头。 “哟！舍不得你老婆啊！”秋子瞪了法兰一眼。法兰耸肩，无奈的苦笑。 秋子一边摸爱伦的脸，一边玩着她的头发：“肤质居然这么好，又白又滑的…还有这头金发……就算是世界顶尖名模也比不上你的十分之ㄧ。快从实招来，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方敷脸？” “秋子…别乱摸一通…我没有什么秘方，况且海里也不能敷脸……”爱伦笑了起来。 “喔！也对…你这叫天生丽质，真让人嫉妒！”秋子不满的咕哝。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爱伦轻轻触碰秋子的脸颊。 “你倒是变太多了。对了，我跟你介绍小枫……我们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女！” 秋子起身，将把僵在一旁的伊藤枫拉了过来。 “小枫老师……？”爱伦看着伊藤枫，表情有点复杂。 “您好…我该称呼您什么才好？”伊藤枫满脸通红，她也猜出眼前的这个美少女是谁了，竟然连敬称都脱口而出。 “叫我爱伦就好。很高兴看到你。谢谢你一直对兰和秋子很照顾。” “是啊！小枫，爱伦现在是你学生的老婆，不必那么拘束。” “可是刚才你叫她王子妃殿下……那是怎么回事？” “是吗？我说溜嘴了……”秋子伸了伸舌头。 “对不起，老师，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妈妈是亚特兰提斯的女王，我是王子。” “是丁维让你瞒着我？” “既然是到陆地上来磨练，父王不希望我当个温室里的香花，所以才会隐瞒真实的身分。”法兰老实的说。 “他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头，还让心爱的孩子也要吃苦，真搞不懂丁维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王子，我可不会另眼相看，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学生。” 法兰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次除了带爱伦来，我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 “除了爱伦，还有什么更刺激的？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秋子的眼睛眯成一线。 “秋人，你可以进来了……”爱伦回过头去向门外招了招手。 秋子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一个差不多三岁大穿着吊带裤的清秀小男孩在门边探头探脑。 “噢……”秋子惊叹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男孩东张西望，怯生生的走了进来。那男孩有着和法兰相仿的面貌，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头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小马尾，不同的是那男孩有着一双湛蓝如天空的眼睛，和爱伦极为相似。 “妈咪！”小男孩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抱住爱伦，又偷偷瞄了秋子一眼。 “你们的孩子？秋人？叫秋人？”秋子哽住。 “他也是你的孩子。”爱伦温和的说。 “我的…孩子？”秋子惊奇。 “秋人，快叫干妈！”爱伦温柔的摸了摸秋人的头。 “干妈……”秋人小声的说。一双闪亮的蓝眼睛好奇的凝望秋子。 “秋人……可以过来干妈这里吗？”秋子的眼眶湿润了，她蹲下来朝秋人伸出双手。 秋人抬头看了看法兰，又看了看爱伦，才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好漂亮的蓝眼睛…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超级帅哥。”秋子摸着秋人粉嫩的脸颊微笑着，眼眶盈满泪水。 “干妈…不要哭，我这里有海藻糖，给你吃…吃了糖果以后就不能哭喔！”秋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粉红色透明的糖果递给了秋子。 “谢谢你，秋人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干妈只是太高兴了。”秋子擦了擦眼泪，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法兰静静看了秋子和秋人的互动好一会儿：“秋子，再过个几年，你也要搬家了吧？考虑搬到美国吗？” “是啊！我这容貌不会变老，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多年，不过我的身份是假的。要混出国可能没那么容易。” “身份的事情我可以想办法。我在美国有些产业……” “你是丁氏集团的总裁，我听小枫说过。”。 “是从我爸爸的养父丁海爷爷那里继承下来的产业，总部在迈阿密，现在登记在我的名下，一直托给经理人荷里爷爷管理。不过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再过几年他就要退休了，我不方便带着爱伦到处跑，所以打算正式礼聘你和小枫老师当丁氏集团的执行长和副执行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愿？” 伊藤枫说：“我和我先生木村明年打算开一家拉面店。让秋子去吧！她的人生经验丰富，也读了不少书，应该可以胜任。她的英文也是一流的。” “我的…英文是不错，可是要管理一个大企业完全没经验……” “公司那里有几个从丁海爷爷那时候做到现在的资深经理，我会请他们训练你，在那里你是我正式授权的代理人，他们会尊重你的。还有，我有美国国籍，我会帮秋人申请个身份，他以后就是丁氏的继承人。要麻烦你多关照他一点。” “秋人长大后要接管丁氏集团？” “我必须提早布局，毕竟要掌管那么庞大的产业，还是要有丰富的阅历才能做好。我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而已。就算为了你干儿子，勉为其难吧！” “为了秋人……你打算怎么帮我弄到一个真正的身份？” “其实，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特殊部门的秘密探员之ㄧ。我爸爸是那个部门的一号探员，我是七号。那个部门的成员全是些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甚至还有外星人加入，分布在世界各地。最重要的是，加入特殊部门以后，再特殊的身份都会被列为最高机密，受到全世界一百八十八个会员国的保障，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你要环游世界都没问题。” “你让我加入……我可以吗？” “不老不死的八百比丘尼，这还不够震撼啊！你可是有史以来最长寿的人类。” “还比丘尼呢！我已经还俗了……”秋子的脸微微发红：“死不了也算是特殊能力啊？” “你还有治病疗伤的灵力。这些就已经足够，事实上我已经问过国际刑警总部的萨根伯伯了，他也同意了，这是份闲差……我爸爸只出了一件任务，就光荣退休了。而他的身份仍然被保留着，可以自由来去各国。” “该不会是……他营救了美国总统…那次爆炸事件？” “对。” “真的吗？如果我同意加入，就可以去巴黎、去伦敦？”秋子象是个兴奋的孩子，眼睛闪闪发光。 法兰扯开一抹微笑：“没问题──这是丁氏集团执行长的福利。如果你想带秋人一起去也没问题，我会负责说服大祭司。” “真的？”秋子回过头去看着爱伦：“爱伦，我可以带你儿子出国？” “我儿子就是你儿子啊！我不能陪你出远门，不然我也很想去啊！”爱伦幽幽的说。 “对呀！我都忘了你已经失去了双腿……我可以…看看吗？”秋子好奇的盯着爱伦下半身覆盖着的毛毯。 “可以…不过不准笑我。”爱伦有点害羞。 秋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爱伦覆盖着下半身的毛毯，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是泛着奇异珍珠光泽的蓝紫色鱼尾，在灯光的照射下，每片鳞片都发出宝石般的光彩。但让秋子惊讶的并不只是那美丽的鱼尾，秋子还发现爱伦的小腹竟然微微隆起。 “你又怀孕了？”秋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已经检查过了，这胎是女的，下下个月就会出生。”爱伦羞怯的抿着嘴唇。 “下下个月？你的肚子还那么小……” “人鱼的孩子本来就很小，大概只有两个苹果大…” “这么小？这样也好，不用担心身材变形了。”秋子笑了笑。 “算上这个，她还欠我八个。”法兰贼贼的笑着。 “该不会……你要爱伦帮你生十个孩子吧？”秋子诧异。 “我们达成了协议。人鱼族都快濒临绝种了，身为王子妃也该尽点义务啊！”法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还说呢…生孩子真的很痛啊……”爱伦的脸红得像烫熟的螃蟹，委屈的说。 “太好了。”秋子看着爱伦美丽的蓝色眼睛：“我喜欢小孩子，先说好了，十个孩子统统要当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 “你们都欺负我啊……”爱伦抗议。 秋子搂住爱伦的颈：“我等了一千两百年…你却找了一千两百年…这个男人是你应得的……” 爱伦怔了一怔，低声的说：“我听兰说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形单影只，不用为我守贞，如果有看得上眼的，就嫁人吧。” “我如果想嫁早就嫁了，追我的人可多了，不然你以为我跑去出家是为了什么？那是要摆脱那些死缠烂打的家伙。我这不死老妖可不想再害人了！何况，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秋子用轻快的语调说。 “也对。”爱伦微笑：“对了，秋子，我难得来陆地一趟，你这里有没有……” “没有酒！这里是咖啡店。”秋子接口。 “那……”爱伦皱眉。 “孕妇不准摄取太多咖啡因！”秋子直接打断爱伦的话。她走进吧台，倒了杯牛奶，放在爱伦身旁的桌上：“你白得像牛奶，就喝牛奶吧！” “你还是老样子。管家婆。”爱伦笑了。 “你也是老样子。烂酒鬼。”秋子扮鬼脸。 秋人一脸迷惑，眨着眼睛看着秋子。 “秋人。” “嗯？” “你的笑容真甜…像蜜糖…”秋子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走！干妈做蜂蜜蛋糕给你吃。” “什么是蜂蜜蛋糕？”秋人好奇。 “海里绝对吃不到的好东西。” “好～～”秋人露出甜死人的笑容，马上飞奔了过去。 “你这下放心了吧？”法兰环住爱伦，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嗯。”爱伦露出甜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