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穷水复

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见到李建国本人，了解当时的具体情况。但如果平山派出所是王福廷找来“帮忙”的，在坐实罪名前，肯定不会让朋友家人接触的。 “平山派出所。”李信脑海中不停转着这个派出所名字，他记得前世一个高中同学父母就是平山派出所的，不过眼下他可不认识此人，再说两人关系也一般。“平山”，李信突然心头一亮，自己不是认识中山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吗？都是公安系统的，应该可以帮到忙。他只要探望本人，应该不会让他们太为难。 打定主意，李信抬头朝吴晓玲说道：“妈，我们先去派出所吧，见到爸爸再说。” 随着戴新华的描述，有些失神的吴晓玲逐渐收敛了心神，她也在寻思为丈夫脱困的方法，思来想去发现平日里的亲朋好友都不好意思张口请托，难道说老李“找小姐”被关在局子里了，他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的，现在请你们托人把他放出来？即使有人相信李建国是被人摆了一道，但警察手里有照片，这是铁证啊！ 此时听到李信坚定的语气，吴晓玲咬咬牙，算了，还是先去派出所看到人再说。母子二人锁上门，快步下楼，骑了车就往小区外走，戴新华紧跟在后。 到了路口，李信擎住车刹，扭头对吴晓玲说：“妈，你们两个先去平山派出所，我到中山派出所找个认识的警察，看能不能帮上忙。” 戴新华听闻此言，一拍车把，激动说道：“我怎么忘了哪，中山的贺所长和李科长关系很好，小信，我和你一起去，求他开次口，至少让我们见到人吧？” “小信，你怎么会认识中山派出所的警察？”吴晓玲有些诧异，最近儿子好像长大了许多，不再顶嘴，会主动学习。而像刚才遇事从容不迫的态度，连带影响了自己，让她很快能稳住神，没有方寸大乱。 “就是前天晚上请我吃饭的那家，那位婶婶的爱人谢贵友是派出所的指导员。”李信有点含糊的说，那天晚上回家说的有点遮遮掩掩，不尽不实，他怕吴晓玲查根问底下知道和陈茗、林岚一起吃的饭，所以只说帮了一对母子免遭混混敲诈，那家人为了表示感谢，硬拉着自己吃饭，为此还惹得吴晓玲担心不已，责怪他好逞强。 “小戴，你和小信一起去中山派出所，我先看老李。”吴晓玲迅速作出决定，撇下二人，蹬上车飞快离去。 望着眼前飞速变小的身影，戴新华暗暗咂舌吴姐的雷厉风行，他忧虑地对李信道：“小信，我们快走吧，也不知道贺所长在不在。” “贺所长和谢指导都不在的话，我就去谢指导家里找。”李信执著的说道：“今天一定要看到我爸爸。” 中山派出所里，贺国栋和谢贵友正在为办案经费发愁，面对每年二十万的自筹经费，两人都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这时传来敲门声，贺国栋闷声说道：“进来。” 开门走进来的李信与戴新华被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的景象吓了一跳，李信压下心中的急切，微笑着说道：“贺叔叔，谢叔叔，怎么抽这么多烟啊！” “小信，你怎么来了？”贺国栋瞅见进来的人后诧异问道，另外一个人他大致有点印象，好像是宏景百货公司保卫科的，他在吃饭的时候听李信提起过父母都是百货公司的，心想不是他父母同事要办事，这小子来牵线搭桥吧，心中不爽，觉得李信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他站起身，戴好警帽，冷淡的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贺所长，你可不能走，我们李科长被人冤枉找小姐，关到平山派出所里了，你要帮忙想办法啊！”戴新华也不笨，看到贺国栋的举动，忙把事情说清楚。 正在准备泡茶的谢贵友愣了一下，不确定得说道：“是你们李建国，李科长？”他见过李建国，对这个国字脸的汉子颇有好感，特别是在听到有关他的业绩与口碑后，也不由心生佩服。他似有所悟，转向李信：“这李科长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爸，贺所长，听说你和我爸交情不错，你说他像不像‘找小姐’的人？”李信盯着贺国栋的脸问道。自听到贺国栋与父亲有来往后，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毕竟他是十几年的老警察了，关系杂，人脉广，这点才转业的谢贵友是比不上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俩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贺国栋听到戴新华的话，停下了脚步，面容严肃的说道。 于是戴新华把凌晨发生的事再说了遍，也没遗漏他在派出所听到的话，贺、谢二人听后，沉思不语。 “贺所，有点古怪啊，抓嫖还带相机，好像我们现在还没这么好的办案条件啊。”沉默寡言的谢贵友冒出了一句。 “平山所的条件一向不错，听说丰悦酒店每年的赞助都多过他们的自筹经费了。”贺国栋轻飘飘的抖出一句，点出了这件事里的可疑点，平山派出所怎么会去查他们的“衣食父母”。这也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怪事，公安经费要靠企业赞助，尤其是那些酒店夜总会更是把当地公安当太上皇供奉，就求到时能睁一眼闭一眼，有什么风吹草动时也可以消息灵通点。这种风气直到公安部门实行开支两条线，人员工资福利由财政全额直接拨付后，才得以遏制。中山派出所的两位当家人也知道这种惯例，不过在这一点上，贺国栋还是比较坚持的，别看他平时不拘小节，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能站稳立场的，这也是他与李建国看对眼的原因。 “我爸爸前两天写了一封匿名信，检举总经理王福廷贪污。”李信见到贺、谢已经对此事生疑，马上加了一句。 “哦，有这回事？”贺国栋脸色马上凝重起来，他和谢贵友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知道王福廷和宏景区公安分局局长成万全关系很好，而平山派出所的所长牛天磊又是成的心腹，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谢贵友沉吟了片刻，问李信道：“小信，你想要我怎么帮忙？”他没理会贺国栋递来的眼色，对于这种有打击报复嫌疑的栽赃行为，谢贵友自问不能坐视无睹。 “只要能在今天见到我爸爸就行，先听听他怎么说。”李信从二人的神态知道有为难之处，也没提出过分的要求。 “那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平山所。”谢贵友也不含糊，拿起警帽就走。 “老谢，我和你一起去，这里我人头熟，到时好说话。”贺国栋踌躇一下，也出言起身。 李信心里松了一口气，贺国栋能去，事情就好办多了，应该能看到父亲，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警察同志，能不能见我爱人一面，送点东西啊？” 平山派出所接待处，吴晓玲低声哀求着面前正在看小说，挂着“一毛一”的小年轻。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所长发话了，让单位过来，还要拘留十五天。”“一毛一”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快点把五千罚金交了。” “怎么要五千啊，不是最高才三千吗？”踏入接待室门的谢贵友打断了“一毛一”的话。 “让你交五千，多什么话？”“一毛一”头也不抬的回驳。 “是吗，让牛天磊亲自和我来收。”贺国栋冷笑着接口，他进门看到平山所里富丽的装潢和门外停着的三辆七八成新的普桑警车，就有点不平衡，都是干公安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哪？再听到小警员的乱收费，脾气就上来了。 听到“牛天磊”三个字，“一毛一”终于从小说世界中抬起了头，看到眼前两位穿着警服，都是二扛一，以为是分局领导，吓得立马扔了书，起身敬礼，结结巴巴地说：“领导，这个罚款标准是……，是……”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敢说是牛天磊亲口布置的，但一时也想不到其它借口，只能尴尬的举着手。 贺、谢二人回了个礼，也不为己甚，直接表明了身份，要求见一见李建国。 听到是中山派出所的所长和指导员，“一毛一”松了口气，虽然也是领导，但总算不是直管，说话也利索起来，赔笑说道：“这是牛所说的，任何人都不许见，要不二位领导去打个招呼。” 贺国栋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明了，就这么个小案子，要牛天磊亲口关照，肯定有问题，这里面水不浅啊，如果真是王福廷通过成万全搞的事，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硬着头皮和谢贵友进了所长办公室，过了十分钟，满脸堆笑的牛天磊送二人出来，口中连说“抱歉”，贺、谢二人满脸无奈，见到此景，吴晓玲心里一沉，难道就没办法了。